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足醫妃(強悍女主和小王爺,甜文)

失足醫妃(強悍女主和小王爺,甜文)

楔子

秦羽軒在外面站了很久了。

他凝視著前方的吊腳竹樓,深知自己要找的人就在這裡。這裡是怪人村沒錯,而那竹樓裡住的人也不會錯。

韓若,一個有“鬼醫”之稱的女子,醫術高明,脾氣卻十分古怪。她與“回春聖手”江紫嫣齊名於江湖,但落得罵名無數,若不是江紫嫣已經下嫁他人,銷聲匿跡,他堂堂七皇子又何須來到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破村子!

“韓大夫,在下姑蘇人士,特意前來求醫——”運氣于丹田,發出的響亮聲音迴盪在幽靜的湖邊。

“不見,滾!”竹樓裡傳出了一聲清脆、毫不留情的拒絕聲。

對方見他如此內力,卻毫無畏懼,自幼便是天之驕子的秦羽軒不由得皺起了好看的眉。

“韓大夫,請你開門說明理由。”他仍執著地不願離開。

等了好一會兒,只聽見樓中傳出一連串瓶瓶罐罐的碰撞聲,繼而門被打開,先是一隻帶著白手套的手露了出來,然後便是一個年約十七的少女,一身淺藍色的布裙,冷著一張秀氣卻算不上絕色的臉。

“韓大夫,當今聖上身患怪病,現在命懸一線,秦某今天來此,是向姑娘求醫的!”秦羽軒一雙黑目緊盯著她,連當今皇上也搬了出來。

韓若的臉依舊冷若冰霜。

“女人臉,給我滾!”她淡淡地說道。

“你好大的膽子……”秦羽軒話還沒說完,卻被她打斷——

“我管他是當今聖上還是如來佛祖,你叫他去見閻王吧!”韓若沉聲說道,毫無芳華女子之態,卻又不像大街上的潑婦,一字一句說得鏗鏘有力,高高在上,“如果你還賴在這裡不肯走,小心離開的時候少胳膊少腿!”語畢,她便再也不看秦羽軒一眼,以倨傲的姿態轉身回樓。

秦羽軒愣了相當長一段時間,讓他走是不可能的,可是這鬼醫的性格著實怪異。不如先暫住在這附近,知己知彼,再決定下一步該如何進行。

不過……她叫他“女人臉”的這個樑子,算是結下了!

一、失憶

鬼醫韓若在凌雲山遇襲,至今生死未卜?!

這個驚人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江湖,眾人討論得熱火朝天。話說韓若有“鬼醫”的稱號,是因為她古怪的脾氣導致好事沒有,壞事做盡。而那唯一的一件好事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好事——

當年韓若行走江湖,也有不少人尋她治病,其中一個就是現任的武當山掌門靈兮道長,而韓若卻不理睬,於是道長也不顧面子修養,指著她大罵起來,在說完最後一句“妖孽”後吐血身亡,那是半月前受的嚴重內傷所導致的。

而韓若在他氣息已盡後僅用一個月便令其起死回生,靈兮道長醒來後看到她,那叫一個感激涕零啊!連長長的鬍子都忍著哽咽微微顫動著,正要說一聲“多謝姑娘大恩”,卻只覺喉嚨又幹又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時,眼前的韓若粲然一笑,道:“臭道士!看你以後還怎麼罵人!”

說完這句話,她便揚長而去,只剩下氣得當場愣住的道長坐在那裡木頭似的度過整整一天。

從此,武當派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啞巴掌門誕生了。

秦羽軒在半山不斷摸索,向下深入。怎麼也想不到跟蹤韓若來到凌雲山,竟會遇到一群黑衣人的襲擊!而他僅憑那些人的武功路數以及身形,即可斷定他們是宮內派來的影子殺手!

於是不便現身,只能在遠處觀看。

山巔之上,草木在狂風中不斷搖擺,一片蕭索。

原本還以為韓若難以敵眾,但當他親眼目睹一個殺手在韓若一揮手的毒粉下化作一攤屍水,屍骨全無的時候,他就不擔心了。一炷香的時間也不需要,韓若眉頭也沒皺一下便將那十三個人統統殺光。

秦羽軒眼中無不詫異,但更多的是欣賞,倘若韓若能歸順自己,為他所用……

正當他想得入神之際,突然,一陣山石碎裂的聲音響起,韓若一聲尖叫後便不見了!是的,是不見了!

