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農民工討薪記~《拿什麼庇護你? 我的兄弟!》〈上〉

工地農民工討薪記~《拿什麼庇護你? 我的兄弟!》〈上〉

俗話說過了臘月就是年。過年,中國人骨子裡的情結,它總是給我們那麼多地嚮往、那麼多地期待。

已是臘月二十二了,天氣有些陰沉,北風不緊不慢地颳著,一陣陣寒氣刺骨。在新巖市北城的一處工地上,幾十位農民工聚集在生活區裡,無所事事地晃悠著。

由於這幾日天氣不好,為了防止霧霾進一步惡化,新巖市根據預報提前下達了停工令。工地停工了,工錢卻沒有著落,眼看又接近了年關,大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焦急地等待著項目部處理。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眼看明天就是小年了,可是工資的事情仍然沒人解決,大家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就在大家焦急、心煩的時候,六號宿舍裡竟然傳出了吉他聲和歌聲,幾個小夥子在那裡彈唱起來:

世界那麼大,何處為家?

行囊相伴辭鄉去

一路到天涯

風裡過,雨裡爬

幾度艱辛,暗自咬牙

浪裡雲端淘金

三江四海尋華

起起落落難有定數

成敗一念之差

心胸沒多寬,怎把海納?

父母妻兒常牽掛

夢中盛開繁花

中秋月,重陽淚

每逢佳節,情亂如麻

只恨肋無雙翅

期盼加速馬達

平平安安閤家歡聚

人生何求榮華?

這首歌是他們的領班小諸葛劉天宏創作的《打工歌》,平時大家都特愛聽這首歌,但今天卻不約而同地嘆起了長氣。

六號宿舍總共住了五個人。幾個年輕的小夥子都不超過30歲,其中王小川是個活躍份子,走到哪裡都揹著一把吉他,王小川的弟弟王曉琪和他的父親王大年也住在這個屋裡,另外還有張振明和劉亞欣也是兩個愛唱愛跳的小夥,所以六號宿舍永遠是個熱鬧的房間。有時候大家下班啦,聚在一起,就聽幾個小夥子瞎鬧,唱歌,房頂都被吵翻到天上,但是今天這歌聲卻顯得格格不入。

一首歌剛唱完還沒等吉他聲停下來,院子裡正在踱步的老陳便喊了起來:

“哎!小鬼呀!你們還有心思唱啊?煩死啦,吵死了!"

老陳全名叫陳新洲,今年50歲,家裡是上有老下有小,出門一大年時間沒怎麼回去過,臨近年關不知道家裡有多少事情等他回去辦。這兩天數他著急,整天叫苦連天,甚至罵罵咧咧。

“哎呀,老陳,喊什麼?愛唱就讓他們唱唄,他們哪知道操心喲!回到家嘴插到飯鍋裡,腳伸到被窩裡,什麼都有人給安排好好的。哪像你我喲!再說了,你衝他們發火有什麼用?又不是他們欠你的錢不給。”

一旁的劉大後不停地勸著老陳。

老陳回過頭看了看劉大後,無奈地嘆了口氣。

“哎呀!老劉,你說今年這工資到底該怎麼辦?總不能在這乾等著,在這過年吧?一年到頭在外忙,家裡不知道有好多事要辦呢!"

老陳掏出一支菸遞給老劉,自己也抽了一支。

“是啊,誰不著急呀?”老劉接過煙點著,深深地抽了一口。

聽到老王和老劉在院子裡說話。工友們紛紛從寢室裡走了出來。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張振明一把拉住陳新洲,上下看了看。“哎,陳叔啊,幹了一大年的活,休息兩天,樂呵樂呵不好嗎?你老人家人老骨頭硬,越幹越有勁,我們可是累得吃不消了。”

老陳甩開張振明,白了他一眼罵道:“滾蛋,小兔崽子,別扯那沒用的。"

“哎呀,陳叔,這樣吧,要不你先回去,到時候錢我替你結了。”劉亞欣嬉皮笑臉湊過來說道。

“你替我結啦,你是我兒子呀?沒一個好種!" 老陳照著劉亞欣的屁股踹過去一腳,劉亞欣一個魚躍閃開了。

王小川接過話喊道:“陳叔啊,唱歌你都反對,那你倒是想個辦法呀!衝我們發火有什麼用?"

“是呀,我們不能在這裡乾等著。"大家異口同聲。

“要不我看這樣吧:再給老闆打個電話,問他什麼時候有錢。”

大個子李一凡看看大家,揚了揚手機。

“你打什麼電話?現在還沒有九點鐘,你打電話楊老闆又該說露水還沒曬乾,就跟我要錢,不懂規矩呀?”老陳氣憤地回應。

“講個屁規矩!他就是這樣一天天把時間拖過去的。” 大個子滿臉不屑一顧。

“對對,還是打個電話再說。”大家齊聲呼應。

“我來打。”大個子邊說邊撥通了包工頭楊剛的電話。

“喂!楊老闆,你今天過來嗎?什麼時候把我們的帳結了啊?這麼多人在這裡都等瘋啦!”

眾人都豎起了耳朵聆聽李一凡跟老闆通話。

短暫的幾分鐘之後,電話斷了,大個子漲得滿臉通紅,喘著粗氣。

眾人忙問:“老闆怎麼說?”

“怎麼說?還他媽的能說什麼?就是那句話,讓我們在這等。說他沒拿到錢,沒辦法給我們結帳。”大個子衝動起來。

“等!等!等!到底等到什麼時候?”眾人也衝動起來。

“不等了!我們到項目部去直接找張經理要錢。”大個子提高了嗓門喊道。

“對!走,找張經理直接要錢。今天不給錢,不讓他離開項目部。”眾人跟隨大個子奔項目部而去。

張共才是新巖建工駐項目部經理,50多歲年紀,一米八五的大塊頭,此時他正癱坐在轉椅裡,兩隻修長的老鷹腿蹺在辦公桌上,一副老花鏡耷拉在鼻樑上,兩隻手正用力地揉著太陽穴。連日來他傷透了腦筋。由於怕環保不達標造成的停工使得原本計劃的工作量沒法完成。甲方不滿意不說,還拒絕付工程款。眼看年關將近,張共才也是心急如焚。

正在張共才一籌莫展之際,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了,大個子李一凡帶領一群人蜂擁而入。

張共才吃了一驚,收腳坐直了身子,用手扶了扶眼鏡。

“哎,你們幹什麼呀?”張共才不悅地問道。

“不幹什麼,張經理,我們就是來問一下什麼時候給我們結賬,我們都急著要回家。”大個子帶頭開了腔。

“結賬?你們是幹什麼的?”張共才睜大了眼睛。

“我們都是做木工的。”眾人回答。

“做木工的?要結賬,你找楊剛啊!到我這來幹什麼?”張共才的語氣有些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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