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風穿越」愛卿,請侍寢

「古風穿越」愛卿,請侍寢

1、大人,該上朝了

“大人,上朝的時辰到了,該起身了!”

叩門聲越來越急,白安然躺在床上,眼睜睜看著頭頂床帳,很想再死一次。

別人穿越都當個公主小姐什麼的,她倒好,一穿穿成個男人。

還是個名聲極差的假男人!

她招誰惹誰了?

早知道這樣,地府鬼差告訴她,她死時恰好是閻君三萬歲壽辰,地府免費贈送穿越機會的時候,問她要穿越還是投胎時,她就該乾乾脆脆去投胎。

她幹嘛跑來淌這趟渾水?

“大人?”

門裡的白安然滿腹牢騷,門外的丫鬟急得直跺腳。自從上次隨聖上從相國寺回來後,她家大人就不對勁。以前四更天就已經到了宮門外,現在可好,五更的梆子敲了三遍,她家大人還在熱被窩裡賴著不起身。

“大人,再不起身可來不及了!”

丫鬟硬著頭皮剛推開門,一個茶碗貼著她的頭飛過,白安然裹在被子裡悶聲道,“我不去,路上準有刺客。”

茶碗在外面摔得粉碎,丫鬟摸摸鼻子,“大人,你遇上刺客不一定會死,可要是不上朝,惹惱了聖上,保準砍頭。”

白安然一骨碌翻身坐起,眼裡燃著熊熊的仇恨之火。

白安然是個奸臣。

白安然還是個酷吏。

她在梁朝的名聲,大概就是來俊臣和秦檜的二合一升級版。

梁朝的百姓背地裡提起她,全都恨得牙癢癢,恨不得活剝她的皮生吞她的肉。每天上朝路上她都膽顫心驚,因為時常會有某些正義俠士半路殺出,聲色俱厲要取她狗命。

白安然的狗命不值錢,可她捨不得。

一路戰戰兢兢到了宮門前,又戰戰兢兢地在無數眼刀中挺過早朝,好不容易太監尖著嗓子喊了聲退朝,她立馬邁著小短腿往外走。

出門沒兩步,景帝身邊的小太監湊到她身前,“白尚書,聖上御書房有請。”

白安然兩腿一軟,諂媚笑道:“微臣馬上就去。”

小太監轉身離去,中書令常子恆恰巧經過她身邊,冷冷瞥她一眼後,俊得秒殺一眾京都名媛的臉臭得像茅坑裡的石頭。

“白大人,趙將軍一門忠烈,今日即便身陷囹圄,常某人也不容你動他分毫!”

說完後,中書令大人很有脾氣地一甩袖子,走了。

白安然站在門口迎風落淚。

前身啊,你這輩子到底造了多少孽,你叫我怎麼還啊?

2、愛卿,朕要你侍寢

說起來白安然的前身真不是個東西。

她身為兵部尚書,剋扣軍餉中飽私囊被飛將軍趙廣參了一本,就暗地裡指使人燒了軍中糧草,上萬石劣米化為灰燼,趙廣沒了指證她的證據,反倒因為監管不力導致糧草被毀而下獄。

好巧不巧,白安然還是刑部之主,於是她在牢裡把趙廣弄了個半死,扣上個勾結匈奴的罪名,屈打成招丟進死牢,再把一本歪曲事實的奏摺送到景帝面前。

景帝大怒,判趙廣秋後處斬。

這件事一出,滿朝震驚,特別是中書令常子恆等清流人士,看見她時眼光都能殺人,就差點沒直接給她兩刀。

奈何白安然極得景帝愛寵,年紀輕輕就執掌兩部,景帝還三不兩時私下召見她。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白安然恐怕有一半的日子留宿宮內。

那些用筆就能寫死人的士子們說起此事,全都一副鄙夷模樣,“白大人全身上下,大概就剩一張臉過得去。不過以色事主,昔日有龍陽君分桃,他朝……哼!”未說完的話裡餘韻繞然。

白安然覺得自己臉皮再厚,也能被他們鄙視的目光戳死。

而今日景帝召見,是為飛將軍趙廣一事。

景帝笑眯眯看著她,“白愛卿,朕近日收了不少奏摺,一半是為趙廣求情的,而另一半,可全是參你的。欺上媚下、弄權惑主、禍害忠良,還有以色事主……罪名還真不少。”

白安然惶恐跪倒,“臣知罪!”

