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太醫睡眼朦朧中看了藥方,掃了兩眼,瞌睡蟲就一掃而盡,道,“奇方!當真是一劑奇方!竟將溫吞之藥,用出虎狼之勢。只是……這藥方不能給大少爺用。大少爺身子太虛,恐承受不住。”
楚北有些吃驚,她開的藥方。太醫都誇讚是奇方,可見醫術頗有造詣,“用了會如何?”
錢太醫很肯定道,“不死即殘……。”
楚北臉黑了。望著衛風。
衛風縮著脖子,“不至於吧?”
三姑娘和爺無冤無仇。沒必要害爺啊。
錢太醫看了藥方兩眼,問衛風道,“就只有藥方嗎?”
衛風忙將紙張遞給太醫,道。“還有施針。”
錢太醫坐下來,細細看著,越看越扭眉。
他的眼睛就在藥方和紙上來回打轉。最後道,“我醫術淺薄。只能看出點皮毛,這一百零八根銀針,像是引導虎狼藥力,又像是將虎狼藥力堵住,變化莫測……最好別用。”
衛風站在一旁,聽太醫這麼一說,他也不敢了。
楚北看著兩張紙,眉頭緊鎖。
雖然他病了許久,但沒有久病成良醫。
但太醫的話從不死即傷,到引導虎狼藥力,也算是一種認可了。
楚北腦中出現一雙清澈明淨,帶著一些笑意的眼睛,像碎金子一般,閃閃發著光。
這雙眼睛,一直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深呼一口氣道,“就照這方子試一試。”
“爺,這可不是小事啊,”衛律勸阻道。
楚北把藥方放下,“去辦吧。”
錦墨居,什麼都有。
很快,衛律就扛了大木桶來。
衛風將青石磚掀起來一塊,放了炭火,然後把木桶架上去,然後倒熱水。
等楚北入了木桶之後,便是撒藥材。
衛律端了藥了,楚北眉頭不皺,將藥一飲而盡。
錢太醫還在看藥方,有些害怕道,“在腦袋上扎十八針……這可不是小事啊,要慎重。”
他們這些太醫,在太醫院待久了,變的膽小怕事,用藥保守,治不好病沒關係,要是把宮裡的貴人治出好歹來,那就是抄家滅族之禍,所以一般治病,沒有九成九的把握,是絕對不敢寫藥方的。
楚北閉著眼睛,道,“施針。”
錢太醫沒輒,只能施針了。
一百零八根銀針,紮在楚北的腦袋,脖子,肩膀,胸前和後背。
衛風和衛律站在一旁,都有些不忍直視。
錢太醫也是扎出來一頭的冷汗,針太多,不好施針。
一百零八根銀針,錢太醫紮了半個時辰。
剛扎完,衛律又端了藥碗來給楚北喝。
屋子裡,靜的落針可聞。
兩個時辰到,楚北還坐在浴桶裡,沒有絲毫變化。
一點效果沒有,還連累爺失了兩碗血,還遭針扎之罪。
錢太醫看著衛風、衛律道,“時辰到了,喂最後一次藥,我就要取銀針了。”
衛風點點頭,端了藥給楚北。
等他喝完,錢太醫深呼幾口氣,把銀針取下來。
取下最後一針銀針時,楚北臉色一變。
幾乎是控制不住的身子往前一仰,一大口血噴了出來。
吐在青石地板上,竟黑的跟炭一般。
錢太醫看了一眼,驚喜萬分,“是毒血!這藥方當真有效!”
可是楚北吐完就暈了過去。
兩暗衛顧不得高興,將楚北從浴桶裡拖出來,抱到床上。
錢太醫過去幫著把脈。
等他把完脈,衛風忍不住問道,“毒解了嗎?”
