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成功策反了「余則成」!

就是他成功策反了“余则成”!

他早期是黃埔軍校武漢分校學員,後投身革命加入中國共產黨,利用豐富的敵區工作經驗,專門從事情報策反工作;抗戰後期,成功策反汪偽政府的警衛三師;表面是國民黨情報機關高級長官,實為秘密潛伏於其內部的共產黨員周鎬,有著和熱播電視劇《潛伏》男主角餘則成相似的經歷,而餘則成也是他策反過來的……他就是烈士徐楚光!

就是他成功策反了“余则成”!

徐楚光,1909年出生於浠水縣一個佃農家庭,黃埔軍校五期畢業。1927年,徐楚光在白色恐怖最嚴重的時刻,毅然加入了中國共產黨。1948年,徐楚光被國民黨在南京秘密殺害,犧牲時年僅39歲。

就是他成功策反了“余则成”!

“虎穴英雄”徐楚光

葉 銘

就是他成功策反了“余则成”!

徐楚光在揚州瘦西湖留影

1948年,華東野戰軍發動戰略進攻,全殲王耀武部11萬餘人,佔領山東省會濟南。在國民黨政權首都南京保密局招待所內,一名被軟禁的“犯人”看到國民黨報紙上“濟南淪陷”的消息時,不禁哈哈大笑。10月,保密局準備南逃,其二處處長葉翔之看到這名“犯人”態度“頑固”,軟禁與“感化”不能起到作用,於是在當月9日將他秘密殺害於南京。這名犧牲於黎明前的“犯人”就是中國共產黨秘密戰線上的重要戰士,常年身處“虎穴”,為黨的情報事業做出傑出貢獻的英雄——徐楚光,犧牲時年僅39歲。

就是他成功策反了“余则成”!

徐楚光與夫人朱暉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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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身革命做軍運

徐楚光,化名徐建豫、徐祖芳、徐楚狂、席建餘、席君實等,1909年2月9日生於湖北蘄水縣(今浠水縣)一個僱農家庭,世代依靠種田和手工勞動為生。徐楚光12歲時,他的父母就因積勞成疾先後過世,妹妹徐杏花被送到同鄉一個貧農家裡做童養媳,他則由4個叔叔撫養。

1924年,帶著叔叔們籌集的三塊銀元,徐楚光考入蘄水縣中學。蘄水縣的革命形勢與當時整個革命形勢一樣,日新月異,這給蘄水縣城裡的徐楚光帶來了極大影響,激發了他追求進步的熱情。

北伐軍此時攻克武漢,佔領湖北,併成立了中央軍事政治學校,即黃埔軍校武漢分校。這所軍校的主要負責人不是國民黨左派就是中共黨員,惲代英擔任軍校政治總教官,準備為革命培養更多軍事人才。消息傳開後,各地青年學生踴躍報考。蘄水縣巴河一位姓陳的開明紳士十分器重徐楚光,將他保送到軍校第五期的步科學習。此時的徐楚光,一方面受到新文化運動的薰陶,家鄉工農革命的影響,以及大革命時期北伐軍軍事勝利的鼓舞;另一方面,他貧寒的家庭出身以及家中悲慘的遭遇,促使他傾向革命。徐進入軍校後,接受進步教育,結識了許多在軍校任職和學習的中共黨員和革命青年,還參加了不少進步活動。此後十餘年,徐楚光輾轉老家鄂東地區、廣西南寧等地從事革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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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入汪偽建奇勳

1942年3月,八路軍總部情報處根據中共中央城市工作委員會對敵後城市工作的指示,選調數十名有秘密工作經驗的同志去南方地區工作。情報處科長林一和張箴調徐楚光化名徐楚狂赴南方淪陷區開展工作。

徐由華北到武漢,通過老鄉與朋友的關係,於同年10月打入汪偽國民黨武昌縣黨部,任常委兼主任。1943年初,徐到漢口找到老友,中共黨員、打入日汪任中國人民自衛軍總司令的金龍章,要求幫助去南京。金為徐辦理了通行證,並介紹南京洪門大亞山主、時任汪偽內政部衛生司科長的朱亞雄與徐認識,以此為掩護。徐到南京後開始以商人身份出現,往返寧漢之間。很快,他就以曾在黃埔軍校學習的經歷結交了朋友,其中有陳軼群、楊本芬以及劉蘊章等人,他們請人疏通關係,進入汪偽軍政部門供職。