景帝趕緊扶起她,“白愛卿何罪之有?趙廣一事若非愛卿機警,朕還被蒙在鼓中。”

景帝笑得和煦,可白安然卻覺得他的笑容裡有條陰毒的蛇在吐信子,讓她渾身發毛。

她舌頭僵得厲害,不知道該說什麼。

景帝扶著她手臂的手緩緩移到她肩上,他湊近她耳邊,低聲道:“愛卿,朕要你侍寢。”

白安然“咚”地一聲再次跪了下去,背後冷汗一潮潮沁出來,她知道這時候自己該說幾句話才好,可一張嘴,卻連牙關都在打顫。

最後還是景帝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朕不過開個玩笑,瞧愛卿嚇得。你這模樣要讓那些愛編排的士子看見了,恐怕再沒臉說你以色事主了。”

出了宮門,白安然一顆心還在拼命撲騰。

景帝今日的舉動究竟是試探,還是玩笑,她真拿捏不準。

她穿越進這具身體,繼承了這具身體的大部分記憶,可有些關鍵的地方,她卻一點印象也沒有。比如,這具身體的前身因何離魂,讓她雀佔鳩巢,還有景帝對她特別愛寵的原因,她全都不知。

她只有一件事知道得無比清楚。

那就是她這佞臣,真不能繼續當了。

  3、我想重新開始

常子恆冷冷看著面前的不速之客,“白安然,你又有什麼陰謀?”

白安然儘量笑得誠懇,“常大人,我知道自己過往有許多做錯的地方,但請你相信,我這一次是誠心誠意想補救。”

常子恆抬眼望了望屋外,毫不客氣地將她攆出門,“白大人,我瞧太陽仍是東昇西落,我與你不是一路人,你還是請回吧。”

白安然扒著門不肯鬆手,“趙將軍一事是我誤判,我即日進宮向聖上請罪,他很快就會獲釋。”

常子恆冷笑道:“白安然,你當我是三歲孩童,可以任你戲耍?”

他說著就要關門,白安然急忙叫了聲,“宣文,你信我這一次。”

常子恆關門的動作緩了下,白安然趕緊撲上去,抓住他手臂,“宣文,我想重新開始,你幫幫我。”

宣文是常子恆的字。

白安然與常子恆同窗三載,又是同榜進士,未做官前,兩人曾是至交好友。

白安然出身貧寒,全靠景帝愛寵才得以平步青雲。

常子恆出身豪門,他的父親是三朝元老,姑姑又是當今太后,他從一出生,就註定是要站在權力巔峰的人。

但常子恆待白安然一直很好,直到後來白安然的行徑益發可恥,常子恆多次勸誡無效,才同她割袍斷義。

自白安然打算重新做人之後,她考慮了很久,覺得自己要想由奸變忠,必須得靠常子恆幫忙。

一來是希望常子恆顧念往日情分,拉她一把;二來則是因為她惡名太響,如果沒有常子恆這樣的清流領袖人物做保護傘,她即便有心改過,也無法讓眾人對自己改觀,搞不好還會被往日的仇家生吞活剝。

不得不說,白安然這次押對了寶,她那一聲宣文成功讓常子恆心軟了下,他臉色變了又變,最後稍微鬆了口,道:“等趙將軍出獄後,我們再說後話。”

白安然連連點頭。

離開常家,白安然連夜入宮。

景帝今日興致很好,見她來十分開心,拉著她御花園賞月品酒。

白安然張口提了幾次趙廣的事,都被景帝打斷,他一面灌白安然的酒,一面道:“我們今日只談風月,不談國事。”