錢太醫失笑,“大少爺毒入骨髓,哪是那麼容易解的,方才藥浴施針,身體裡的毒勉強才去了三分之一。”
才去了三分之一?衛律和衛風互望一眼,有些失望,不過想到以前吃了那麼多藥半點效果沒有,能一次去三分之一,該知足了。
“那明兒再試一試,”衛風聲音有些迫切,他是恨不得楚北身上的毒立刻馬上清乾淨。
錢太醫瞥了衛風一眼,道,“毒血也是血,你想你家大少爺失血過多而亡呢,這法子,勉強半個月能用一回,為了穩妥起見,最好一個月用一回。”
衛風望著錢太醫,皺眉頭道,“穩妥?方才要不是爺堅持要試一試,以錢太醫的穩妥,這三分之一的毒還留在爺的體內,日日折磨爺呢。”
錢太醫登時尷尬不說話了。
這裡是鎮南侯府,要換成旁的府邸,以他太醫的身份,早拎了藥箱甩臉子走了。
偏巧錦墨居又四面環水,他耍臉色,那是想淹死差不多。
錢太醫站起身來,望著衛風道,“不知道給大少爺開藥方的哪位,他的醫術,我是望塵莫及,大少爺的毒該怎麼解,還得聽他的。”
衛風心中高興,但是他不敢透露清韻半分,連老侯爺跟前,他都隻字未提。
一個尚未及笄的大家閨秀,居然會醫術,甚至連太醫都望塵莫及,太叫人匪夷所思。
這背後,定有隱秘。
他可不想給三姑娘惹事,他家主子的病還得仰仗三姑娘呢。
為了驗毒,清韻熬到半夜。
青鶯和喜鵲陪了半夜。
第二天,天已經大亮,天邊朝霞漫天,旖旎絢爛。
兩丫鬟還睡的香,房門緊閉,沒有動靜。
丫鬟紅箋過去敲門,兩人這才驚醒,慌忙的爬下床,顧不得洗漱便去伺候清韻。
花梨木大床上,繡著牡丹的錦被下,清韻正睡的香甜,白皙如藕的手腕撐著腦袋。扇貝般的眼簾合著,看不見那如琉璃般璀璨雙眸,但她嘴角彎彎揚,有一抹淺淡笑意。
見清韻睡的沉,青鶯有些不忍心喊她起床,可這會兒實在是晚了,昨晚就不該那麼熬夜。
青鶯推了清韻兩下。清韻眉頭皺了皺。把被子拽了拽,又翻了個身。
青鶯沒輒,繼續喊清韻。“姑娘,該起床了……。”
連喊了好幾聲,清韻這才扒拉下被子,眼睛都沒睜開。就咕嚕道,“還困著呢。一大清早的起來做什麼?”
“請安啊,已經比昨天晚半個時辰了,”青鶯拽著被子不鬆手,有些急切道。
清韻緩緩睜開眼睛。就如同扇貝打開,露出裡面珍藏的黑珍珠。
她現在困的厲害,根本就不想起床。哪怕一會兒要罰她抄佛經家訓,她也認了。
清韻縮回被子裡。連著腦袋一起蒙上了。
青鶯繼續拽被子,繼續喊清韻。
珠簾外,喜鵲端著銅盆,打了簾子進來,道,“怎麼還沒將姑娘喊起來,方才我端水過來,老夫人院子的丫鬟七兒都過來問我,姑娘沒起,是不是病著了。”
清韻似睡非睡間,聽喜鵲這麼說,忙把被子拉下,問道,“老夫人派人來問我病沒病,你怎麼回答的?”
喜鵲把銅盆放下,裝著熱水的銅盆冒著騰騰熱氣。
喜鵲拿了衣裳過來,笑道,“姑娘放心,奴婢不會亂說話的,只說昨兒鎮南侯府送了藥材來,姑娘在藥房聞藥材味聞到半夜。”
清韻聽得腦門黑線直往下掉,這還不叫亂說話?
聞藥材聞到半夜,這是一個正常人乾的出來的事嗎?
她要是聽到誰幹這事,直接就當人家是傻子了。
偏偏,這個傻子是她。
清韻嘴角抽了下,睏意也去了大半,就是叫她躺下,這會兒也睡不安穩了。
她不過是晚去請安了片刻,老夫人都派人來問了,別是有事才好。
清韻趕緊下床洗漱。
喜鵲是想清韻先去春暉院給老夫人請安再回來吃早飯,可她這會兒餓著呢,去老夫人那裡,要是有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清韻一定要先吃早飯,兩丫鬟奈何她不得,把溫著的早飯端來。
清韻吃得飛快,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就吃飽了,然後帶著青鶯去春暉院。
饒過梅蘭竹菊屏風,清韻便見到了老夫人。
沐清柔和周梓婷一左一右挨著老夫人坐著,沐清芷和沐清雪則在站在一旁,笑得很歡。
丫鬟在一旁,道,“老夫人,三姑娘來了。”
沐清芷和沐清雪讓開些,老夫人這才看見清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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