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正风靡吃素

柏林正风靡吃素

文 | 吴铭

1

吃素的人和吃肉的人围着同一张餐桌,几个盘子里都是素菜。这是4月19日,抵达柏林后我的第一顿晚餐。这是一家印度素食餐厅。还没观赏完金色的墙壁、贴着黄铜花片的桌子、顶着一团橘色纱的木雕人偶,食物上来了。先是扁豆和菠菜,一团绿色的糊;再是一盆黑紫色固体浸在粉色糊里;而后是主角,一个不锈钢圆盘,笼着红色酱料的生菜叶和胡萝卜丝占据中心,四种糊状物体,分别呈黄色、更深的黄色、绿色、黄色杂拌绿色,围绕成圈。我举起叉子不知该去往何处,主人热情地招呼,多吃点。

徐晶在当地一家名为PROVEG、志在推广植物性饮食的机构工作,是个长发圆脸姑娘。她盛了几勺粉红色糊浇在自己盘中的米饭上。“真的很好吃”,她鼓励其他人多吃点,“吃素不用有负罪感,因为吃多少也不胖。”

Doris是徐晶的同事,一个清瘦的短发女孩,她询问着,“很好吃,对吧?”

“嗯。”我含糊地发出声音。

“吃素的人一般胃口都很好。”徐晶说。她继续盛那糊。

餐桌上飘荡着细微的尴尬。我依样用糊搅拌米饭,又小心尝了尝里头软塌塌的固体,应该是茄子。味道不坏,但就像北方人接受不了甜豆花,我无法甘愿地用“好吃”形容它。

样子很印度的小个子姑娘托着锡箔包着的木盘来了,因为高温,它发出滋滋的声响。一盘红的绿的颜色鲜明的菜。气氛为之一振。所有人伸出叉子,绿的是青椒,而沾满了红色酱料的奇怪固体——是菠萝蜜。真是富于想象力的搭配。

在中国,我吃过几家素餐厅,一部分是佛教徒开办,特点是好吃,不贵,只是非教徒难免觉得疏远。另一部分以健康、有机为招牌,特点是漂亮,昂贵。同行的一位记者举出例子,“一扎酸梅汤,138元!”

徐晶是长沙人,她说,她好不容易在长沙发掘了素食馆子,请朋友去吃,吃罢,朋友说,味道还可以——但我想再去吃个串儿。

一桌人都笑了。一位记者说,“其实我们生活好起来没有多少年。很长时间中国人是想吃肉吃不上,吃肉成了好生活的象征。”

2013年,加利福尼亚环境协会(California Environmental Associates)提供的一份报告显示,中国人均肉类消费自1978年以来上涨了六倍,预计到2030年,中国人均每年将消耗90公斤肉类,而中国营养学会发布的《中国居民膳食指南》中建议的人均食肉量是每年27.4公斤。我们过上了曾经设想的“好生活”,却过了量。

我也是其中一员,那一刻,我埋头吃米饭,同时理解了徐晶那位长沙朋友的感受。

2

在到柏林之前,我并不知道,柏林正在风靡吃素。

很多文明中都曾有素食的理念,通常是源于宗教。20世纪以来,素食融入了对现代文明、环境危机的反思,在西方社会成为潮流。

1971年,Frances MooreLappé的《Diet for a Small Planet》出版,在全球卖出三百万本。这本书第一次注意到肉食生产对环境的影响:浪费了本就稀缺的食物资源,加剧了国际粮食短缺。1975年,澳大利亚哲学家彼得辛格的《动物解放》出版,它讲述了工业化养殖如何令动物感到痛苦,这本书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许多人因为不愿伤害动物而开始吃素。

也有人出于环保的考虑吃素。人类对肉食的消耗导致大量土地被用于放牧和种植饲料,大片原始森林因此被砍伐,生物多样性降低,让全球生态进一步失衡。畜牧业造成了水污染。同时,牲畜产生的甲烷、二氧化碳等气体进入大气,加剧温室效应。数据显示,全球14.5%的温室气体排放来自于畜牧业,而生产1公斤牛肉所排放的温室气体是猪肉的6倍,鸡肉的8倍。