不多時,一壺酒便見了底。

白安然酒量淺,半壺酒下肚,她抬頭瞧天上月亮都有重影。可藉著酒勁,她的擔子也大了不少,她暈乎乎站起身,對景帝說:“陛下,微、微臣有一事要向請罪。”

景帝笑問:“何事?”一面將站也站不穩的她輕輕扶住,讓她靠在自己懷中。

白安然抬頭,正對上景帝含笑的眼。

那雙眼沉如墨深如潭,看得白安然一愣,她所有的神思都給吸了進去。

她腦子裡嗡地一聲,像被迷惑了一樣,伸出手臂勾住景帝的脖子,踮起腳尖吻了上去。

兩人嘴唇碰觸,景帝的呼吸陡然變得粗重,他的手緊緊扣住她的腰,將她的身子揉進懷中,炙熱的吻如烙印,沿著她線條優美的頸項滑向胸前,在那白皙稚嫩的肌膚上留下一個個鮮紅的印記。白安然身子發軟,聽他啞著聲音道:“白安然,你的確有罪……惑主之罪。”

4、朕不介意給你長長記性

第二天清晨,白安然是在景帝的懷中醒來的。

她全身上下未著片縷,烏髮散亂,白皙肌膚上遍佈著青紫淤痕,整間屋子都是情慾氣息。

景帝的手還攬著她的腰,見她醒來,他微微一笑,笑容絢爛得晃花人的眼,“醒了?你昨晚喝了不少酒,現在可好?”

她耳根處燙得似火燒,恨不得將臉埋進地洞裡。

景帝卻故意咬住她耳垂,朝她耳蝸裡吹著氣,“現在才害臊,是不是晚了些?昨晚你可膽大得厲害。”

他的語氣溫柔得快要溺死人,白安然按著胸口,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起來,心裡有種無緣由的慌亂,慌亂中又隱隱有甜蜜。

一個小小的聲音在說,白安然,你完蛋了……

景帝似乎很喜歡她的窘迫,又故意逗了她一陣,眼見她快鑽進被子把自己埋起來才作罷。

他道,“我得上早朝了,你昨晚累得厲害,我準你休假三日。”

她發射性地抓住他衣袖,他看了忍不住笑:“安然,你再不放手,朕可真趕不上早朝了。你莫非真想坐實那些書呆子們參你的話,芙蓉帳裡春宵暖,從此君王不早朝?”

……

景帝走後,白安然很久才把這一切消化下來。

她捂著臉,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床上。

她明明是來求景帝放了飛將軍趙廣,怎麼會把自己送上了景帝的床?

而且,景帝對於她是女子一事絲毫不驚訝,他難道早就知曉?

白安然帶著滿肚子的疑惑出了宮,然後像蝸牛一樣在家裡躲了三天。

直到景帝派人來宣她。

再見她,景帝半是惱半是笑,“白安然,你還是真是聽話,許你三天假,便三天都不來見朕一面。”

她低著頭,耳根處一片紅潮。

景帝見狀不禁失笑,說:“原來這麼不經逗。罷了,朕不逗你了。今天叫你來是正事,那晚你進宮,是有話想同朕講吧?”

沒料到景帝會主動提起,她趕緊點頭,“微臣發現,飛將軍勾結匈奴一案的證物有疑,飛將軍並未勾結匈奴,是微臣大意錯判,還請陛下恕罪。”

景帝聞言一愣,面上笑容轉冷,他問:“這麼說來,你是要朕收回旨意,放了趙廣?”

白安然低著頭,沒看見景帝臉上的不悅,也未聽出他話中的寒意,老實點頭。

景帝嘴角勾起個冷笑,緩緩道:“白安然,你好大的膽子!你究竟是大意錯判,還是故意錯判,以為朕當真不知?”

他聲音中全是隱忍怒氣,白安然被這突如其來的斥責嚇住了,急忙辯解,“微臣惶恐,但微臣真是大意錯判,絕非故意。”

可她的解釋卻惹得景帝更怒,他一把扣住她手腕,將她拉向自己,“白安然,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我當你那晚為什麼轉了性,原來是為了他!既然肯為他爬上我的床,那當初又何必找趙廣下手?你難道不知道趙廣屬他那一脈?”