徐楚光於1943年6月1日打入汪偽中央陸軍軍官學校,任上校戰術教官。工作打開局面後,為進一步取得組織支持,1943年夏,徐以探親為名請假北上,到晉東南八路軍前方總部情報處彙報工作,副處長申伯純、科長林一聽取了報告,並對下一步工作作出指示。徐提出加派骨幹力量,深入開展工作。10月,八路軍前方總部情報處派馬蘊平(化名張相群,中共黨員)到南京協助徐工作。不久,八路軍前方總部參謀長滕代遠致電新四軍軍委:“打入南京汪偽軍工作的徐楚光、馬蘊平同志,已在南京立足,因離八路軍遠,聯絡不方便,特將二人轉交你們領導。”中共中央華中局情報部長潘漢年隨即派徐雪寒去南京,與徐楚光、馬蘊平接上組織關係。

1943年12月,徐楚光設法打入汪偽軍事委員會政治部情報局任上校秘書,併兼任汪偽中央感化院上校政治教官,利用職務之便,營救被關押在感化院裡的中共黨員,有些後來還成為他的下屬。次年2月,徐經汪偽陸軍部少將科長葉晃(偽陸軍部長葉蓬之弟)推薦,進入陸軍部軍學司任上校科長,採用多種方式廣交朋友,當年夏天便與盧森(汪偽首都憲兵第三團團長,後參加革命,加入中共)、汪恩波(汪偽中央儲備銀行秘書主任)、陳軼群(汪偽中央政治訓練班總隊長)、何堅白(汪偽中央政治訓練班教育長)、劉蘊章(汪偽海軍部政訓處長)、楊本芬、姜庠璧(兩人均系汪偽中央軍校中隊長)、趙鴻學(參加地下工作,後任汪偽警衛三師政訓主任、團長,加入中共)、彭文中(偽軍第三十七師政訓主任)結為十兄弟,每月聚會一次,聯絡感情,藉機瞭解敵情。徐還通過朱亞雄的關係認識汪偽首都警備司令部參謀處長駱中洋,交換蘭譜,結為兄弟;還認識了汪偽參贊武官公署人事科長王宗良。駱、王二人後來都被髮展為地下工作人員,併成為中共特別黨員。徐楚光不但開拓了工作網絡,還掩護了自己,為進一步開展工作創造了有利條件。

概括徐楚光在汪偽時期所做的大量工作,主要有四方面的貢獻:

其一是以經商為掩護,建立交通線。1943年初,徐楚光通過陳軼群、楊本芬介紹,認識曾任汪偽特工總部二廳情報科長,時任南京建華銀行蘇州分行經理的唐公福。徐與唐數次接觸,談論形勢與時局,政治上能坦誠相見。唐提出讓徐介紹去新四軍工作,徐認為唐在汪偽軍政機關有不少上層關係可資利用,鼓勵他在淪陷區發揮作用。徐認為,唐可以利用自己的關係,以商貿活動的形式為掩護,設法在日偽軍對蘇北根據地的封鎖線上打開一個缺口,藉此瞭解敵軍動向並建立一條秘密交通運輸線。

是年冬,唐公福辭去銀行職務,通過汪偽蘇北“清鄉”行政專員張北生的關係,籌集資金承包1944年蘇北“清鄉”區(即新四軍根據地)的豬稅。唐公福自己出任設在揚州、蘇北的豬稅總局總務科長,靠近根據地的泰州、鹽城、東臺、如皋等地分設稅局,局長或副局長由中共黨員或地下工作人員擔任。他們還宴請偽軍項致莊部三個師長田鐵夫、陳才福和丁聚堂,商議合作條件,排除可能的麻煩,打開了來往蘇北偽軍各哨卡的運輸物資通道。利用豬稅總局這一“合法”形式,根據地的土產銷往蘇南淪陷區,以換回急需的藥材、棉紗、百貨等物資。同時,可藉此瞭解敵軍動態,交通人員可憑藉稅局證件,進出偽軍封鎖線的關卡。這條交通線維持了一年多,給蘇北根據地帶來很大益處。

其二是利用幫會關係,秘密籌組地下軍。當時的南京,幫會組織具有相當勢力。徐楚光結識大亞山主朱亞雄後,參加大亞山正義堂,認朱為洪門大哥,經常去朱家走動。1943年冬,經過一段時間啟發後,徐向朱表明自己中共地下工作人員的身份,朱在愛國良知以及江湖義氣雙重因素下,與徐結為生死之交,並表明參加抗日秘密工作的決心。