秦羽軒愣了一下,看著前方吹著冷風空無一人的地面,漸漸才反應過來——鬼醫韓若在毫無壓力解決掉十三個高手後,因為山泥傾瀉,掉下了……懸崖!

這就是韓若生死未卜的真正原因!

秦羽軒看著被自己救回來,昏迷了好幾天後終於醒來的韓若。他看著這個傲慢的女子,想到她因為無稽的理由而受傷墮崖,幾乎忍不住要發笑。

韓若開始還有些發矇,看了看四周,最終把目光落在了秦羽軒上,不禁把眼睛睜大了些——很美的人,紅唇齒白,肌膚如玉,襯著黑緞般的長髮越發奪目,狹長的眼睛帶著狐狸的智慧和獅的銳利。總的來說,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子。

而秦羽軒看到韓若的詫異,只覺得有趣,之前所見的她,總是冷著一張臉,而此刻她的詫異忽然間讓她整個人變得生動。只是秦羽軒的有趣並沒能維持多久,很快就輪到他驚訝了——

“我是誰?”她那股倨傲的氣勢絲毫不減,挺直腰背望向秦羽軒。

秦羽軒怔住了,下一刻他便斷定,摔下來撞到頭的鬼醫韓若失憶了!

他的腦子開始迅速運轉起來,接著便有了決定。

“如兒,你忘了嗎?我是你的夫君啊!”秦羽軒目光堅定地凝望著韓若,激動地說道,“我是當今的七皇子秦羽軒,而你是我的妻子——朱如!朱王妃!”

二、封妃

“朱如?!”韓若皺緊了眉,並不相信。一瞬間,她出手極快地掐住了秦羽軒的脖子,“說真話!”

“是真的!”秦羽軒感受到那力道隱隱帶著的內力,微微有些刺痛,這也說明失憶的韓若本事尚在,這更確定了他要做的事,“你不信,我給幾件物件你看。”

韓若鬆手,秦羽軒走了出去,很快就帶著一雙白手套回來了。

“這是你的心愛之物,你還記得嗎?”

韓若伸手奪了過來,腦海裡頓時迴盪起一陣聲音——雪山天蠶真絲所織,刀槍不入,百毒不侵,戴著它煉製毒藥,可防中毒。

“這是我的。”可是,這並不能代表什麼。她抬頭,警惕地看著他。

秦羽軒就知道精明如韓若不會那麼容易被誆騙過去,於是把一塊只有一半的白玉玉佩拿出來,上面繫著大紅結子,非常精緻。這是救韓若的時候在她附近找到的,找到時已經碎成兩半了,既然能讓韓若隨身攜帶,應該是很重要的物品。

而韓若一眼就認出這是自己的,便毫不客氣地伸手奪來。

“還有一半呢?”

“在這裡。”秦羽軒努力用眼神營造出一份脈脈深情,舉起了另一半玉佩,“如兒,你忘了嗎?這是你給我的定情信物。”

“閉嘴!不要再喊那個難聽的名字了!”韓若眉頭深鎖,看了他很久,終於道,“我現在什麼也記不起來,就暫時相信你好了。”

說完便躺下蓋好被子,閉目懶洋洋地說道:“沒你的事,退下!”

傷好不久的韓若終於可以離開那個房間,出來透透氣了,主要還是因為秦羽軒有事召她去書房。

宮女為她換上王妃的正服,青色深衣,其衣色的深配上華麗的刺繡有種說不出的雍容華貴,頭髮綰成一個簡單的垂髻,配以白銀色步搖和簪珥,簡樸又不失靜雅。

看著鏡中全然陌生的自己,韓若有一種說不出的困惑。

這……真的是她嗎?

步出了她所住的院子不久,馬上就有事發生了。

兩個同樣著裝華貴的少婦相伴著向她走來,韓若身後的小宮女立刻小聲說道:“前兩位是同時進門的側妃,一個是蘭妃,一個是月妃,娘娘您都該稱她們為姐姐。”

韓若的頭微微昂起,斜眼看著那兩個不懷好意卻擁有絕美容顏的女子。

“還以為是哪裡來的貨色,依我看是倒貼的便宜貨。”蘭妃淺淺一笑,狠毒的罵人話不吐一個髒字。

“姐姐,你別這麼說。”月妃看了看韓若,說道,“說不定是一個媚術厲害的主兒,不然怎麼會讓殿下二話不說就帶了回來,還立刻封妃!”

韓若皺緊了眉,卻不知道該怎麼做,頭一次有這麼強烈的挫敗感。以前的她……也一直在忍受著這種鳥氣?!