她聽得滿頭霧水,“我……”

景帝沒有給她解釋的機會,低頭狠狠地吻住她的唇。他的吻沒有之前的溫柔眷顧,只有怒氣和侵略。

他只是在宣誓與佔有。

“朕知道你去找過常子恆。白安然,你是不是忘了咱們之間的約定?如果你忘了,朕不介意給你長長記性。”

白安然的手無助地抓著他的衣襟。

什麼約定?

她從來不曾知曉。

景帝將她打橫抱起,一路走進內室,“不要再考量朕的忍耐力,給朕離常子恆遠一些。”

 5、長恨此身非我有

景帝所謂的給她長長記性,就是把趙廣的處斬之日提前。

她發瘋似地在府中翻箱倒櫃。

她想,自己一定捲入了一個可怕的漩渦。

景帝和她的前身之間有一個約定,這個約定關係著常子恆,也關係著景帝對她前身的百般包容。

她必須得找到關於這個約定的線索,哪怕隻言片語也好。

可她翻來找去,別線索沒找到,卻找到了厚厚一疊她的前身和常子恆間往來的書信。

常子恆和她的前身,居然曾是一對鴛鴦。

那些字裡行間的真真情意,似要從紙間溢出。

她捏著信百思不得其解。

這樣兩個人,最後怎麼會形同陌路?

而她的前身既然心繫常子恆,又怎麼會變成一個禍國殃民的弄權佞臣?還有景帝的反覆無常,這幾個人,到底是怎麼樣糾葛?

一想到景帝,白安然就覺得心頭悶得慌,從那晚過後,她終於把以色事主的罪名徹底坐實,景帝夜夜宣她入宮,紅燭輕羅帳,盡是旖旎春色。

那些無盡的纏綿中,她總是不自覺溺在景帝的目光裡,不知今宵何年。

真相撲朔迷離,她的心卻已繳械投降。

“常大人,我家大人正在休息,你不能進去……”

屋外有爭執聲傳來,白安然回過神,房門被一腳踹開,常子恆面有慍色大步跨進屋,伸手揪住她衣領,“白安然,我真是發了瘋才會相信你。”

趙廣十日後處斬,常子恆不知內裡,只當她騙他。

白安然給勒得喘不過氣來,她捏著信,覺身體好像在這一瞬脫離了掌控,意識也變得有些模糊。她恍惚覺得自己衣領被拉開,常子恆看著她脖子上的斑斑印痕愣了下,接著,卡住她脖子的手越發用力。

他恨得眼睛充血,“白安然,你就那麼貪慕權勢?除了國母之位,他能給你的,我哪樣不能給你?哦,錯了,國母之位他也不能給你,我妹妹即將進宮,你註定只能當一世佞臣。”

她心裡發苦,嘴上卻道:“宣文,我是迫不得已。長恨此身非我有……”

那分明不是她所想。

可常子恆卻放開了手。

他望著她,也望著地上散落一地的書信,眼中滿是苦痛,“白安然,你我既已走到今日這步,又何苦留著它們?”

 6、我給你的時間已經不多

大殿之上,白安然兩股戰戰。

“飛將軍趙廣勾結匈奴一事,經朕著人查證,原是有心人故意陷害……”

景帝雲淡風輕幾句話,便將他人生死更改,而他話中的有心人,恰恰是白安然。

白安然生怕景帝下一句話就是定她的罪,將她入獄。

但景帝的目光只在她身上警告性地一掃,又簡單說了幾句,讓趙廣官復原職,順帶罰了刑部一干人等半月俸祿,就此作罷。

下了朝,常子恆同她並肩走出,眼神已柔和不少。

白安然往日是極想和他套近乎,但如今,她面對他的親近卻不自覺想躲。

只因常子恆往日結了玄冰的眼底,有一簇火焰在隱隱跳躍。

死灰欲復燃。

“安然……”

常子恆剛喚出她名字,景帝身邊的小太監便上前來。

“白大人,聖上御花園宣召。”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躲開了常子恆,面對景帝也不輕鬆。

景帝一開口便是興師問罪,“白愛卿,今日朝堂之上,常子恆看你的眼神,實在讓朕很不爽。你準備怎麼安撫朕?”

