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醫(二十二)敵人漸近

聖醫(二十二)敵人漸近

在接下來半個月的時間裡,盧紫麒都很少待在醫館裡。他經常把治療方案留下後,很早便出門了,有時候一連幾天都不露面。

這天傍晚,錢文卓陪著穆先生出去散步。李詩琳在醫館裡呆得不耐煩,一直纏著汪雪晴。汪雪晴招架不住她的糾纏,只好帶她去後山逛一逛。

“不過要帶小白。”臨出門,汪雪晴突然想起什麼,連忙招呼小白。小白高興地搖著尾巴,一蹦一跳地跟了上來。

“為什麼是小白,怎麼不是老安?老安!老安……”李詩琳故意要氣小白,可叫了半天也不見老安的身影。

“這隻死貓!”看到汪雪晴和小白已經走遠,李詩琳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汪雪晴向後山走去,這時還有不少人在附近散步,她想著興許錢文卓和穆先生也會在前面。

“最近你怎麼不纏著問師傅的事了?”一路上小白跑前跑後,歡快得不行。看到小白如此輕鬆,汪雪晴也放鬆下來。李詩琳雖然還是和原來一樣愛耍性子,但汪雪晴卻發現了細微的變化。李詩琳最近總是獨自一個人跑到圖書室,拿著那些線裝書眉頭緊鎖。

“反正你們都不打算告訴我!”李詩琳滿不在乎。

“我們?”汪雪晴笑了起來。

“是啊!師傅就不用說了,最近你和錢文卓都些神神秘秘的,以為我不知道啊!”李詩琳很不樂意地說。

“是你心裡有事,所以覺得大家神秘。”汪雪晴說得輕描淡寫。

“是嗎?”李詩琳覺得汪雪晴也是在忽悠自己。

“是啊,其實你最近用功勁兒很足,大家都是知道的。特別是師傅,過去總是催你,最近是不是少了很多?”汪雪晴繼續開導她。

“那是他在忙他的“秘密事業”,跟我有什麼關係?”李詩琳輕輕嘆了口氣,若有所失。

“就是給穆先生找藥材嘛!哪有什麼秘密事業啊?”汪雪晴想起最近一連串的妖獸襲擊事件,心裡不免蒙上了一層陰影。

“是啊!又是那些稀奇古怪的藥材,對吧……那穆先生也有問題……他那天講的故事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李詩琳抬頭看著天空。

“就是……”汪雪晴話沒說完,臉色突然變了,因為小白的毛色瞬間變得赤紅,身形迅速膨脹起來。汪雪晴四下展望,可前後明明還有不少人在走動。

“小白……是怎麼了?”李詩琳也發現小白的變化,緊張地問道。

汪雪晴沒有回答,她緊緊拽住李詩琳,把她拉到身後,邁著微微顫抖的雙腿,盡力向小白靠去。奇怪的是,剛才還有的眾多人的身影,這時忽然飄渺起來,好像溫度上升,空氣發生了折射一樣。不一會兒連人影都沒有了,四周陷入了一片漆黑,一盞接著一盞的紅燈在遠處亮起,並迅速向她們衝來。不等小白完成變化,那些血紅的燈籠已經衝到了跟前。那是一雙雙可怕的眼睛,屬於一群面目猙獰的猴子。它們都長著鋒利如食肉動物一樣的牙齒,手爪尖細,卻有鋼針一般的指甲,還長著兩條怪異的短尾巴。

“……師姐……”李詩琳已經嚇得站不住了。

“別怕!有小白在,不會有事的。”汪雪晴努力給自己壯膽。

小白的確沒有辜負她們,雖然沒有完全變化,就迅速咬住了衝在最前面的妖獸。隨著一陣骨肉碎裂和妖獸的慘叫聲傳來,那幾頭妖獸頓時被撕成了幾段。剩下的幾頭妖獸迅速改變方向,朝密林中逃去。小白緊追不捨,不一會兒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此時四周依舊一片死寂,整片樹立好像被一種特別的暮色籠罩著,讓人喘不過氣來。

“師姐……剛才那些是什麼……小白是什麼啊?”李詩琳抖得厲害。

汪雪晴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恐懼,努力裝出笑容安慰她:“沒事,沒事,那就是你一直想知道的‘秘密事業’啊!小白可是我們這邊的,厲害著呢!”