不管那兩個女人,她繼續朝前走,途中又遇到了一個琪妃和靈妃,二人同樣給盡了冷嘲熱諷。於是,韓若一路走來臉色就越來越黑,一股陰森的寒氣籠罩在她身上,她一腳邁入書房,秦羽軒抬頭的瞬間便感覺心頭一顫!

好可怕的韓若!

他甚至開始改變剛剛的決定。原本命人從吊腳竹樓取來韓若的所有材料和大大小小長短不一的銀針,當然少不了她之前養的一些“寵物”,希望她能記起怎麼用這些東西,也許就能幫上他不少忙了。

只是此時此刻的韓若,讓他不禁想起了那些化成一攤屍水的影子殺手。

不過事實上,一切已經太遲了……

韓若很快就發現了那些瓶瓶罐罐以及幾個青銅小鼎,頓時目露精光,走上前去。她熟練地戴上白手套,毫不猶豫地揭開了鼎蓋,三隻色彩斑斕八足細長的小蜘蛛在鼎內爬動著,只是一瞬間,韓若的眼中閃過一絲極其滿足的笑意。

那些噁心的醜女人,全部……見鬼去吧!

看著她古怪的笑容,秦羽軒只覺得一陣刺骨的寒風從後背吹過,咳了一聲,定了定神才開口道:“你對這些……有印象嗎?”

“有。”她看也不看他一眼,低頭潛心研究她的寶貝。

“那明天帶你去一個地方。”

“哪裡?”韓若立刻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大明宮,去看一下我父皇。”

話音剛落,韓若便以決然的姿態——扭頭,轉身,走人!完全與剛才對毒物藥材萬分狂熱的韓若判若兩人。

秦羽軒先是一愣,然後馬上喚道:“你去哪兒?”

“我頭痛,回房了。還有,明天那破事兒推了吧,我沒空!”開玩笑!他那些沒完沒了的女人已經讓她夠煩的了,明天還要去見他老子?!她只是失憶,可並沒有撞壞腦袋!

看著用後腦勺對著他說話的韓若,秦羽軒俊美的容顏上泛起了一抹無奈的苦笑。

看來,只有在晚上的時候,做些什麼了……

三、強悍

夜已深,韓若仍然坐在床邊逗弄著她的小蜘蛛。

門被推開了,一身白袍如仙人的秦羽軒走了進來,同時也看到她手上那隻色澤明豔的……寵物。

“鬼鬼祟祟的!幹什麼?”韓若抬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不速之客。

“我什麼時候鬼鬼祟祟了?”

“三更半夜,不懷好意。”她淡淡地下結論。

“我是你夫君!”某人快要氣絕了。

“你是個屁。”韓若毫不客氣地回道,只見秦羽軒一張俊臉被自己氣扭曲了,也意識到自己說的話似乎過分了些,便扭頭不再看他。

秦羽軒忍下一口氣,將一罈酒和一盅荔枝膏放在桌上,道:“吃夜宵了。”

韓若自知理虧,便乖乖地走過來坐下,掀開蓋子滿不在乎地說道:“看你一片好心我才勉強吃幾口的,那酒我是不會喝的。”

一邊說一邊將淡白色的膏體含入口中。

一瞬間,她就像被點了穴一樣一動不動——入口即溶的荔枝膏,細膩柔滑的口感,清甜醉人的芳香……這……簡直就是不屬於人間的美味啊!

喝了幾口桂花釀的秦羽軒這時才發現了石化的韓若,不禁有些奇怪地望向她,問道:“你怎麼了?”

“好吃!”她驚訝地看著那盅甜品,像是看見什麼稀世珍品似的,“天哪,太好吃了!”

於是,下一刻的韓若就以非人的速度將荔枝膏解決掉,速度之快讓秦羽軒歎為觀止。這時,她又瞄向了那壇桂花釀。

“喂!我要喝!”她聞著那股香氣,毫不客氣地伸手。

“剛才是誰說不喝的?”他又斟了一杯,看向語塞的韓若,又道,“陪我去看父皇。”

“成交。”韓若爽快地答應,然後劈手將杯子奪來,不就是看一下嘛,又沒什麼吃虧的,“好喝!”