1944年春,徐與朱密議,希望能在日汪鐵路交通線上搞個組織,以取得開展工作和交通往來的方便。朱早年認識時任日本華中鐵道株式會社警務課長的日本人木村,加之當時鐵路貨運不安全,鐵道警衛力量薄弱,朱乘機提出可藉助洪幫力量,建立組織保護鐵路安全。徐楚光以汪偽軍委會政治部上校秘書的身份與木村見面,商談相應的機構設置與人員配備問題。經木村同意,由南京洪幫組織一個“華中鐵道南京護路總隊”,管轄南京至蕪湖、南京至奔牛各區站。朱亞雄擔任總隊長,徐楚光任主任秘書兼督察長。總隊一切事務由徐負責,各車站護路隊由可靠人員擔任負責人。該總隊蒐集沿路情報交給地下工作人員張冰負責處理,並以“護路總隊部”名義領取免貼照片的通行證,供地下工作人員進出南京等城市以及火車站使用。1945年2月,徐、朱密商,利用“華中鐵道南京護路總隊”與南京大中學生互助會為基礎,秘密籌建一支地下軍——京滬人民解放軍(也有說法叫京滬人民挺進總隊)。但由於徐後來忙於偽軍策反工作,加之在日本憲兵干預下,“護路總隊”解體,這次擬議中的地下軍沒有建立。不過在解放戰爭期間,朱亞雄等人一直利用幫會勢力為中共做工作。

其三是打入汪偽綏靖公署,獲取軍事情報。徐楚光在汪偽中央軍校執教期間,通過同事陳啟新介紹,結識原為黃埔系統的汪偽參贊武官公署中將洪俠。通過與洪俠多次接觸,徐表示如果能取得汪偽中樞的動向情況,可以取信於新四軍。洪俠表示項致莊與他是知己,可以從項那裡獲取相應情報。徐洪二人結為契友,爭取洪參加抗日工作。1944年初,項致莊被任命為汪偽蘇北綏靖公署主任兼十二軍軍政,在南京設立綏靖公署駐南京辦事處,洪俠擔任辦事處主任。徐經過慎重考慮,向洪俠透露了自己的政治觀點,洪俠表示願意追隨。通過洪俠的關係,徐介紹馬蘊平打入汪偽蘇北綏靖公署南京辦事處,辦理文件收發登記,從這些文件中發現與收集情報。

1945年2月,日汪密謀籌劃對茅山抗日根據地進行聯合“清剿”。日偽為此召開最高軍事會議,擬定《京畿地區剿匪方案》,項致莊也來參加這一會議。其間,洪俠收到汪偽軍事委員會寫明“項致莊親啟”的火漆加封絕密信件。洪俠與馬蘊平商量打開信件,發現為此次行動頒發的電報密碼以及聯合“清剿”軍事行動計劃。他們將之連夜抄錄,翌日清晨即送達華中情報部,受到部長劉長勝的嘉獎。另一位徐領導的地下工作人員,時任汪偽“剿匪總指揮部”上校情報科長的王宗良,則瞭解敵偽軍動向、兵力配備和作戰部署等情報。駱中洋則把蘇浙皖魯四省軍用地圖以及汪偽首都警備司令部轄區各部駐地要圖,經徐交到新四軍軍部。5月,汪偽以十個團進犯茅山抗日根據地,最終由於我軍早有防範,一無所獲。

其四是影響最大的,是策動汪偽警衛三師的起義。徐楚光在汪偽中央軍校任職時,認識了第二大隊政訓員趙鴻學。1944年春,徐對趙進行啟發,表明自己的身份,提出要趙一起參加策反工作,趙表示願意盡力。1943年初,趙準備回自己老部隊李長江部謀求帶兵工作,但只是被分配到司令部任軍械科長。11月,趙返回南京,進汪偽政治訓練班任總隊副。1944年5月,徐告訴趙,可以通過與富雙英的師生關係,謀得汪偽警衛三師的職務,趙果然做到了警衛三師的政訓處上校主任。

不久,警衛三師師長換成鍾健魂,徐讓趙瞭解鐘的情況,發現鍾作風正派,生活簡樸,對中共有一定好感。經過一段時間接觸後,趙取得鐘的信任,徐認為可以利用這種信任取得帶兵權。趙經過鐘的協助,在1945年4月出任警衛三師第九團團長。7月,日偽敗局已定,人事變動頻繁。鮑文樾出任偽陸軍部長,意圖將弟弟鮑文霈安插在警衛三師師長的位置上。這打亂了徐趙商定的計劃。8月9日,在和趙鴻學的談話中,鍾健魂透露了欲與新四軍聯繫,趙勸說鍾起義。當天下午,徐面見鍾,經過交談才知道鍾曾是紅軍營長、中共早期黨員,在戰鬥中與黨組織失去聯繫。徐表示,起義後部隊不編散,即使鍾一個人過去,新四軍也歡迎。