还有一些人,吃素源于对食品工业的不满,他们认为日益扩张的食品工业令人丧失了对食物的自主,人们不知道自己吃进体内的是什么。相比加工食品,素食更令人放心。

进入21世纪,素食在全球范围内继续扩张,尤其2010年后。关于“素食主义”的英文维基百科文章在2009年8月被浏览73000次,在2013年8月这个数字变成了145000。往后的几年,GOOGLE上关于素食的搜索量都在呈指数增长。这股潮流可能跟网络发展、社交媒体普遍使用有关。很多新近开始素食的人承认他们是受到了包括碧昂斯、娜塔莉波特曼等等名人的感召,还有一些人是看了类似《Cowspiracy》这样的纪录片。这些意见通过社交媒体获得广泛传播,看起来,在全球范围内,“素食”正在进入主流。

但纯素是否对健康有益,目前仍存在争议。缺少动物性食品,容易导致缺乏钙、铁、锌等矿物质,引起贫血、牙龈出血等相关疾病;维生素D在纯素饮食中含量也偏低;更明显的可能是缺乏维生素B12,它只存在于动物性食品中。

3

从Warschauer Straße地铁站出来,抬眼就能看见VEGANZ。这是欧洲第一家纯素超市,我到的这家是它的第二家店。一过进门处的矮栅栏便是一墙干果,装在下方可以按压的罐子里。没有一次性塑料袋,超市提供纸袋子,还有很多人从家里带来玻璃罐子称重购买。穿着一式黑T恤的店员在店面里穿梭,货架子满满当当,干果之后,蔬菜、鲜果缤纷夺目,巧克力,饼干,果酱,各种茶包,调味料,米奶豆奶豆浆,麦片,转一个弯,是几个冷柜,透过玻璃看见那些片状或块状物体,淡粉的深粉的,宛如肉——都不是真的,它们来自植物性原料,譬如甜菜根。

VEGANZ创始人Jan Bredack1972年出生,在汽车行业步步高升,直到2008年,压力把他击垮。而后他爱上一个素食的女人,并逐渐尝试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在那之前,他和许多人一样,抓起食物就吃,不关心它打哪儿来的。素食和此后的健康让他相信,许多现代城市高发的疾病来自于过度的肉类和牛奶消费。那时,作一个素食者并不容易,他站在超市,一个个商品拿起来,成分表从头读到尾,分辨里头是不是有动物性原料。他想,如果能开一家超市,里头所有的东西都是纯素的,就能省去这些分辨的麻烦。

2011年,VEGANZ第一家店在柏林Prenzlauer Berg开业,当天它就被激动的素食者包围。Jan Bredack告诉《柏林日报》,他预计每天会有100名顾客,但实际上平均每天有400个。现在,VEGANZ在柏林有三家店,在布拉格也有一家,还在积极进入美国。顾客里一半是素食者,一半可能只是想吃点健康的。

我跟副店长Maja Finck聊了一会儿,她是个37岁的清瘦女人,短发,绿色小石头耳环亮闪闪的。她说,她从小不喜欢吃肉,但丈夫喜欢。毛病随之而来,高血脂,心跳频率快,吃过午饭总觉得累。为健康考虑,丈夫提议吃素,毛病消失了,他们都感到更有活力。

店里卖得最好的是两款饼干,一款花生巧克力,还有两款CHEESE,Maja Finck特别说明,因为它们的口感很像真的。

那是默认肉比素好吃吗?这是我问出的第一个问题。现在看来,有一点挑衅。

Maja Finck说,也许——有人本来是喜欢吃肉的,但因为各种原因不再吃了。她转而谈及肉的好坏,好的肉,动物生活在好的环境里;坏的肉,那些工厂养殖、生来就是为了被屠宰的动物,它们感到恐惧,肉里也因之充满了“不好的东西”。