一杯還不過癮,她的目光慢慢爬上了桌上那一罈。

“不行!”意識到韓若想做什麼,他連忙按住了酒罈。

“一個皇子還這麼小氣!”她不屑地瞪了他一眼,然後伸手就去搶,秦羽軒索性將酒罈抱在懷裡,兩個人展開了拉鋸戰。他把酒罈抱得死死的,她自然也不肯罷休,於是韓若一揚手,秦羽軒整個人便呆住了——

蜘蛛!那隻色彩明豔的小蜘蛛就大咧咧地落在了他的鼻子上!

“如……如兒……你別……別衝動啊……”七皇子人生中的第一次結巴就貢獻給了我們的朱王妃,他一動也不敢動,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韓若得意地一笑,輕輕鬆鬆將酒罈奪了過來,仰頭就倒著喝,異常豪邁,她喝得是很開心,難為秦羽軒坐在那裡鬥雞眼似的盯著蜘蛛。

終於,喝得一滴不剩的韓若收回了蜘蛛,同時也滿臉通紅地軟倒在他懷裡。秦羽軒驚魂未定,低頭看了看難得迷糊的韓若,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你醉了……韓若……”

“我才沒有!”她勉強坐直了腰,面對面看著他,“我知道你是誰!你是七皇子,是我的夫君……你真的好漂亮哦……比你娶的那些沒用的破爛美多了!”

他皺了皺眉。

沒用的破爛?他娶的哪一個妃子不是出身名門,貌美如花?!怎麼到了韓若眼中,全成了“沒用的破爛”?

回過神來,才發現韓若看著自己的眼神變得很古怪,帶著一種熾熱的渴望。這樣想著,對方突然靠了過來,張嘴狠狠咬住了秦羽軒細緻如瓷的頸部!娘啊!那劇痛如同火燒一般熱辣地傳了開來,他卻不能喊,這三更半夜亂叫可是會出亂子的,只能握緊拳頭,我忍!

冷汗一滴滴滑落,明明是短暫的時刻,卻似乎熬了千年之久,終於,忍到了韓若鬆口,含糊地說了聲“荔枝膏,好吃”後,便徹底醉倒。

他抹了一把冷汗,無奈又好笑地低頭看著懷中滿臉通紅的韓若,忽然,心跳漏了幾拍。

“看來,我也醉了……”

翌日,頸上有齒印的秦羽軒走在宮中引來不少人的側目,而始作俑者韓若一大清早看到自己的罪證後,只說了一句——

“我咬的?活該!”就這樣不了了之。

進了皇上的寢宮,只見皇后、太子以及幾個皇子都在,太醫們則在床前視察昏迷的皇帝。

太子、皇子們的目光都十分一致,先是一同看向秦羽軒,然後落在脖子處豔紅的咬痕是,最終以一臉高深莫測的笑意打量著韓若。

這時,太醫們對視後,紛紛顫巍巍地跪了下來,齊聲道“臣等無能”。皇后頓時臉色蒼白如紙,要依靠身後的宮女扶住才能站穩

緊接著,百無聊賴的韓若竟然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母后,這是我新納的妃子,朱如。她懂很多奇門醫術,也許可以幫到父皇。”秦羽軒開口道。而韓若聽了他的話表情陰沉到了極點!原來這傢伙帶她來是為了讓她看病!

感覺到“被利用”的不甘,傲慢如韓若卻不得不在秦羽軒的逼視下不情願地走到龍床旁。她昂起頭斜眼打量著床上那半死不活的老男人,幾乎是下一刻,便開口道:“紙,筆,墨!”

“什麼?”一旁的太子難以置信地看著這普通少女,說道,“不用把脈就可以寫藥方?”

韓若不說話,只是高傲地看了皇后一眼,皇后連忙吩咐太監去準備。韓若接過紙筆,揚揚灑灑寫下了一張藥方,說道:“這病就是怪,也不難治。一天兩劑,半個月便可見效。”說完,揚手一扔,也不管方子落在哪裡,便轉身姿態高傲地走了。

“嘿嘿,七弟這新妻還真夠強悍!”三皇子一臉壞笑,一邊說還一邊打量著秦羽軒脖子上那引人遐想的痕跡。

“強悍又如何?”太子不屑地冷笑,甚至挑釁地看向秦羽軒道:“半個月父皇不見起色,七弟這妃子恐怕也要人頭落地了!”