她話音未落,一頭赤色的豹子從樹叢中竄了出來,它頭上長著一支獨角,五條尾巴怪異地晃動著。

“師……師姐……”李詩琳的音調都變了。

此時小白還未回來,汪雪晴也絕望了,她轉身擋在李詩琳前面,抱住她的同時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那妖獸嘴裡有節奏地發出擊打石頭般的沉悶吼聲,縱身撲向了倆人,可剛騰到半空中,忽然被什麼東西猛烈地撞擊到了,瞬間像皮球似的飛出了十多米,把沿途幾棵碗口粗的樹都攔腰折斷了。

汪雪晴抬眼望去,只見一個消瘦的灰色身影,優雅地落在她們面前,雪白的鬚髮如此熟悉親切,是穆先生。

“你們沒事吧?”穆先生微笑著,伸手拉起倆人。

觸到穆先生手的霎那,汪雪晴立即便鎮定下來,一股暖流湧上心頭,好像剛才的危險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故。

李詩琳注意力還在妖獸身上,那頭妖獸被狠狠擊中了腰部,好像白紙一樣對摺了過來。

“這是猙,那些是狌狌……”穆先生若無其事地介紹道。

“剛才還有很多,小白去追了。”汪雪晴這才發現,剛才還壓得倆人喘不過氣來的黑幕不知何時消散了,明朗的星空正懸在頭頂,讓人無比愉悅。

“這隻小笨狗,怎麼這麼輕易就中計了呢?”穆先生語氣輕鬆,四下展望著。過了一會兒,樹叢中響起一陣聲響,小白搖著尾巴歡快地跑回來了。可看到穆先生和遠處的猙,它的尾巴立刻垂了下來,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低著頭來到汪雪晴和李詩琳跟前,默默舔著她倆的手背。

“好了,沒事了,我們回去吧!”看到小白回來,穆先生高興地拍拍手說。

“……妖獸不用處理嗎?”饕餮入侵時,盧紫麒在取走了部分獸肉後,把妖獸的屍身燒掉了。妖獸身體燃燒時發出的綠色火焰讓汪雪晴記憶深刻,所以趕忙提醒穆先生。

“嗯!你倒是很專業,不過沒事,會有人處理的,我們還是先回醫館吧。”穆先生笑道。

回去的路上,三個人都不說話。穆先生倒是心情很好,悠然欣賞著沿路的風景。李詩琳好像嚇壞了,一直沒有回過神來。汪雪晴忍不住問道:“先生不是和文卓去散步了嗎,怎麼會來找我們?文卓呢?”

“文卓早就回去了,我看到山道上景色奇異,好像海市蜃樓,所以才過來看看。”穆先生微笑著,臉色卻好像比平時更加蒼白了。

“為什麼之前一切正常,不一會兒就那麼昏暗呢?”汪雪晴問。

“那是有人故意為之啊!能操縱風雲氣候之人,是何方神聖呢?我都想不起來了。”穆先生略微皺著眉頭“不怪你們,都是小白太貪玩,沒有提早發現呢!”

“哪裡!小白很可靠呢!它時刻都在保護我們呢!”汪雪晴趕緊拍了拍小白的腦袋,但它仍然打不起精神。

“是啊!小白很好的!”沉默了許久,李詩琳終於開口說話了。這時,醫館已經在眼前。李詩琳終於從驚嚇中恢復了少許“穆先生,您講的魔窟故事……那個男孩就是師傅吧?”

穆先生始終微笑著,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你為什麼不自己去問他呢?”

這天晚上,李詩琳沒有睡覺,一直在大廳等著盧紫麒。汪雪晴也陪著她,錢文卓則早早回房間看書去了。

“師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李詩琳問。

“……沒有遇到師傅之前,我就大概瞭解一些……至於師傅的事情,我知道的也很少……”汪雪晴知道李詩琳有心結,卻不知從何說起。

這時,盧紫麒快步走了進來。他在院子中間四下打量了一陣,才走進大廳來。

“今天遇到妖獸了?”盧紫麒直截了當地問道。

“……師傅你真是不懂憐香惜玉,就這麼問……你不怕我收刺激瘋掉嗎?”李詩琳說。

“要是這麼脆弱,乾脆就瘋掉好了……”盧紫麒把揹包扔到了她們面前,裡面還不斷滲出血水來。

“……那你總得說點什麼嘛!”李詩琳撅著嘴“師姐什麼都知道,錢文卓估計也知道一些,就我什麼不知道……”

