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小剛風波之後首亮相 做客上海溫哥華電影學院談創作

11月1日下午兩點,風波之後的導演馮小剛現身上海,在上海溫哥華電影學院的“溫影客廳系列講壇”上,面對百餘位學生,分享自己從《集結號》出發之後的導演藝術創作歷程。這也是馮小剛在一系列爭議事件發生後,首度亮相公開場合。

當天,上海溫哥華電影學院院長賈樟柯也在現場現身,他透露邀約馮小剛導演來學院分享創作經歷,是早在一年多前就說定的。而該院的副院長劉海波則拿出一張自己與馮小剛在2015年釜山電影節上的合影,笑言:“雖然馮導不記得我了,但其實我早在三年前就邀約他了,後來賈樟柯導演到我們學校做院長後,終於把馮導請來了。”

冯小刚风波之后首亮相 做客上海温哥华电影学院谈创作

去年馮小剛導演《我不是潘金蓮》的攝影指導羅攀也曾在上海溫哥華電影學院做講座,馮小剛導演也說:“羅攀回來和我說,交流的特別好,也推薦我來。”

劉海波副院長還透露,在馮小剛導演講座的對面樓裡,陳凱歌導演和田壯壯導演正在授課,“中國最重要的幾位導演同一時間都在我們學校,值得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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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結號》吹響初心

在講座上,馮小剛分享了自己的轉型歷程,調侃自己是“受了十年中國電影的教育”。從拍“傷痕文學”,希望“文以載道”,到90年代拍電視劇《北京人在紐約》、《一地雞毛》、《月亮背面》,這是他從反思歷史到擁抱市場經濟的轉變。後期,在面臨生存的難題時,馮小剛也拍過賀歲片、喜劇片,既得到了投資商的青睞,也吸引了一大波觀眾。但他始終堅持不依賴誇張的表演,而是用生活的常態,帶著挖苦、諷刺來拍喜劇,這些作品也讓他逐漸有了“話語權”。另外,他還特別提到了“葛優讓位於劉德華”的《天下無賊》。這部片子打消了他對轉型的疑慮,讓他重新找回拍電影的初心,最終才有了現實主義題材的《集結號》。

在原創劇本和改編劇本的選擇上,他提到改編最大的好處是不會“半途而廢”。以往自己寫劇本時,常常寫到一半就覺得邏輯不成立了。但如果有小說,就有完整的邏輯、結構、人物關係。“其實拍電影就是拍人物關係,以前老演員李丁對葛優說,‘你演的好,是因為別人幫你演的好。’只要其他的人物立起來,主角的形象就飽滿了。”

此外,馮小剛還介紹了當時為拍攝《集結號》在戰爭場面拍攝上的嘗試。《集結號》和《芳華》都涉及到戰爭,“我在部隊呆過,對軍隊有很深的感情。”他透露當時他非常關注電影《拯救大兵瑞恩》和《太極旗飄揚》,“我第一次看斯皮爾伯格的《拯救大兵瑞恩》和姜帝圭的《太極旗飄揚》時,看到了血肉橫飛的逼真和戰爭的殘酷性給人帶來的壓迫感,過去我們的戰爭片更多是表現英雄、大無畏,我們忽略了作為活生生的人恐懼作戰時的緊張。戰爭給人的恐懼,正是戰爭片必不可少的表達和警示。”

後來馮小剛甚至與《太極旗飄揚》的導演姜帝圭結識,並進行了深入討論。“姜帝圭告訴我他拍《太極旗飄揚》時,韓國本土特效也無法實現(他想要的效果),需要去美國好萊塢請團隊。但姜帝圭不願意,而是找到了在好萊塢學習過特效的韓國人,組成團隊,進行韓國本土特效實踐拍攝。”而這個團隊,後來被姜帝圭推薦給了馮小剛導演拍《集結號》以及《芳華》中6分25秒的那個長鏡頭。

“以往中國在展現爆炸場面時,演員和炸點離得很遠,看起來就不真實,好像‘炸不到身上’似的。但韓國可以在還原爆炸場景的基礎上做到非常安全,炸點直接在演員身上炸開,煙霧一下子升起來,給觀眾更強的視覺衝擊力。”

但他表示,未來自己可能會把戰爭題材放下。“做一部戰爭電影,需要調動的資源太大了。它需要整個軍隊系統的介入,同時軍隊也會提出很多要求。“馮小剛坦言,拍大題材作品“挺累的”,如今他更青睞“人物上場、故事後退”的電影,這也是近些年來中國電影市場所欠缺的。

結局“體諒”觀眾

在講座中,上海溫哥華電影學院的學生向馮小剛提出疑問,《集結號》在拍攝時為什麼選擇了溫暖的結尾,而非一個更現實的悲劇結尾?