四、別鬧

十天過去了,大明宮中陸續傳來了皇上身體好轉的消息,秦羽軒當然不能忘了大功臣,於是某個晚上特意讓人請她來主廳用膳,準備的都是上好的精製菜餚。只是最近韓若總是躲在煉藥房,好幾次請她來用膳都不見蹤影,而這一次也不例外。

正妃莫湘華淡淡地蹙起了眉,卻並沒有說什麼。

夜深人靜的時候,韓若靜靜地坐在床沿邊,腰背直挺,雙目似在眺望著遠方。宮女在一旁怯怯地開口:“娘娘,是時候就寢了。”

“秦羽軒今晚在哪兒?”她的聲音很輕,聽不出喜怒,可小宮女卻感到一股莫名的壓力。

“在……在琪妃那兒。”

韓若的眼中眸色一沉,強迫自己忽略內心隱隱的失落,準備就寢。就在這時,正妃莫湘華卻來了。

“有什麼事嗎?”韓若走進偏廳,頗為不耐煩地看向那雍容的女子。

莫湘華卻被對方這種放肆的態度徹底惹怒了,她走上前去揚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得韓若的頭偏了過去。

韓若被這一巴掌打蒙了,她的腦子刷的一下子變得空白,耳邊是莫湘華尖酸刻薄的訓斥——

“作為一個妻子,你恃寵而驕,不但沒有替殿下分憂,還那麼不識抬舉!這一巴掌,就是要提醒你記住自己的本分!要是再這麼肆意妄為,休怪本宮逐你出府!”

語畢,莫湘華便離開了。韓若淡淡地抬起頭,眼神深邃地凝視著遠去的背影,安靜地呼吸。

臉頰是熾熱的疼痛,指尖卻顫抖著冰涼。

清晨,秦羽軒在書房內處理繁重的政務。當今的皇子之中,除了太子是皇后長子之外,就數七皇子地位最高,他不僅是賢良淑德的明貴妃之子,而且文武雙全,天賦極高。朝中盡人皆知,太子只不過是仗著身份的優勢,要說最適合當皇帝的,還是七皇子秦羽軒。

而秦羽軒……也有這樣的野心和信心!

只是今天不知為何,總是心神不寧,處理起政務來也頻頻不順。

果然——

“殿下,不好了……”一個侍從大驚失色地衝進了書房,“眾娘娘出事了!”

門被猛然推開的時候,韓若正在喝茶。面對一臉憤怒的秦羽軒,她不僅不吃驚,甚至還優哉遊哉看也不看他一眼。

“朱如!你瘋了!”他大吼一聲,衝上前去一把揪住她的手臂將她拉起來,被迫站起的韓若終於斜斜地盯著他,一字一句道:“放手,否則後果自負。”她的聲音很平和,卻異常有壓迫感。

秦羽軒實在忌諱她的毒物,無奈放手咬牙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怎麼樣?”韓若笑了,眼神卻是漠然的,“所有妃子的臉上長滿紅斑的感覺還不錯吧?”

“解藥在哪兒?”他臉色嚴峻,聲音也陰沉得可怕。

“叫她們等死吧!”

“朱如!別鬧了!”他這一聲呼喝運了內力,震得韓若心口一窒,怒氣也隨即燃燒起來——

“你說我鬧?!你憑什麼這樣指責我?!”韓若一臉怒容地對著他,又道,“秦羽軒!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夫君?我失憶受傷,你卻急著讓我進宮替你父皇治病,你那些妃子給盡臉色給我看,而你卻什麼也不說。還有,你的正妃昨晚還來扇了我一巴掌!”韓若越罵越兇,全然沒有了平日的淡然傲氣,“更重要的是,你從來都不踏足我的房間,每晚不是靈妃就是琪妃……”

說了一半,她突然停住了,眨了眨眼忙道:“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也沒那麼飢渴……啊!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了!”

秦羽軒看著狂躁的韓若,忽然沒由來地一陣心痛。

他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韓若原本可以自由自在不受拘束地生活在怪人村,卻因為他的野心而當了一個假王妃,受盡嘲諷。而失憶的不安讓她只能夠信任的“夫君”,卻只是在利用她……

即使韓若再怎麼驕傲、盛氣凌人,她……也不過是一個十七歲的普通少女罷了……

秦羽軒看著那挫敗而脆弱的身影,突然有一種衝動。

想緊緊地抱著她。

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

他將韓若抱在懷裡,無奈而輕淡地說道:“對不起。”

語畢,在她細白光潔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一定是鬼上身了,秦羽軒不禁想,也顧不得這也許會讓恢復記憶的韓若將他碎石萬段,他就這樣吻了。

“啊!打擾了!”剛進來的小宮女看到了這曖昧的畫面,不好意思地連忙往外走。

“等一下!”秦羽軒喚道,“出什麼事了?”

