藍潔瑛需要的,不是廉價同情,需要社會關注女星的人權

如果說好萊塢影壇大佬性侵案,離我們很遠的話。那麼,最近幾天,中國娛樂圈塵封20年的影壇大佬性侵事件,再度浮出水面,帶來的恐慌情緒則更為真實和有代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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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的主人公是藍潔瑛——上世紀80年代香港娛樂圈最紅的花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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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20歲入行開始,她就享有“靚絕五臺山”的美譽。這個稱號用普通話翻譯,即論顏值、論演技、論資源、論男友,當時在香港五家電視臺的所有女藝人中,藍潔瑛都是豔絕群芳的。論作品,她也曾在《大時代》和《大話西遊》中留下了讓人印象深刻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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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時代》劇照,定妝照合影妥妥的C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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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話西遊》春三十娘讓人過目不忘。

就是這樣一位被認定日後一定能成為天后的女明星,卻在事業正當紅的90年代,開始失蹤發瘋,幾度被傳精神失常,自殺未遂。2013年,在香港記者的逼問下,藍潔瑛終於說出了心中過不去的陰霾——曾遭兩位香港影壇大佬性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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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潔瑛口中的“影壇大佬”究竟是誰,成為了當年最重要的娛樂事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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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本週三(1月10日),距離事件發生近5年左右,藍潔瑛當年的爆料視頻再度曝光了。視頻被內地狗仔界的老司機卓偉找到,曾經被抹掉的兩位大佬的名字,分別是

曾志偉和已故男星鄧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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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你說(鄧光榮)強姦你,是真的嗎?藍潔瑛:我騙你幹嘛?問:什麼時候?藍潔瑛:很久,大概二十幾三十年前。他怎麼死的?心臟病啊?問:曾志偉真的強姦你(藍邊聽邊點頭)?在哪裡?藍潔瑛:新加坡。


卓偉爆料之後,曾志偉方第一時間發聲明否認,稱該視頻為經過剪輯的不實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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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著“金牌模特教母”之稱的“韓姨”韓穎華(曾挖掘過呂燕、杜鵑等超模)在微博聲援藍潔瑛,發文爆料曾志偉不止一次性侵女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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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志偉在拍電影《安樂戰場》時,對女演員餘倩雯“霸王硬上弓”的爆料,也在全網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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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目前的證據,我們無法判定,曾志偉就是當年性侵藍潔瑛的影壇大佬,也無法避免當這個陳年八卦再次被翻出來的時候,對藍潔瑛造成又一次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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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多人覺得,卓偉這次做了件有正向影響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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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一下這五年,性侵藍潔瑛的影壇大佬究竟是誰,已經成了娛樂八卦的月經貼。娛樂媒體喜歡段時間就翻出藍潔瑛曾經的清純美照,與她如今窮困潦倒、不修邊幅的樣子,一比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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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瓜群眾把藍潔瑛看成香港娛樂圈的“祥林嫂”,在茶餘飯後圍觀和消費她悲劇的半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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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她鼓起勇氣自曝遭性侵經歷時,卻沒有人真正關心是誰傷害了藍潔瑛,更也沒有人站出來為她聲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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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藍潔瑛事件反映了香港娛樂圈的世態炎涼。每個人都說自己非常想念藍潔瑛。但除了劉德華出手救濟外,沒人真正幫到她。

所以,這一次,if 姐願意將卓偉曝光錄音引發的連環聲援,看成是中國女性反性侵的一次小小進步。

至少它代表著我們的輿論環境在變得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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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年,提到藍潔瑛,聽到最多的就是這兩種聲音。一種是質疑她的爆料是否真實。很多人覺得她行為不定,精神有問題,懷疑她故意上演一出苦情戲,換取大眾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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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關之琳等人,都覺得她不可信,不想評論。“我覺得不是那麼可信,怎麼說呢?我沒看內容,所以不知道,也不想評論。”

另一種就是消極圍觀的態度,認為說了也沒用。聲援她,只是給予一些廉價的同情罷了。既然幫不上她,還不如讓身邊人給三十塊錢讓她能吃一次麥當勞來得有用。

而今天,我們看到有人願意站出來為她的不公發聲。大家終於懂得聲援藍潔瑛,不至於給予當事人同情那麼簡單,它將產生一股多米諾骨牌一樣的影響力,給予更多的受害者站出來說“不”的勇氣。BUT,這樣的聲援就能幫藍潔瑛懲罰“幕後真兇”了嗎?這樣就能徹底迎來女性反性侵的勝利了嗎?答案顯然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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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援藍潔瑛,對於那些曾經受害的人,或者正在面臨受害的人,是一種鼓舞。是一種面對性侵有說“不”的勇氣。輿論的確在寬容,女性的地位也在逐步提高,但不要把一次雞血,當成革命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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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女性爭取平權一樣,在面對反性侵上,女性依然有許許多多的困境,需要共同攜手去面對。這也是 if 姐今天更想說的事。女性群體反性侵之路,遠比我們想得更難。

首先,“蕩婦羞辱”的現象有好轉,但仍有大量受害者,在維權過程中遭受種種質疑。這是一種比身體傷害更加絕望的心理傷痛。因為無法預知勇敢站出來之後,要承受旁人怎樣的“汙名化”(你活該,一定是你著裝暴露才讓歹徒起了猥瑣之心),所以,很多人選擇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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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 姐記得《傲骨賢妻》曾有一集形象地還原了,女性站出來反抗性侵,會遭遇什麼。White是名按摩師,性侵她的是道貌岸然的女性主義維權者Joe Kent。遭遇侵犯後,White勇敢站出來找律師維權。但因為White表現得過於堅強,所有人都在懷疑她在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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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不願意接這個燙手山芋,記者以替她維權的名義調查她過往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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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過程中,罪犯Joe Kent安然無事,而被害人White的流言蜚語卻越來越多,甚至有人質疑她是自願的,為了毀男方名聲,反咬其性侵…在“蕩婦羞辱”的打擊下,White最終放棄了。因為如果她繼續下去,她和她的家人將遭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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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曾說,幸好藍潔瑛是在自己50歲半生潦倒的時候,才曝光遭遇性侵。如果她還是當年的“靚絕五臺山”,大概又要忍受一波外界的“蕩婦羞辱”了。一定會有人質疑她是因為“嫖資沒談攏”,或者是為了炒作博出位,才跳出來反咬男方的。

