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倍子樹

五倍子樹

田琪

眼下,又到五倍子樹開花的時節了。

五倍子樹屬漆樹科鹽膚木屬植物。作為特種經濟作物,它能生產兩種產品,一是為蜜蜂提供蜜源,能產五倍子蜂蜜。二是能結五倍子蟲癭。五倍子蟲癭不是果實,它是五倍子蟲寄生於五倍子樹葉刺激葉細胞而形成的囊狀物。五倍子蜜為人類提供美食,五倍子蟲癭可入藥,同時它還是一種重要工業原料,對人類都大有用處。

在我家鄉,稱五倍子樹叫爆木樹。原因是五倍子樹當柴火在燃燒時,喜歡噼噼啪啪亂爆,故得名。五倍子樹生長快,第一年能長2-3米,但木質鬆軟,很容易砍伐。當地有比喻,說某人欺軟怕硬,就說“青岡樹砍不動砍爆木樹”。五倍子樹屬灌木,冬天落葉。小時候上山砍柴,很喜歡砍五倍子柴,特別是在落了葉子的冬天。五倍子樹幹直,容易砍,碰到粗大的又很容易劈開。這樣,砍一擔五倍子柴既輕快又整齊好看。

大約在我10來歲的時候,有一段時間總覺得鼻子發癢,也聞不到氣味。我媽就懷疑是我鼻孔生了“關蟲”。什麼是關蟲呢?據老人們講,就是小孩子好奇心重,在山裡看到五倍子樹上長的五倍子,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抓到手裡就左瞧瞧右看看,還要放到鼻孔上嗅一嗅。其實,五倍子裡面整個就是一包蟲,這時,蟲子就會鑽進鼻孔寄生起來,鼻子就會發癢,這就是生了關蟲。所以,大人們總是交待,在山裡看到五倍子,千萬不要放到鼻孔上嗅。可我們天天在山裡轉,常常跟五倍子打交道,誰又記得嗅沒嗅過五倍子呢?

為了給我治“關蟲”,媽媽多處訪醫問藥。上世紀70年代初不像現在,什麼毛病都往醫院跑。後來打聽到辰溪龔家灣有個姓龔的老中醫,在修溪口開門診,會治關蟲,媽媽就帶上我去修溪口看病。修溪口離我家有20多公里路,要翻過幾座山,趟過幾條大溪。記得那天天一亮就出發,直到中午才走到修溪口。找到龔醫生後,他給我鼻子看了看,又問了一些情況。他說沒事,回去後自己到山上找些魚腥草葉子搗汁滴入鼻孔,滴個3-4次就好了。龔醫生就這樣打發了我們,好像也沒收我們什麼錢。

回家後就按龔醫生的交待往鼻孔裡滴了幾次魚腥草汁。魚腥草的腥味真大,滴在鼻孔裡實在難受,很不願意滴,因此滴了幾次後,管它治好不治好也就不滴了。回想起那次治病,哪是生什麼關蟲,其實就是鼻炎。龔醫生用魚腥草汁滴鼻,其實就是消炎。

1993年初,我在漵浦縣政府機關上班。當年不知從哪裡颳起一股“風”,說懷化要大搞五倍子生產基地建設,並說還要在洪江建大型五倍子加工廠,一時間把個五倍子生產炒得沸沸揚揚。

受到宣傳的鼓動,懷著致富的願望,我就連夜趕回家裡,與家裡兄弟商量搞五倍子生產。要搞五倍子生產,需要幾個條件:一是要有五倍子樹,二是要有五倍子蟲苗,三是要有資金,四是要有技術,五是要有收購。其實當時,我們一個條件都沒具備,但正在興頭上,什麼條件不條件,只要敢闖敢幹就行。

家裡兄弟沒錢,我掏光10年積蓄的2000元資金作頭本,一次購買五倍子蟲苗250包。

蟲苗購回來後,按要求應及時將蟲苗掛在五倍子樹上。哪知天公不作美,一連下了幾天雨,蟲苗被雨水一衝,淹死了大半。所以當年五倍子樹上的蟲癭成果率非常低。加之不懂技術,不會管理,當年收穫幾百斤五倍子的計劃落空。等到採摘時,僅收穫一揹簍約幾十斤五倍子。後來也沒有人來收購,自己又不知賣給誰,放在家裡還擋路,就把它當垃圾倒掉了。這樣,一個宏偉的五倍子致富夢連同10年的積蓄一起打水漂了。

轉眼到了1998年國慶,遠在東北的二哥來到懷化,我們決定到黃岩去轉轉。黃岩是武陵山脈西晃山的一條支脈,海拔800米以上,為高山臺地,現已開發為黃岩森林公園風景區。

下山時,看到公路兩邊擺著許多蜂箱,蜜蜂進進出出忙著採蜜。我朝山坡望了望,山坡上到處都是一叢一叢的野生的五倍子樹,整個山野在淡淡的五倍子花的映襯下顯得更加秀美。

公路的一個轉彎處,蜂客正在用搖蜜機取蜜。蜂客說他是外地人,很早就知道懷化是出產五倍子蜜的好地方,懷化的五倍子蜜在全國都有很大名氣。這幾年他每年都要帶上蜜蜂來懷化採一段時間的五倍子蜜。由於五倍子蜜品質好,價錢也賣得好。

五倍子樹在懷化的山裡是一種非常普通也很不起眼的樹種。山裡人常和它打交道,但從來沒誰把它當回事。五倍子樹木質鬆軟當不得良材,五倍子花也不鮮豔漂亮,但它能釀蜜,能入藥,能為人類服務,能在自然中發揮自己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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