“回殿下,剛剛太醫來看過了,說娘娘都沒什麼事,只是過敏,塗些藥膏很快就好了。”那小宮女紅著臉說完後,連忙退下。

秦羽軒一愣,繼而才回過神來——

“朱如!你耍我!”他緊盯著韓若,咬牙切齒的模樣依舊很美。

韓若立刻扭頭轉身走人,但卻不是因為害怕逃跑,而是以理直氣壯的姿態,一邊還高高在上地道:“我沒空,退下吧!”

秦羽軒看著消失在珠簾後的韓若,終於……忍不住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五、駕崩

一場小風波就這樣平靜下來。

又是一個月上樹梢的夜,韓若走在長廊上,碰見一個路過的宮女,便向她鉤了鉤手指。

“你,過來。”

那宮女怯怯地走上前,開口問道:“娘娘,您有何吩咐?”

“秦羽軒在哪兒?”

宮女指了一下那個方向,韓若便頭也不回地朝那邊走去,身後又響起了宮女的聲音。

“不過殿下現在在……”

“怎麼了?”韓若回頭問道,面容的冷漠讓宮女嚇得不敢說話只搖頭。

待韓若走遠了,宮女才自言自語道:“難道娘娘不知道那邊是澡房嗎?嗯……應該不是,這是夫妻的情趣!哎呀,好害羞啊……”

韓若來到門前,想也不想就雙手用力一推,門打開後她大踏步走進去,姿態瀟灑而囂張,只見這房內一片白霧迷濛,她皺眉揮手想揮去眼前的白煙。

著火了?秦羽……”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韓若便一瞬間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第一個反應是——美人!

那溼潤的黑髮披散而下,雪白的肌膚帶著水霧的溼氣,臉頰因為熱氣而微紅,而那雙狹長的眼更因為韓若的出現微微睜大。

“你幹什麼?”秦羽軒頓時將肩膀以下的身體浸泡在水中,“原來一直不懷好意的人是你!”

韓若一聽,不禁暗暗咬了咬牙。

“女人臉你說什麼!”她不怒反笑,不屑地看著他,“根本沒什麼好看的!趕快穿好衣服出來,不然我就讓我的寵物們也下去洗洗澡!”

說完,便一臉傲氣地走了出去。但不知道是不是房內溫度過高的緣故,韓若只覺得臉頰耳根一片發燙!

而韓若這個時候來找秦羽軒當然不是閒著沒事,當二人施展輕功落在了皇帝寢宮的琉璃瓦上時,他馬上嚴肅起來。

“你這是在做什麼?”他壓低聲音問道。

韓若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掀開了一塊瓦片,過了一會兒,一個黑影進了寢宮,秦羽軒一臉詫異,而韓若只是淡淡一笑——

“大魚上鉤了。”

只見那一身夜行衣的人揭開寢宮內的紫金香爐蓋,投下了一塊沉香木後閃身離開。

“追!”韓若一聲令下,轉身從瓦頂躍下,秦羽軒連忙跟上,二人並肩擋住了黑衣人的去路。

三個人立刻交手,秦羽軒的武功本身就高,加上對方身形一看就知道是一名女子,應該很容易擒住,然而對方不僅武功不弱,對藥物也是頗有研究,完全無畏韓若,不時還投毒反擊!

數個回合下來仍然分不出勝負,秦羽軒加緊攻勢,下手也狠了許多,神秘女子捱了一劍,右臂赫然多了一道血痕,身形也漸漸慢了下來。

突然,女子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拔開塞子,向韓若的臉潑了過去!電光火石之間,韓若真的以為自己的生命就會在那個瞬間終止,不料一個身影擋在了她的前方——

下一刻,是秦羽軒的一聲因劇痛而發出的悶哼!

那腐蝕性的液體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白色的絲綢皺成了一團焦黑的爛布,原本白玉般的肌膚此刻看上去慘不忍睹!韓若顧不得那逃走的黑衣人,連忙撕下外袍的布,小心翼翼地擦去殘留的液體,然後撒上療傷的藥粉。

兩人一直沉默。

他是痛得說不出話。

而她,是看著他血肉模糊的傷口,無法言語。

一夜無眠。

翌日清晨,韓若來替秦羽軒換藥。

看著那巴掌大的猙獰的傷痕,韓若怔怔地出神,感受到背後的異樣,秦羽軒忍不住道:“怎麼了?”