最初吃素时,Maja Finck和丈夫还吃蛋和奶,六七年前,蛋奶也从他们的餐单中剔除了。

我不太明白,获得蛋和奶并没有伤害动物啊。

Maja Finck的唇角总是扬着的,令人如沐和风。“蛋和奶不像肉那样是动物的一部分,但蛋是没有出生的孩子,牛奶”,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不久前她生了孩子,“生了孩子才有乳汁——所以人为了获得牛奶,就要奶牛一直怀孕。一头牛在自愿状态下寿命大概是20年,但在产奶的循环中,寿命只有5年。纯素的人,不想对动物有任何伤害。”

她转过身,给我看黑T恤背上的德文,同时用英文翻译出来它的意思,“GOOD FOR YOU ,GOOD FOR EVERYONE。”

一个货架上摆着素食者的日用品,洗面奶,沐浴油,粉饼,还有两排指甲油,贴着标签“UP TO 90% NATURAL INGREDIENTS”。更显眼的是两排牙膏,添加了维生素B12。人体不能合成维生素B12,它的主要来源是动物性制品,因此素食者需要额外补充。

靠近结账处是一架关于素食的书和杂志,名为《VEGAN》的大开本杂志封面上是一行大字,“no need for meat”,一个有点年纪的男人,短白胡子黑衣,嘴角恰当地上扬,双目炯炯地,向前伸出手去。

柏林正风靡吃素

VEGANZ超市。

柏林正风靡吃素

超市进门处的干果。

柏林正风靡吃素

超市冷柜里的“肉”——都是植物性的。

柏林正风靡吃素

超市内的植物性猫粮和狗粮。

柏林正风靡吃素

副店长转过身,念出这句话的英文:good for you,good for everyone。

4

离开VEGANZ,上楼便是一家名叫“AVESU”的鞋店。老板Thomas Reichel是个中年男人,长发打着卷儿,轻盈地笼在脖子上。他卖看起来很像皮子的非真皮制品,譬如Dr. Martens的部分短靴,材质是PU;有的平底鞋鞋面是用斯里兰卡的菠萝树皮做的,带着浅棕色的纹理。还有半墙休闲鞋,几个背包,他特地说明,它们是中国制造。

Thomas Reichel专门去了趟东莞看那些工厂,工厂有“先进的机器,合理的工作时间,良好的工作环境,还有空调”,这让他惊讶又高兴,他看重鞋子制作过程中的环保,也在意对工人的公平。这趟旅行非常愉快,回来之后他跟顾客说,“不是所有从中国来的都是不好的”。

2010年,Thomas Reichel和一位朋友在自家小房间里开始了生意,最初他们只有20多双鞋。8年过去,他们开了网店,和50个品牌合作,售卖2000多款鞋子,因为产品太多,他们刚刚把仓库从柏林搬到了汉堡附近。

“20年前,当你告诉别人‘我是个素食者,我过素食的生活’,他们会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你”,Thomas Reichel眼睛睁大、上身后仰,像一个人惊惧地弹跳开去。近年,越来越多人选择“素”的食物以及与之相关的生活方式,尤其是以香肠闻名的德国,所有大型肉类公司都开发了植物性产品线,一些保险公司如BKK ProVita对素食者会降低保费。有AVESU这样的“素”鞋店,也有“全素”服装店,除了面料的“素”,还强调生产过程中对环境没有损害。还有一家素食主义成人商店,贩卖的性玩具没有皮革或者乳胶成分。

正在闲聊,店里进来了两个女孩,穿着漂亮的小皮衣。我问Thomas Reichel,如果顾客穿着真皮……

那一刻我有些惭愧。我背了一只尼龙配牛皮包,穿了一双牛皮鞋,我喜欢真皮的柔韧与光泽,但从未想过它来自一只曾经活着的动物,很有可能,死得也很痛苦。

他完全明白我在问什么。“这是个人的选择”。可以吃肉,也可以吃素,重要的是有所节制的观念,“即使纯素的鞋子在生产过程中还是会对环境有影响,你买20双,也是一种浪费”,他常劝顾客少买一点,要把物品真正使用起来,同时做好回收。

