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在嵩县北大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里，我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时期都在那里度过，给我留下了许多美好记忆。记得幼小的时候，我家处于村的西头，门前有一条小河。清澈的河水常年哗哗地流淌着，小河婉转曲流二十余里，上到张堂水库下入伊河水系。小河的两旁，长着高大的毛白杨和低粗的水曲柳。树下长满许多种知名和叫不上名的碎叶或扩叶的小草，密密麻麻地呵护着河床，净化着河水。河槽中布满大大小小的石头，水流在石头间穿流而过，激起无数的水花。石头被水常年浸泡冲洗，拿在手中把玩光滑园润。记得许多大人们，在夏天的时候，到河中拣一长型园石，枕在头下当枕头用，及凉快又舒服。
春天的时候，小河两旁绿树成荫，扬枝柳丝随风轻舞。河边树下，绿草茵茵，小花点点，红黄蓝白，粉青紫黑，无序绽放，相间成趣。河中小鱼畅游，穿梭来往，蝌蚪安份，河边摇头摆尾，成群成片，偶尔有一条小水蛇一闪而过。孩子们高绾裤腿在水中嘻戏，不知水凉，有的孩子将衣裳弄湿，回家还要被大人们喝斥一场。有的孩子折下一小段柳枝或扬枝，将中间的木棒小心地抽出，只留一层外皮，将一头硬皮刮去，噙在嘴里，坐在河中间的大石头上或站在绿荫下，能吹出一支支抑扬顿挫的笛音妙曲。河旁的树上，经常会洛下一群小鸟，站在枝头叽叽喳喳，唱个不停。不时会有一两只小燕子，攸地低空掠水而过，剪刀似的尾巴上，还会滴下水滴。湛蓝的天空有时会飘过一块蝉翼般的白云，一会儿就会被微风拂去。穿过小河岸边的树荫，是错落有致的一块块麦田，绿油油的麦苗散着新香。三五成群的小孩，左手掂着小竹篮，右手拿着小铲刀，猫腰在地里寻找着毛尼菜，胡皮菜，灰灰菜等野菜。小竹篮快掐满时，小孩们就地里追赶玩耍，放鼓搂，压闹朵。有个别孩子身上甩疼了，就会一个人站在那里哭鼻子，其它孩子也不理会他，只一会儿就不哭了，就又参加到玩耍的小孩队伍中间。耍够了，疯累了，个自拍拍身上的土，到河边洗洗手脸，着菜篮往个自的家里赶去。
到了夏秋季节，小河里经常涨水，涨一次水就是把河道洗刷了一次，把河中的杂物冲得一干二净。中午大人休息的时候，孩子们溜出家门，三个一伙，五个一群，掂个水桶，顺河而上。在河边的草丛中，在河中的石头下掏螃蟹，在河里的水深处逮鱼。一个个光着脊梁被晒得黑光溜明，在水中跑上窜下。有的沿河能走四五里，有的会跑十余里，成果是三至五斤的螃蟹或小鱼。几个人一分，几家人晚上就会有一顿丰盛的晚餐。晚饭统常都不在家里吃，一家人在河边放一领苇席，把锅端出来，坐在席上吃。小孩子们则在河边摆一块石头，坐在石头上，把脚伸进水里吃饭。河边凉风习习，河水哗哗流淌，人们饭后在小河里把锅碗一刷，就坐在河边的席子上乘凉。小孩们则会围在一个老头儿或一个老婆儿的周围，一个个用小手端着下巴，仰着小脸，倾听狐狸成仙或狼婆婆的故事，一直到很晚的时候才回家睡觉，有的大人就躺在河边的席上睡到天明。最愜意的是在秋天的夜晚，一群孩子坐在河边，吃着西瓜或苹果，听着老人们娓娓动听的故事和秋蝉无始无终的鸣叫，看着莹火虫飞来飞去和对面坡上的磷火忽明忽暗飘飘荡荡，享受着丝丝秋风拂身扑面和清澈的河水凉意沁骨，呼吸着田野庄稼清新的芳香和温湿泥土滋润的气息。有的孩子追赶扑打莹火虫，上下欢跳，有的孩子在聚起的水潭里洗澡，来回扑腾，常常是到了深夜，河边才会平静下来。
到了冬天，小河的水就会结冰，顺河风刺骨的寒冷，小河上一片萧煞景象。晴天时分，太阳光把河面一照，清冷的寒冰反射出炫人眼目的白光。这个季节河边最忙的时候是村里磨红薯和下粉条的日子，人们在水深的地方把冰砸烂，把红薯整车到进水里，穿上深口胶鞋，站在水中用扫帚先把红薯刷洗一遍，然后一疙瘩一疙瘩地洗净放回车中。红薯洗完，人的手就会冻得通红，但不觉得冷。接着就是把红薯拉去磨成渣，分装在桶里，重新拉回河边。将车体用塑料纸餔好，用竹扇子裙好，将渣倒进大罗里用河里的水进行过滤，红薯淀粉就沉淀在车体里，红薯渣晒干后可以喂猪喂牛。淀粉晒干弄碎后送到下粉的地方，下成粉条，架在河边，用水泼上几遍，必须过夜冻实，夜里必须再泼上两次水，冻得越实越好。第二天早上，把冻好的粉条放进水中浴开，再找僻风向阳的地方晒干，才能食用。这个时候，你到小河边一看，到处是洗红薯，过粉层，冻粉条，浴粉条，晒粉条，收粉条的人们，沿河绵延几里，一派繁忙景象。
我家的对面是一座山坡，说是山坡，可石头很少，全是沙土。上面生长着各种树木，树下长满了荒草，从坡跟到坡顶密密麻麻，没有下脚的地方。别说人过不去，就连牲畜也进不去，在这些树木当中，样槐树局多，粗的可以做梁檩，细的也有碗口粗细，中间只有一条羊肠小路可通山顶。春天来临的时候，百花盛开，清香四溢，蜂飞蝶舞，百鸟争鸣。置身其中，荫天蔽日，气清神爽。夏秋之时，从坡跟浸出一汪汪的清泉，渗到坡下的田中。就在山顶上也随处可见一汪汪的溅水坑，水满四溢，那才真正是青山绿水，满目苍翠。在那个年代是没有人敢盗伐树木的，有一个一三五政策，人们就能自觉遵守，不象现在的事多法多人犯多。到了冬天，一场大雪，封山断路，一冬不化。银装素裹，满树梨花，一直到次年开春，冰雪才会慢慢融化。那时候的冬天总是特别的冷，屋檐下一排排的冻龙棒一尺来长，伴随着整个冬天难以化掉。在坡跟地头人们偶尔就会拣到冻僵的兔子或冻伤的飞禽。到处静悄悄的是一片银色的世界，只偶尔能看到一两个猎人背着土炮在田间地头寻找着猎物……
这几年人文景观到处都是，自然景观急剧减少。经济腾飞日新月异，生存环境日益恶化。经营房地产和开发矿山的巨富激增，生态平衡却破坏严重。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进入到一个人与自然和谐生存，物质精神共同富余，青山绿水终年相伴，空气清新鸟语花香的美好时代呢？
（作者单位：嵩县民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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