他說著話,邊挑起白安然的下巴,作勢欲吻。

白安然扭開臉。

景帝扣住她下巴的手力道加重,“白愛卿,常子恆不過對你多幾分和顏悅色,你就這麼對朕,過河拆橋也太快了。”

她心裡五味雜陳,一句話衝口而出,“陛下口口聲聲提及常大人,怎麼不提提他的妹妹珍妃娘娘。”

說完後又恨不得掐死自己。

常子恆的妹妹,當今太后的親侄女才入宮就蒙聖寵,短短數日已是四妃之一,朝中議論紛紛,都道這空懸的後位即將有主。

可她一個佞臣,有什麼資格過問後宮之事?

景帝聞言一怔,半晌後鬆開手,失笑問道,“白愛卿什麼時候關心起朕後宮的女人了?”

她咬牙,態度倔強而疏離,“微臣只是關心未來的國母大人是誰,多幾分小心,才能多活兩天。”

景帝臉上的笑容散去,他捉住她的手,手指熟練挑開她官袍衣結,“好,好得很。只是白愛卿考慮得太多了,未來的皇后是誰與你無關,你只要能討朕歡心就好了。”

  7、通敵叛國,這罪還能再大點嗎?

明月照地堂。

白安然望著眼前十數箱金銀珠寶,以及那珠寶之上的一封書信,狠狠掐了自己兩爪子。

秦檜算什麼!

來俊臣算什麼!

她白安然才是世間奸佞第一人。

她居然有臉往飛將軍趙廣頭上扣勾結匈奴的屎盆子,可結果呢?

她自己才是這通敵叛國的頭等罪人。

陳王梁冀盤踞西北,對京都虎視眈眈。景帝登基六年,他一直未曾來朝。景帝視陳王梁冀如眼中刺肉中釘,白安然的前身身為景帝寵臣,同時執管兵部和刑部,卻暗中將宮中異動、軍情機密透漏給陳王。更可怕的事,她還同匈奴有勾結。

白安然突然對自己的前身佩服得五體投地。

她到底是有多恨景帝,才能把這奸佞小人做得如此極致?

不過感慨完,她又不得不考慮毀滅證據的事。

她自認不想當繼續當這禍國殃民罪人,可通敵叛國、意圖謀反的罪證不毀掉,景帝就算是個白痴,也不可能容得下她。

白安然思來想去,最後揣著信出了門。

頂著夜風推門進屋,白安然一陣跺腳,“冷死了。”

“這麼晚,白愛卿去什麼地方了?”

黑漆漆的屋子突然點亮了燈,景帝坐在桌前,一雙眼冷冷看著她。

她心裡咯噔一聲,他怎麼來了?

珍妃娘娘近日害喜嚴重,聽聞景帝一連數夜守在她殿中,事事親力親為,生怕怠慢了珍妃娘娘。

而她,已經數月不曾獲召進宮。景帝在朝上接連幾次為了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罵得她狗血臨頭,今日還有看她不順眼的清流人士出言譏諷,“白大人近日怎麼不進宮了,莫非是珍妃娘娘將陛下看得太緊?”

她的前身爬得太快,得勢的時候又太招搖,這一有點風吹草動,滿朝官員都盼著她失勢,等著到時候狠狠踩上一腳。

景帝見她不吭聲,於是又問,“朕問你話,為什麼不回答?”冰冷的言語,含怒的眼神,幾乎尋不到昔日恩寵時的半點溫柔。

她心裡堵著一口氣,想吵鬧,也想質問景帝近日的冷落,可她有什麼資格?

