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直門內的羊管胡同

东直门内的羊管胡同

东直门内的羊管胡同

東直門內的羊管衚衕,東口在東直門內北城牆根兒,西口在東內北小街裡。這裡,是我步入人生的第一步。

住在羊管衚衕,出入很少有人走兩頭,尤其東口,更是沒人走的。在衚衕中間偏東有一條南北的衚衕叫當鋪衚衕,住在羊管衚衕的人到東直門內大街來必須由此穿行。

早先那年月,東直門內大街發展很不平衡,路南只有一家豆腐坊、一家山貨店,往西當鋪衚衕對面有一家糧店;東直門內大街路北就繁華多了,東頭兒有一家叫“拾金不昧”的小酒館,座位不多,但經常是滿座兒的酒客。往西是一家大的油鹽店,東西很齊全,接下來是一個剃頭棚,生意也很火。更有特色的是一家粉坊,經營粉絲粉條兒,而最受歡迎的,還是老北京的豆汁兒了——直徑一米多的大缸裡,生豆汁兒可著過往行人進屋隨便喝,尤其夏天,喝上一氣兒又解渴又敗火,那叫一個爽!住得近的人家,有的端鍋有的提桶都來買,回家一熬,什麼大米粥、小米粥、八寶粥,怎及這豆汁粥呢。後來,聽說這家店先遷到了東外斜街,後又遷去北新橋二條裡。如今,我在朝陽區的家門口買的豆汁,據說也是從那兒進的貨。

挨著這家的,是一家賣小到針頭線腦、大到衣服鞋帽的百貨店,旁邊再有就是家切面鋪,賣山東饅頭、山西切面以及北京的肉丁炸醬麵,接著旁邊是兩家肉店——羊肉床子、豬肉槓,羊肉床子的燒羊肉湯拌麵和豬肉槓的烙餅卷醬肘,那叫一個香。

當鋪衚衕以西就不行了,與東直門內大街路南一樣清靜。

羊管衚衕西段有個尼姑庵,中段是南館,也就是俄羅斯大使館的花園,花園北面是一座磚砌的拱橋,橋的北側是一個鐘樓,再往北就是北館了。在羊管衚衕東段路南還有一家七神丹沈記藥鋪,在當時也是很有名的老字號。

羊管衚衕十七號是一個坐北朝南的院落,七層高臺階兒,紅色的油漆大門,大瓦房青磚到底,磨磚對縫兒。

這座四合院大門的東側有兩棵直徑得三十多釐米的大槐樹,門的西側則有四棵,總共是六棵,每逢初夏時節槐花開的時候,能香出半條衚衕。

院內中層院是五間北房,東西各三間廂房,東廂房的後面是東跨院,我們住的是後院裡新蓋的六間新房中的兩間,當時家中有七口人,住得有些擁擠。

在羊管衚衕,吃水是個大問題。當時自來水很少,我住的十七號院沒有自來水,吃水要到我們院外西北角的揚威衚衕去買水。在那兒的一個院內有一個私人的壓水機,錢倒是不多,可是得拿水桶去,抬一桶水來回得一里多路,花上半個小時的時間。

我家用水是我和大我四歲的五哥我們倆的任務,我們倆抬水自然是我在前他在後,有一次五哥為了照顧我,多讓給我一點扁擔,把水桶往後一拉,沒想到身子往前一擁,我沒站住就摔倒了,一桶水自然也就倒在我身上了,那還是在三九天,冷的可想而知了,也就是從那以後對水特別珍惜。

住衚衕的時候,什麼活都幹過,有一年的暑假,院裡的大人孩子全都攥煤球兒,用手一個一個地攥,雖不費勁但費時間,正好趕上那年我大哥發了一車硬煤塊,裡邊有不少煤面兒,這要是攥煤球得攥到什麼時候去啊,想主意買了個篩子找了個花盆搖煤球,開始不會搖,沒用幾天竟然練會了。

起初我並不知道馬杓衚衕在哪兒,但聽說在那兒有個小學校,就去報了名參加考試,原來學校離家不遠。

小學校就在安南菅衚衕北邊的貧民巷的排子房裡,我報的三年級,就這樣上學了。

學校教室很簡陋,十多平方米一間的平房打通了三間作為一個教室,一年級人多一些就一個教室一個老師,二、三年級人都不多,合在一起也就是三十多人,一位老師教這兩個年級,這位老師就是我永遠不會忘懷的恩師陳仲明。當年陳老師的頭髮已經灰白了,說是慈母,倒不如說是慈祥的老奶奶更貼切些。

我母親曾對我說過:“小孩子學東西,就像在堅硬的岩石上打孔一樣費力,但多年以後,打的孔還能清晰可見;長大成人後再學點什麼,就像在木頭上打孔一樣省力,但時間一久了這孔也就不那麼清晰可見了;等到老了再學什麼,就像在泥巴上打孔一樣省力,但鑽頭一出來打的孔也就沒了。”意思是說少年時必須下工夫學知識長本領。聽了母親的這話,我一上學就很用功,學習成績自然也還可以,上四年級時學校成立學生會,不知怎麼的我還當了學生會主席。

那時候,我還學了一門兒手藝,就是修理自行車。

當時三哥的工作是給電影院跑片子,總騎著自行車,當時騎的還不是什麼好車,經常出毛病,老得自己動手修,我在旁邊看的時間長了,有時需要我幫忙扶著點什麼的。幫忙的次數多了,所以慢慢地也學會了不少,而且有些專業修車的都不會的“偏方兒”我也學會了不少,比方說車閘不靈了,找一瓣包了皮的大蒜往車輪子上那麼一抹,那閘就變得倍兒靈了。

(畫:周永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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