“以後別再這樣做了,不值得。”她的聲音依舊帶著冷漠,而他卻全然不在意,端一杯香茗道:“你的脾氣已經夠……呃……特別了,如果連容貌也毀了,還成了一個瞎子,那怎麼行?”

聽著他輕鬆的調笑,韓若抹藥的手也停住了。

許久,她才道:“秦羽軒,我想我終於明白,當初為什麼會嫁給你了。”

語出驚人,剛在喝茶的秦羽軒一下子被茶水嗆到,連聲咳嗽。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失憶,但我感覺以前似乎還沒有人這樣對我。”不知不覺間,她擦藥的動作又慢了下來,“秦羽軒……謝謝你。”

咳嗽聲突然停住了,聽到韓若的一聲“謝謝”,比太陽從西邊升起來更讓人驚喜。在眼前的銅鏡中,恰好看見身後低眉淺笑的那個人,這樣一個晨曦中的畫面竟美好得如此動人。

不是盛氣凌人的韓若,不是冷若冰霜的韓若,更不是高傲狂躁的韓若。

是溫和地笑著的……韓若……

明明已經是深秋了,但秦羽軒的內心,卻暖得一塌糊塗。

事後才知道,韓若第一次踏入皇帝寢宮時,就知道皇帝患上的並非怪病,而是中了香爐裡的毒!只是如果當時將皇帝治好,那麼就無法找出下毒者,於是她列了一張假的藥方,同時放出一些皇帝病好的消息,讓下毒者按捺不住,自然會露出尾巴!

“只是沒有料到,這個人的身手這麼好。”韓若憤憤不平道。

“我想我知道這個人是誰。”秦羽軒淺笑著道,“武功和藥理兼具者,非回春聖手江紫嫣莫屬。”

“是她?!”韓若一臉詫異。

“你記得她?”秦羽軒也很詫異,莫非她已經開始恢復記憶了?心驚之餘只聽她說道:“不記得。”

那一刻,秦羽軒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嘴角在抽動的事實。

“不過這個不是重點。”韓若不管某人詭異的表情,繼續道,“現在我們已經打草驚蛇了,恐怕……”

話還沒說完,門一下子被撞開,傳來了僕人驚慌的喊聲——

“七殿下!不好了!外面圍了一大群禁軍!說是要抓你進宮審問!”

“審問?!怎麼回事?”他緊緊皺起了眉,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皇上……皇上駕崩了!”

六、煽風

三天了,秦羽軒進宮已經三天了,至今仍音信全無,也不知道審問的結果如何。

到了第四天,宮裡派了人來,說是七皇子讓朱王妃進宮探望,眾妃心中又妒又恨,但在這生死關頭也不好說什麼。

韓若進宮的時候,遇上了太子。她行了禮,又繼續前行,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韓若身形一滯。

極淡的藥草味,卻逃不過她敏銳的鼻子。

“你是說……主謀是太子?”牢房中,秦羽軒壓低聲音問。

“那味道是治療刀傷的藥,那下毒的女子也許和太子有關……”韓若猜測。

“可他早就是太子,不必做這些事!”

韓若忽然不再言語,靜靜地凝視著秦羽軒,最終無奈地笑了,說道:“說到底,還是你逼迫他的吧?”

秦羽軒一怔,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故意讓人煽風點火,讓太子誤以為皇上要廢除他,逼得他不得不下毒。而你……就可以利用這個把柄將他拉下太子之位!”韓若慢慢地說道,“你什麼也不說,因為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甚至這牢房裡的官兵,恐怕也已經成了你的人。”

兩人四目相對,久久無言。

“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偷偷潛入宮內,那具屍體根本就不是皇帝!真正的皇帝根本沒有死!”秦羽軒被抓走的當晚,她就想找出屍體查出皇帝死亡的真正原因,為秦羽軒洗脫嫌疑。然而沒想到,讓她發現了秦羽軒精心安排的這個局!

“你就那麼想成為太子?為此不惜兄弟相殘?!”韓若的面容漸漸冷淡下來,她看著秦羽軒的眼神,讓他感到很難受。

“太子貪汙的罪證還在我的書房裡!為一己私慾而罔顧百姓的人不配成為一國之君!”