她想想密室裡鎖著的那些金銀珠寶,再想想在常府拿定的主意,終於忍住所有的不甘心,走到景帝身邊,微微笑了道:“許久沒見到陛下,太過高興,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她笑得太甜,言語又太溫柔順從,竟讓景帝愣了。

她湊過去,主動吻上景帝的臉,“微臣知罪,願受陛下責罰。”

剛剛燃起的燈很快又熄滅。

屋外下了一夜的雨,秋海棠落了滿地,殘紅遍野。

 8、此心安處是吾鄉

隔日,金鑾殿之上,天子端坐明堂,滿朝文武偷偷瞅景帝一眼,又趕緊低下頭,和周圍相熟的同僚遞眼色。

景帝今日心情大好,嘴角一直是微微翹著的,平日陰沉不定的眼中也有暖意。

白安然聽身後的人低聲嚼舌頭,道大概是珍妃娘娘近日身子好了,景帝的臉這才放了晴。

她心頭澀得厲害,偏偏還得裝個沒事人樣,聽著一群人爭來鬥去打嘴仗。

終於,景帝說起了下朝前的預備語,“眾愛卿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微臣白安然有事啟奏。”她越眾而出,在眾人目光中跪了下去,“微臣近日舊疾發作,時常感覺力不能支,自知不能再擔重任,懇請陛下準微臣辭官還鄉。”

滿朝譁然。

景帝似沒有聽清楚,他一字一頓道:“白愛卿,你再說一遍。”

白安然跪在冰冷的地上將話再說了一遍。

那日與常子恆長談過後,她發現,要想將自己拔出泥沼,最徹底的辦法就是辭官離京。

她原本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擔心景帝不答應。好在如今他一顆心全在珍妃娘娘身上,倒省了她的麻煩。

“你居然要辭官還鄉,朕且問問,白愛卿故鄉是何處?”

她不知景帝為何如此問,略略想了想,抬起頭道:“回陛下,此心安處是吾鄉。”

她貪念地看著高堂上天子的容顏。

她厭倦了現在的生活,她不能再放任自己留在京城,她已經失了心,如果再放任自己在這真假難明的泥沼裡深陷,她很快就會失了命。

她現在只求景帝放她離開。

可景帝卻冷聲笑了一起,“哈哈哈,好一句此心安處是吾鄉,白愛卿,朕往日真低看了你。不過,你想走,朕卻得讓你看看這些東西。”

一疊書信被丟到她面前。

她只看了一眼,便全身顫抖,她猛地回過頭去,看向常子恆。

常子恆在她責問的目光中別過了頭。

9、那笑容恰如初見時

梁朝大大小小的酒館又裡多了一項談資。

梁朝第一佞臣白安然通敵叛國、意圖謀反,被景帝下入獄中,即日處決。

人人拍手稱快,就連看守白安然的獄卒路過死牢時,也得朝裡面啐一口。

“安然。”

常子恆端著毒酒進來的時候,白安然正縮在角落發呆。

“抱歉。”

聽見有人叫她名字,白安然回過神來,在看清楚來人,她不由笑了笑,說:“不用說抱歉,你做得很對。”

是她自己太過天真,以為常子恆會顧念舊日情分幫她,可他卻親手將她送進天牢。

那日景帝扔在她腳邊的,正是她通敵叛國的證據。她在殿上辭官之時,常子恆卻派人抄了她的家,將那些足以致她於死地的證據呈到眾人面前。

他為梁朝除了一害,他在清流黨人中的聲望更甚。景帝再不會與她糾纏不清,他的妹妹珍妃娘娘的地位更加穩如磐石。

犧牲她這麼一個奸佞小人,換來如此多的好處,不管換了誰都會這麼做的。

常子恆在她的笑容裡深深皺眉。

那晚,她來找他,將身家性命全部交到他手上。

他其實是感動的,他問她,“安然,辭官後你打算怎麼辦?回到我身邊,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她搖頭,她給他的回答和在金鑾殿上的一模一樣。

此心安處是吾鄉。

即便不願意承認,可他看得明白,白安然看向景帝時,那種表情才像是覓到了歸處。

他不是聖人,他也會恨,也會嫉妒。

“你終究愛的還是他。”