8月13日,鍾健魂命令駐守南京的第七、第八團渡江去六合與第九團會合,以去竹鎮“掃蕩”為名舉行起義。第七、第八團過江一個營和一個連後,被日軍發覺,剩餘部隊未能過江。趙鴻學率領駐六合的第九團以“移防”態勢離開城防,會合警衛三師過江部隊,在新四軍六合支隊策應下,到達六合城西鍾家集。警衛三師起義人員共計3000餘人,攜帶九二炮9門,八五炮9門,七五炮16門,重機槍34挺,輕機槍117挺,步槍1100支,擲彈筒117個,彈藥10萬發。起義後,警衛三師改編為華中獨立第一軍。起義極大震動了日偽軍,為新四軍之後的策反工作打下基礎。

3

英雄忠魂殉虎穴

1946年,蔣介石挑起內戰。為了獵取敵情,瓦解敵軍,中共中央華中局決定調徐楚光到聯絡部,任第三工作委員會(簡稱“三工委”)主任,郭潤身為副主任,深入國統區,擔負京滬杭揚等地的情報和策反任務。徐楚光帶領張冰、羅納離開解放區淮陰赴滬,在閘北天通庵路寶華里22號租房作為秘密駐點,臨時聯絡點設山西路南京飯店。8月,徐會見周鎬、唐公福、駱中洋、王宗良和劉蘊章等人佈置工作,籌建敵後武裝。

但是,危險卻在向徐楚光靠近。原來,劉蘊章已於7月秘密投靠軍統,出賣了徐與組織,交代了徐、周等人的活動情況,交出了特派員委任狀,並將徐的地下情報密報軍統,還騙取活動經費。軍統之所以沒有馬上逮捕徐楚光,是想“放長線釣大魚”。11月,周鎬被捕,徐對劉產生了極大懷疑,切斷與之的一切聯繫。而周鎬則在軍統老友黃逸公營救下,擺脫監視去往解放區。1947年1月,徐楚光離開上海撤回山東解放區。“三工委”由郭潤身接手,不久後被撤銷,另行組建第六工作委員會。

此時,內戰戰火熊熊燃燒。黨中央指示,要派遣大量幹部深入國統區,開展敵後武裝鬥爭。譚震林約見徐楚光,要他密赴湘鄂豫地區組織人民武裝鬥爭。組織委派徐為華東局聯絡部(後為社會部)京滬情報處處長,化名王祖文,利用原有工作基礎,將工作指向湘鄂豫地區。1947年3月,徐楚光率領張冰、朱建平、汪樂挺、羅納和呂祥瑞等人離開臨沂深入敵後,徐自己則與朱建平經武漢抵長沙,與先期開展工作的成鐵俠等人取得聯繫。成鐵俠此時已在湘南聯繫了國民黨的保安大隊、保安團和鹽警中隊等約四個團的兵力。在一個月時間內,徐楚光傳達黨的指示,佈置工作,瞭解敵情,蒐集情報,開展策反工作。兩個月內,徐部下打通了與華北解放區的交通路線,多次彙報情況。

不久,劉鄧大軍挺進大別山,上海局要求徐楚光等開展軍運工作,發展敵後武裝,開展游擊戰爭,建立根據地。此時,湘鄂地區成立特委,組織關係轉到中共中央中原局,以便更好地與劉鄧南下部隊配合。特委委派徐負責策反國民黨軍工作,並去大別山區中原局彙報情況。孰料,行經武漢時被老部下夏伯誠出賣,徐楚光被捕。由於劉蘊章的出賣,保密局(軍統局改編)漢口站曾立案偵查過,徐的身份暴露。被捕後,多方試圖營救,但先後失敗。

徐楚光被押解到南京,遭嚴刑拷打,徐的族叔徐佛觀出面保釋他,保密局也沒有真正釋放,而是將他軟禁,只准他通信、會客,不準外出自由活動。保密局還以“第二特種政治問題研究組”少將副組長的職位誘惑徐,徐嗤之以鼻。

不但不受威逼利誘,徐還保護其他中共地下工作人員。周鎬再次被捕後,被帶到徐面前對質,徐一口咬定不認識周(不久後還是被害於南京)。被軟禁期間,徐利用親屬探望的機會,讓親戚通知郭潤身離開上海。但到了1948年4月,羅納被捕叛變,供出徐楚光組織湘鄂地區民主聯軍的任務,並參與了對徐的審訊。由於羅對徐瞭若指掌,保密局認為徐問題重大,加之看其不受“感化”,於是將徐殺害。

徐楚光出身貧寒,投身革命,長期在“虎穴”從事策反敵軍的危險任務。在從事軍運工作中,他擁有高官厚祿,還曾經營公司,經手大量經費,但始終一身清廉;面對敵人,他嫉惡如仇,對黨堅貞不二,最終犧牲,不愧是“虎穴英雄”。

就是他成功策反了“余则成”!

2015年徐楚光夫人朱暉第一次到浠水緬懷烈士

(本文原載《同舟共進》2018年第10期,作者系文史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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