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歲月:返城前的「順手牽羊」

當過知青的人大多都有這樣的經歷,只要機會合適,順手在路邊的農民地裡,摘點瓜果小菜掰幾個玉米,簡直就是小菜一碟。這種一蹴而襖的事,我們戲稱為"順手牽羊"。

隨著時間的推移,技術不斷提高,"羊"呈現多樣化,"牽羊"的理由也是千差萬別,我最後一次"牽羊"就是在平衡心理的作用下進行的。

我們那一帶山上,盛產柏木,木頭是農村建房必不可少的材料。生產隊偶而就要上山砍樹,分給社員。砍樹有點危險,運木頭下山就有趣多了。山路曲折、難行,有的地方根本就沒有路。兩人一前一後扛著木頭,後面人的視線被遮擋住不好走,前面人就要喊口號提醒後面的人,後面的也要及時應和,口號喊起來很有些韻味有趣。比如,前面人喊:"一道老坎",後面人就應和:"前高後矮",前面的:"一道十字拐",後面的:"前圓後襬"。

雖然我也參加了砍樹、運木頭的工作,但分木頭卻沒我的份。隊長說:"木頭分給社員,是因為他們要修房子,你一個青年娃兒要木頭幹啥子",好說歹說就是不給,真是太不公平了,明擺著是欺負人嘛。哼!有機會我一定要找補回來。

一九七九年初夏,返城浪潮高漲,我也辦理好了各種手續,第二天就要離開生活五年的農村了。社員們知道我要走了,都高興地來為我送行,三十多戶人家,相約每家送我一根木頭,晚飯後不久,我居住的院子裡已堆滿了社員送來的木頭。

見這麼多的木頭自然是高興。但那次一直耿耿在懷的事,此時在心頭卻微瀾肆溢起來,決定趁此要走之際,實施策劃好的最後一次"順手牽羊"。

不久前,生產隊在距我住的院子,約二里路的半山上,新修了一個養豬場還未啟用。我知道修房子還剩了一些木頭,就事先悄悄找到飼養員,給他說我要走了,想要點養豬場的木頭,有機會自已去扛。他答應了,但叮囑我只能扛一根小的,並告之鑰匙在門前的石板下,用後放歸原處。

大約午夜時分,我打著電筒,悄無生息的出了院門。來到養豬場,找到鑰匙打開房門,就見一些木頭架在豬圈上,藉著手電光翻看,有三節木頭較好,直經約三十公分,長度在二米左右,有一根上面還彈有墨線。

那時侯年輕莽撞,不管不顧地把三節木頭都扛回了院子,放在幾十根木頭中。

第二天一早,接我的汽車開到了院子後面。隊長派了七、八個男勞力來幫我上車。

大家熱火朝天的往車上搬木頭,我突然看到有個社員抱著根木頭上下打量。我一驚,這不就是我昨晚扛回來的,那根彈有墨線的木頭嗎。立馬上前對他說:"你磨蹭啥子,還不快搬",他只好扛著木頭出了院門。我想得把他叮緊,別弄出節外生枝的事來,也跟著出了院門。果然轉過牆角,就見他把木頭靠在牆邊又在仔細查看。見我過來,就問我道:“這是哪個送你的",我急中生智回答:"那麼多木頭,我咋個知道是誰送的,快,快,莫眈誤時間",在我的催促和監視下他只好把木頭裝上了車。

後來我才反應過來,此人是隊上的一個木匠,他參與了修建養豬場的工作。那節木頭上的墨線說不定就是他彈的,所以認識。他懷疑是有人偷了木頭送我,卻萬萬沒想到是我把"羊子"牽回來的。

這件事藏在心裡幾十年,從沒向別人提及過,羞於啟齒。原因雖說是為了平衡心裡,但也有貪婪的想法作祟。特別是對那位信任我的飼養員,我的做法實在有些不厚道。

今天我把它講出來,使大家能從一個側面去了解那個年代、那些事、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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