柏林正风靡吃素

AVESU鞋店内部。

柏林正风靡吃素

包来自中国,东莞。

柏林正风靡吃素

老板骑车去送货,他不开车,装鞋的箱子是金属的,可以重复使用。

5

尽管柏林墙大部分已经在29年前拆除,在今天的柏林漫步,依然能感觉到东与西的不同。我住在西边,那里有极其干净的街道,花树充盈,白人居多。到了东边,建筑更旧,涂鸦更满。4月22日晚上,我从Warschauer Straße地铁站出来,经过两天前短暂停留过的VEGANZ和AVESU,沿着一条被涂鸦占满的破旧矮墙走上十几分钟,再转过弯,是一条更暗的小街。两边都是小酒吧,各种肤色、长相、分不清来处的年轻人,双手插在兜里晃着肩膀走过。晚上九点,我和Doris约在这儿一家素食餐厅,它显然生意不错,每一张桌子都被人占据。我们进了隔壁,一家墨西哥餐厅,Doris告诉女服务员,她是个素食者。没有惊讶,服务员打开菜单,指着右上角,那儿有三四种食物可供Doris选择。

Doris在香港出生,大学读欧洲研究,方向是德国历史文化经济,2010年,她到德国交流,有三四个月,她在一家绿色NGO实习,帮他们收集关于中国类似组织的信息。那时候,德国绿色NGO开始对中国好奇。而后,她回到香港,毕业后进入一家大学的欧盟学术中心工作。香港对欧洲的城市议题感兴趣,她的工作包括邀请欧洲一些城市专家到港交流,她逐渐意识到很多城市问题都与环境相关。

2012年,Doris搬到香港郊区居住,成了“假期农民”。耕种让她理解了饮食和环境的密切相连,她冒出想法:吃素。但她觉得吃素太难,一直下不了决心。

“我很喜欢吃肉啊!”Doris说,语气是由衷的,“真的很喜欢吃啊!”

我们对视着笑。Doris粤语、英语和德语都很流利,但因为用得少,普通话显得费力。我们各自找词儿赞美了一番肉的口感,可以拉扯的丝丝缕缕,嚼起来的多汁丰沛,还有一点点“脆”。

Doris跟一个朋友讲述纠结,想吃素很久,又觉得难。

朋友烦了:那你今天就开始!以后不要再讲了!

Doris说,那我试一下吧。

她没有立刻改换全部的饮食。从环保出发,她先是不吃所有陆上动物的肉,仍旧吃一点鱼和海鲜。这也是很多素食者最初的方式,按照《动物解放》的观点,对待动物的伦理在于判断它是否会感受到痛苦。一些人认为,牛、羊作为与人类接近的哺乳动物,有与人类接近的感受痛苦的能力,海洋动物对痛苦的感受则没有那么强。

那会儿在香港吃素有点难。她去跟餐厅交代,某份饭不要加肉,总有人问,“你是吃斋吗?是佛教徒?”她一遍又一遍解释也很难解释得清。跟朋友聚餐,一桌子肉,总有朋友劝她,你就吃一点,吃一点没关系。她夹一筷子肉菜里的蔬菜,算“锅边素”,又明知道那道菜里肉才是重点,仅吃蔬菜算不上用合理。更难的是,面对一桌子吃肉的朋友,她忍不住拷问自己,是不是一定要不吃肉?

她坚持了一年多,渐渐认识更多的素食者,教她怎么搭配既营养又好吃。面对同一个朋友,她又谈起纠结:要不要开始纯素?

朋友说:那你今天就开始吧!