“你現在不是知道了嗎?”盧紫麒笑道。

“那……那……總該有個前因後果嘛!”李詩琳說。

“你不是聽過穆先生的故事了?還想知道什麼?”盧紫麒懶得解釋。

“……我只是想知道……每次你不在的時候,是不是都去和那些危險的東西打交道了……”李詩琳說著,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那算什麼啊!”盧紫麒坐下來,把腳搭到了桌子上“還有更危險的,是吧?雪晴?”

“……是……師傅很厲害的!不用擔心的。”汪雪晴應承道。

“……那我們是不是要搬家?”李詩琳呆了半天才開口。

“……那些妖獸可是無價之寶,你不是想知道皮膚治療的秘術嗎?現在你可以知道的可不止這些……”盧紫麒喘了口氣,好像有些累了“圖書室桌子下面有個地下室,從明天起,裡面的書任由你們三個看,但不能洩漏給別人,明白嗎?”

“……明白!”汪雪晴眼睛一亮,興奮地回答。

等打發完了倆人,盧紫麒來到了穆先生的房間。只見穆先生盤腿坐在床上,臉色雪白,吐息不穩。盧紫麒在靠窗的桌前坐下,茫然地望著外面,靜靜等待著。

“人老了是不是特別悲哀?”許久,穆先生才微笑著開口“真羨慕你這樣年輕人,整日活蹦亂跳的。”

盧紫麒仔細觀察著穆先生的面色,有些自責:“是我這幾天疏忽了,居然讓敵人摸到這麼近的地方。小白也是太淘氣了,居然這麼容易就讓對方鑽了空子。”

“不關它的事呢!你也不用自責了,對方有備而來,而且還能驅使風雲,隱蔽氣息,是很了不起的人物呢!我的護衛不也什麼都沒發現?”

“……能隱蔽氣息……似乎沒什麼印象呢!”盧紫麒輕聲自語。

“該來的總會來,以靜制動未嘗不可,不要輕易被人牽著鼻子走……”穆先生看出盧紫麒比較著急,平靜地勸他。

“總不能什麼準備都沒有吧……敵人想要什麼呢……打開魔窟的契機又是什麼?”盧紫麒接連發問,語速急促,完全沒有往日的鎮定。

“要控制自己,無論何時,一定要尋找自己的平衡點。”穆先生微笑道“按以往的經驗,要打開神魔設置的機關,必須要無限接近神魔的能力……或者,作出犧牲……”

“……犧牲……犧牲……也就是獻祭!”盧紫麒突然想到了什麼,略微舒了一口氣“看來,對方還是需要我啊!這就簡單多了!要重啟封印是不是也是同樣的道理?”

“那都不重要了!”穆先生安慰道“這幾天和你們在一起很開心,我差不多也該回去了!”

盧紫麒沒有回答,起身看了一眼窗外:“他們已經來接您了?”

“是啊!我這個老骨頭已經到了舉步維艱的地步了,得抓緊時間啊……”穆先生微笑道。

“今晚就得走?”盧紫麒很是擔憂。

“告別的時候總會到來,沒有早晚之分的。”穆先生努力讓語氣開心一點“再說你的治療我很滿意。”

“您根本不需要我的治療。”盧紫麒平靜的臉色中有種難以言喻的苦楚。

“……該來的總該會來,無須為我這樣的老傢伙難過,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操心呢。”說完穆先生便向門外走去。

“……這就是永別嗎?”盧紫麒面色冷峻,已經看不到表情的變化。

“……或許是吧……”穆先生轉過身來衝盧紫麒擠了擠眼睛“記住!黑夜與白晝之間總會有一道難以察覺的縫隙,那裡就是運轉黑白的平衡所在,只有平衡才是你的解決之道。”

盧紫麒目送穆先生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星空下傳來穆先生溫和的吟唱:

“……世間渾濁,乾坤運轉,是分兩儀……日夜相交,黑白互換,中有白皙,一線之間……”

盧紫麒低聲跟著念著,眼皮低垂,面色如同大理石一般寧靜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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