北電性侵案和臺灣女作家性侵案中,這種質疑也並不少見。質疑事件真相其實是老師和學生的權色交易…指責男方起了猥瑣之心,都是因為女生行為不檢點…大眾對被性侵者依然有種天然的、不假思索的惡意,認為她們“一定自己也有責任”。除了“完美的受害者”(比如幼兒,女童),任何成年女性在袒露自己的受害經歷時,首先遭遇的往往都是懷疑。

在普通女性指控位高權重的男性時,這種情況越發嚴重。在此刻,“蕩婦羞辱”的現象也許比以往有了一點點好轉,但並未被根治。很多直男癌對女性的偏見是根深蒂固,短時間內很難改變。

反性侵抗爭的第二個艱難,if 姐認為是在於社會認知水平的差異。

再回到藍潔瑛最近的輿論進展上,很多人都想插上幾句,但在對反性侵的態度上,似乎沒什麼邏輯。局面十分分裂:一方面有人高喊不要撕裂藍潔瑛的傷口,另一方面,吃瓜群眾已經放開了事件本身,開始津津樂道的傳播小道消息。有人爆料周冬雨和曾志偉曾經有過不太一般的關係,周冬雨現在能接到很多好的資源,就是因為和曾志偉關係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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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事件的焦點繼續轉移,藍潔瑛將又一次被忽視。實際發生的暴行不去跟進確認,矛頭不指向加害者,卻暗戳戳傳播流言,用“蕩婦羞辱”把更多女性拉下水,真的很難理解這是種什麼心態。面對能夠向媒體自曝受性侵的女性,去幫助她討回公道,才是正理,不是嗎?第三種艱難是,那些抱持著錯誤觀念的直男癌們,依然力量強大。

if 姐在圍觀評論的時候,還是能看到這些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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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志偉如果是帥哥就不算性侵了吧…她看起來挺喜歡曾志偉的,所以不算強暴吧…誰知道藍潔瑛當年是為了上位自願的,還是真的被性侵了呢…


然而,比男性意識不到自己的錯誤更可怕的是,受害的女性開始懷疑是自己做錯了。

去年上吊自殺的臺灣作家林奕含,在她的小說《房思琪的初戀樂園》記錄她第一次被老師性侵的經過。林奕含當時拒絕的理由是:“不行,我不會。”有時候,她反覆問自己,為什麼不是我不要?為什麼不是你不可以?而是我不會…為什麼我要為此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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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記者問藍潔瑛:強姦以後,為什麼不去報警?藍的回答是怕麻煩。“我去看了醫生,我怕被強姦之後會有孕,所以醫生問我為什麼要吃事後避孕藥,是在新加坡去看醫生,第二天就去看,如果報警他就會很麻煩,而我也搞得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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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種艱難在於,性侵事件的受害者取證難。要知道,國內大部分性侵事件,並非陌生壞人忽然跳出來侮辱姑娘,而是有預謀、有手段,有圈套的“熟人強姦”。很多受害者被設下圈套,造成“瓜田李下”的局面,比如獨自進入酒店房間、應邀吃飯或旅遊…加害者巧妙的讓被害者認為,“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我完全沒想到”,來降低自己被舉報的風險。

於是很多受害者進入自我攻擊,因為不敢報警錯過了取證期。

去年,北京電影學院阿廖沙性侵事件的受害者,就是在取證上吃了虧。


取證具有時效性,沒能在第一時間採集,就永遠無法採集了。換句話說,沒有了證據,事實的部分即使交給法律解決,法律也解決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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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好萊塢女星們成立了Time's Up,即一個法律辯護基金會。意在為無權無勢的女性提供法律援助與抵抗性侵害。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中國也會有越來越多的維權組織,幫助受到傷害的女性。目前在國內,也有很多幫助女性維權的組織和個人,但是始終缺乏一個特別大的聲量將它們聚集起來,形成一個聯盟,為那些沒有身份、沒有背景、找不到門路的女性,提供各種維權的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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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if 姐想說的,

我們不要做冷眼的悲觀者,以為所有的抗爭都是徒勞,這個世界永遠都不會變好了。

同樣也不要做盲目的樂觀者,看到了一絲絲曙光,就得意地認為,社會將發生根本性的改變。

我們要做的是充滿希望的行動派。

相信那些正在遭受折磨的女性,在被正視;相信每一次小小的努力,都會讓更多女性免受痛苦遭遇;相信終有一日,女性能用自己的力量改變野蠻的男權文化。就像奧普拉在金球獎頒獎禮上說的:“當新的一天最終降臨時,大家都要感謝一大批偉大的女性,而且其中很多人今天就在現場。我們也要感謝一些傑出的男人,他們努力奮鬥,確保自己成為領袖,帶領我們來到一個沒有人會再說‘Me Too’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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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好萊塢“哈維·溫斯坦性侵事件”是北美“Me Too”的開始,那麼就讓藍潔瑛,成為中國娛樂圈“Me Too”的開始吧!

這比任何廉價的同情,都要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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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讓藍潔瑛們的勇敢白費,同意點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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