素食者大多经历类似的“进阶”过程,从鱼素或者蛋奶素开始,变成纯素,进而将素食主义扩大到生活的其他领域,“开始之后就觉得,自己并没有牺牲很多,满足感却很高。吃素的人会关注动物、环境,也想要做得越来越好。”Doris说。

东区晚风吹过来,带着不远处年轻男女的大笑。我们吃完了墨西哥卷饼和炸玉米片,配生菜和红色酱料,还喝光了两瓶桑葚味儿的有机饮料。树叶哗哗作响。我再一次想到在北京,这样的时节适合烤串和啤酒,一转念,如此清爽的夜晚也不错。

在柏林,我见到的几位素食者看上去有一些共同点:清瘦,皮肤不太有胶原蛋白充足的那种饱满光泽,而是轻缓地覆在肉身上,眼睛有神。言谈里听得出一点点固执,又都表露出对肉食者的包容,他们从不要求,但认真饮食,乐于见到其他人尝试多一点素。

但素食的概念正在扩大。你可以做一个“家庭素食者”,只在外出吃饭时吃肉;或者“周一素食者”,在周一吃素;还有“弹性素”,吃素为主,偶尔吃点肉也无妨。再退后一步:每餐少一点肉,多一点素。在这个意义上,“素食”不是严格的饮食要求,而是一种追求健康、有所节制的理念,也与中国营养学会建议的“平衡”概念相连。

6

在中国,多一点蔬果、少一点肉的概念正在抵达越来越多的人。去年8月,野生救援发起了“蔬食项目”,海报出现在三里屯、侨福芳草地这样的白领聚集地,也出现在人潮汹涌的北京西站里。

鞋店老板Thomas Reichel说,他相信中国会出现越来越多的素食者,毕竟,中国是个有绵长素食传统的国家,还发明了豆腐!不过,当经济开始高速发展,中国人似乎抛弃豆腐,奔向真正的肉。目前中国消费了全球28%的肉,包括全球50%的猪肉。多吃肉带来了健康问题,根据中国营养学会的统计,中国居民最突出的健康问题是糖尿病、肥胖和高血压。即便如此,许多人对素食的反应依然是,“难道花了几百万年爬到食物链顶端就是为了吃草?”

在大城市工作的白领们可能是最早意识到吃肉过量问题的人群,他们有稳定收入,运动量小,负有保持精力和身材的压力。在高档写字楼里,蔬菜沙拉和鲜切水果往往是卖得最好的食品。但当他们想外出吃饭,很难有肉之外的其他选择。中国营养学会建议食肉量每天40-75克,这相当于一两块瘦的鸡翅中,或者两根手指大小的一条肉,还没太多存在感,就被吃掉了。

谢端端是野生救援“蔬食”项目的负责人,她想,如果在常规菜单旁列出这道菜的“蔬食版”,譬如蔬食版鱼香肉丝,同样的口感,少一点肉,多一点菜,低一点的价格,是不是有人愿意尝试?

在北京,她谈了几家餐厅,发现困难比她想象得多。一位餐饮业老板告诉她,这种想法只能在非中央厨房的餐厅才能实现。即使是现备餐的餐厅,要接受起来也并不容易,原有菜品都有严格的配料比,多素少肉之后味道可能改变,对餐厅来说,研发新的配料比、调整供应链、培训服务员,都是成本。

谢端端还想把让“蔬食版”进驻航空餐食,她请了一位厨师给航空公司演示,航空公司觉得味道不错,但要向各航线餐食供应商推进却遇到困难。蔬果很有地域性,有的蔬果当地没有,很难用同一张菜单统一全部航线的餐食。减肉也绝不是三片变两片的简单概念,背后仍要触动整个供应链。更重要的是,航空公司满意率多半由餐食质量决定,航空公司担心如果换成蔬食,还不习惯的乘客打低分,就是“卖不出票”的严重后果。

“减肉”计划在中国刚刚开始。几家相对高档的餐厅和野生救援合作,把沙拉里的牛肉换成了少量的鸡肉,减少三文鱼沙拉中三文鱼的数量,价格打个折。或者,把纯素的菌汤锅底、少荤的菜品作为主推。

我想到在柏林的那几天,走进一家餐厅,可以吃油汪汪的香肠,也能吃一份放心的素。也许过几年,在中国,“想吃得健康点”的人去了餐厅,也能有多一项选择。

—— 完 ——

本文图片均由作者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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