她沒有認同,也沒有否認,只淺淺一笑,看向他手中毒酒,“你手裡的是毒酒嗎?給我吧,好歹留個全屍,身首異處太可怕了。”那笑容恰如當年書院初見時的純真,一身男兒裝扮,不著脂粉,偏偏豔壓群芳。

他看著她將一杯毒酒入喉,他守著她一點一點沒了聲響,他想,他與她之間,終究什麼也沒有留下。

端著空空的毒酒出門,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進的宮,又是怎樣向景帝復的命,他只記得,出門的時候,景帝喚住了他。

“常子恆,你知道嗎,我一直討厭你。”

他愕然看去,天子少了掩飾的目光裡果然全是憎惡。

“當年瓊華宴上,我一眼就瞧出白安然是女兒身。我梁朝的探花郎,居然是個千嬌百媚的姑娘家,何其有趣?於是我故意接近她,故意將她寵上天……”

常子恆袖中拳頭握得死緊,景帝笑著看他,言語中是深深地妒恨,“可你一定不知道,即便我費盡心思,她卻始終不曾對我展顏分毫。直到我發現了她女扮男裝混入朝堂的目的……”

  10、到底是你亂了朝綱,還是我亂了你的心

一團朦朧的霧氣飄散在牢房角落裡。

朦朦朧朧間,白安然聽見有人在她耳邊吵鬧。

她睜眼,刺目白光中,有一男一女兩個人影。

那女子與她形貌相同,大概是她的前身。

而那個男子身量挺拔,眉目俊俏,正正是景帝。

“九年前,泉州太守白巖因貪汙舞弊案被斬首,白家舉家流放西北,途中遭遇風沙,全數遇難。但聽說白巖還有個女兒,自小過繼給他人,名字恰好叫做安然。”

“白安然,你女扮男裝混入朝堂,為的是替父報仇。我們不妨打個賭,朕給你五年的時間,無論你做什麼,朕都可以容忍。而朕的條件只有一條,離開常子恆,做我的人。”

“陛下如此大方,就不怕我亂了梁朝朝綱。”

景帝的聲音裡全是不以為然,“那朕就好好看看,到底是你亂了朕的朝綱,還是朕亂了你的心。但你要記住,你只有五年的時間,時間一過,即便你不願意,也得呆在我身邊。”

女子聲音決然,“好!”

兩道身影散去,白安然猛地坐起身想要追,“等等。”

卻被人抓住了手,一塊溫熱的帕子覆上她額頭,不該出現在面前的人冷著臉喝道:“白安然,你身上的藥性才過去,別太折騰。”

他臉色不佳,說話的語氣也極冷,但動作卻很溫柔,白安然鼻子一酸,既窩心又不解。

他不是應該無法再容忍她,賜了她毒酒嗎?現在是怎麼回事?

“我不是應該死了嗎?”

他咬牙切齒道:“你想死也得問問朕同不同意。五年約定時間已經到了,願賭服輸,你得遵守約定,從今後必須留在朕身邊,別想再做那禍國殃民的白大人。”

她愣了下,回想起夢裡點滴,略一思量,反應了過來。

“你想借假死讓我銷聲匿跡!”

景帝道:“以你的作為,除了這招,還有什麼辦法能讓你活下去?”

白安然覺得事情太過轉折,讓她一下子接受不了,她道:“那常子恆知道這事……”

景帝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朕就是要他絕了念頭。怎麼,經過這件事你對他還不死心?”

白安然沒吭聲,對常子恆不死心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前身,她一直放不下的,另有其人。

景帝把她的沉默當做抗拒,不悅地警告道:“白安然,你從今後註定是朕的人……”

她打斷他的話,“那珍妃娘娘呢?”

“她是朕故意氣你的,別打岔……”

她仍然沒讓他說完話,她上前擁住了他,在他的驚訝中輕聲說,“陛下,那個約定你贏了,你亂了我的心。”

屋裡安靜下來,她聽見他心跳聲如雷,“白安然,欺君是罪!”

她笑,“微臣不敢

「古風穿越」愛卿,請侍寢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