冯小刚风波之后首亮相 做客上海温哥华电影学院谈创作

馮小剛解釋說,一部電影,不論商業片還是文藝片都需要為觀眾找到情感的落腳點。“《芳華》中的角色,如劉峰、何小萍很容易讓觀眾找到情感依託。但《1942》就很難,情感無論是放在老東家、佃戶、委員長、白修德身上都不合適。”

對於《集結號》的結尾,馮小剛透露,當時他們在創作上有很大爭論。攝影師呂樂認為穀子地不能挖到戰友的屍骸,這樣更加體現現實性。因此結局應該是“穀子地不停地挖,直到咬著凍饅頭在棚子裡凍死。”張涵予也覺得這種處理“高級,可以體現人物的悲劇性”。但編劇劉恆不同意,他認為電影拍攝的初衷是拍一個英雄的委屈,“最後這個委屈要解決掉,不能讓觀眾憋在心裡。只有47個戰友的勳章擺在托盤裡時,觀眾才能出了心裡的那口氣。如果像《1942》的結尾,所有人都餓死了,只剩一個小孩和老頭,再配上一頁又一頁的餓死人數、人吃人的歷史介紹。觀眾是看不了的,會覺得太絕望了。”

一個“導演”的修養

除了做導演以外,馮小剛還曾做過編劇、演員。2015年,他還憑藉《老炮兒》拿到金馬獎最佳男主角,但他表示還是最喜歡做導演。

談及他和管虎導演合作的《老炮兒》,他回憶說,他在演戲時“除了說臺詞,一句都不多說”,是完全信任導演的。同時他也談到,在拍這部作品時最大的體悟,就是做導演能給予演員的最大幫助就是安全感。“演員非常渴望安全感,讓我自由落體倒,你一定能把我接住,導演要給演員這種信任感。”

他進一步補充道,“當演員不在狀態時,打擊或罵都會讓演員的表演慾消失。演員需要自信,需要鼓勵,甚至需要讓他產生自己演得非常好的感覺,這樣,他的表演狀態才能特別放鬆。”說完這句,馮小剛又笑著補充道:“當然,如果你再怎麼鼓勵還是不行的話,那你就要在拍攝結束後,悄悄地去找執行導演或者是製片人,跟他討論要不要把這個演員換掉。”

除了信任,馮小剛還提到演員是一份依賴自尊心生存的職業,但是很多導演不注意這一點,這就容易讓演員產生對自我的懷疑,最終導致影片的失敗。馮小剛談到了自己在面試幾十個“穀子地”的過程中發現張涵予這個“搭戲”的演員才是自己想要的主人公,說到了他在挑選廖凡時的趣事,還用賈樟柯導演的《小武》給大家作為例子,小武這個演員自然流露的演技,就恰恰說明了賈樟柯導演給予了演員絕對的自由和充分的信任。

電影借鑑“藍翔”

冯小刚风波之后首亮相 做客上海温哥华电影学院谈创作

馮小剛早年曾呼籲成立影視界的“藍翔技校”,即借鑑藍翔技工學校的辦學模式,培養電影攝製的技術型人才。讓攝影,燈光,道具等多方面的工作更規範,使整個攝製組的素質得到很大提高。對此,他舉了一個例子。好萊塢在拍片時,照明有兩組人,一組用來準備,在攝製組現場照明來前,根據攝影師前一天的要求把18k、2.5k的燈放到位置上,然後把線排好、接上,把輔件放好,等現場照明組來交接。但在中國,攝製組人員非常辛苦,他們要比演員、主創早來兩個小時卸車、拉線、擺燈。在深夜拍攝結束後,還要再花一個小時把器材收起來。長期的疲勞也導致他們做事對付、不精益求精。

馮小剛坦言中國電影工業在服化道上還是與世界成熟電影工業有差距。“化妝為例,年輕演員20歲,演五六十歲,跨度大,化妝上國內還達不到真實,不能就是弄一臉褶,染白頭髮,其實手段特別多,卻沒人做,只能請好萊塢的,但他們是研究西方面孔的,對東方面孔並不擅長,希望溫哥華電影學院的學生能早日達到世界水平,成長為電影工業化所需要的人才。”

在講壇最後,賈樟柯上臺做總結。他提到了讓他印象深刻的兩點,一是馮小剛提到的“信任”。演員和導演之間相互的信任關係是非常重要的,創作者應當敞開心扉,在作品中融入自己最深刻的感情,希望同學們未來也能打開自己的真實世界。二是“崇高感”,這也是從事創作行業非常重要的心理感受,期待大家未來能拍出無愧於心的作品。

上海溫哥華電影學院,又名上海大學溫哥華電影學院,是上海大學與溫哥華電影學院的合辦高校。學院主要開設“一年制”課程,旨在為電影製作行業快速培養成熟應用型人才。每名學生預計一年將累計參與不少於20部電影製作。學院80%以上的師資來源於溫哥華電影學院,三分之二來自業界,也不乏獲得艾美獎等國際獎項的業界人士。2016年6月,導演賈樟柯應邀出任首任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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