“是嗎?”也許……秦羽軒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可是……她的心很痛……原來眼前這個人,是如此深不可測,又是如此野心勃勃,他將來是要當皇帝的,他是這個國家的,他永遠不能只屬於她,而將來他還會迎娶更多更多的妃子。

還有,她不過是一個野地方走出來的江湖大夫,不是名門之後,不是大家閨秀。

是的,她已經想起了這一切。

所以……心才會如此痛……因為所有關於秦羽軒的事,都要結束了。

“解毒的藥就放在你的書房,拿著它去立功吧。”她低下頭,倔強要強的韓若是不允許任何人看到她眼眶泛紅的樣子的,“秦羽軒,我……要休了你……”

說完這句話,她就走出了牢房。

翌日,韓若收拾包袱的同時,太子的種種惡行也“意外”地浮出水面。假死的皇帝恢復健康,並立七皇子為太子。又過了大半個月,韓若終於決定退了客棧的房子,打算永遠離開皇城。

走出城門的時候,後方突然傳來一陣喧鬧,細聽下去,韓若臉色微變——太子逃出天牢,當今太子秦羽軒追至七里坡!

韓若一手擒住一個無辜百姓的脖子,兇狠地問道:“七里坡在哪裡?!”

“西……西門一出朝南走……就……就是了……”善良的老百姓被這臉色陰沉的女子嚇得不輕,伸手顫巍巍地指了一個方向。

韓若立刻施展輕功朝七里坡直奔而去!

太子能夠逃出牢籠,顯然是有江紫嫣輔助!江紫嫣的毒針聞名天下,秦羽軒那個一根筋也不知道會不會躲!

陰沉晦暗的天空下,蕭索的七里坡路上,留下了一串刺目的鮮血!

那一刻,她的心頭一次因為害怕而劇烈跳動。

“秦羽軒,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有事!”韓若的眼中閃過了一抹可怕的光芒,那種寒冷尖銳到極點的氣勢,是隻有鬼醫韓若才能夠散發出來的!

當韓若來到了坡上的時候,秦羽軒正吃力萬分地與廢太子、江紫嫣二人交手!二對一,真是不知羞恥!韓若嗤笑一聲,隨即加入戰局!

當絕世高手配上鬼醫,負傷的廢太子和江紫嫣漸漸不敵。

“太子,你先走,這裡由我擋著!”江紫嫣銀鞭一揮,對著自己的情郎說道。

廢太子出神地看著江紫嫣,一直以來他用甜言蜜語俘獲了回春聖手的心,不過是為了利用她對付父皇和自己的兄弟。但是她的一片真心,在此刻深深觸動了他。

“紫嫣,我……”

廢太子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江紫嫣就覺得肩上一陣劇痛!原來在剛才分神之際,韓若就朝江紫嫣撒了上次她讓秦羽軒受傷的一模一樣的藥!

“回春爛手!上次敢偷襲我!這個就叫以牙還牙!”韓若眼角上挑,自信的燦爛光芒讓她原本清秀的容顏變得異常明豔動人,她掃了一眼這對“郎情妾意”的男女,說道:“你們兩個,一個也別想逃!”

話音輕巧,可一旁的秦羽軒卻知道她不是開玩笑的。

果然,眨眼的工夫,廢太子和他的地下情人江紫嫣就都中了鬼醫的秘製麻藥,躺在冷颼颼的山坡上一動不動,靜待禁軍的到來。

尾聲

一年後,皇帝傳位於太子,與皇后二人攜手江湖,逍遙自在。

新帝憑藉他高超的手腕與能力,令國家日益壯大,對外各國畢恭畢敬,對內百姓生活安穩。奇怪的是,這皇帝繼位以來不僅遣散了之前府內的女眷,也不再立妃,後宮空無一人,一片寂寥。

這樣又過了兩年,新帝突然傳位於仁厚的十三王爺,從此銷聲匿跡。

秦羽軒在外面站了很久了。

他凝視著前方的吊腳竹樓,深知自己要找的人就在這裡。這裡是怪人村沒錯,而那竹樓裡住的人也不會有錯。

韓若,一個有“鬼醫”之稱的女子,同時還是他曾經的王妃。

“韓大夫,在下姑蘇人士,特意前來求親——”運氣于丹田,發出的響亮聲音迴盪在幽靜的湖邊。

“不見,滾!”竹樓裡那一聲清脆如此熟悉,雖然是拒絕卻聽得秦羽軒的心怦怦直跳。

“韓大夫,請你開門說明理由。”這一次,他同樣執著。

三年了……每一個夜晚都不禁想起那人囂張傲氣的面容,也是這三年,終於讓他明白,他最想要的是什麼。

他知道這一次的求親絕不會比上一次的求醫輕鬆,也許他還需要等來第二次的山泥傾瀉。

不過,這一輩子的姻緣,算是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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