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逼我成了哭丧人

9岁那年,奶奶送我去学二人转,后来又逼我去哭丧。

奶奶逼我成了哭丧人

01

都说人这一辈子,是从自己的哭声开始,在别人的哭声中结束。可奶奶说,我不是,至少我出生的时候不是。

奶奶是非常典型的东北乡村女人,性子直爽,高嗓门,酒量也不小。据传在她嫁给爷爷,洞房花烛那天,几个男村民起哄,非要和她喝个交杯酒。奶奶被缠烦了,端起酒碗较上了劲:交杯酒算啥?你们要是爷们,咱就来交碗酒,一口闷!

那次,奶奶把几个爷们全给喝到了桌子底下。每每说起这事,奶奶都哈哈大笑。当然,提及我的出生,她也是当乐子来讲的,尽管,呱呱落地还没睁眼的我,大半条命已进了鬼门关。

听说,可能是我在娘胎里灌多了羊水,被呛晕了,降生后一动不动,声息全无。“是个死胎,扔了吧。”接生婆说。奶奶不信邪,一把抓起我,倒提双腿,照准我的脚心,“啪啪”就是两巴掌。

“你这小瘪犊子,挨巴掌后还没动静,我使劲又是两下子。这回你总算有了气,可没哭,反倒歪嘴一咧嘎嘎乐了。哈哈,真逗。”

小瘪犊子,东北俚语,骂人话,相当于小畜生。当长辈如此骂孩子时,多含有嗔怪和疼惜之意。但在我看来,奶奶一点都不疼我。不然,也不会在1993年,我刚满9岁时,就把我送进了二人转草台班子。混了八九年,奶奶见我吊儿郎当一事无成,又气哼哼骂道:

“完蛋玩意,你跟你张婶号丧去吧!”

很不幸,被奶奶一语言中,目前,我所从事的行当是:专业哭丧人。因我姓冯,嘴巴天生侧歪,所以得了个艺名叫冯歪嘴。

这篇文字,便是我和奶奶,和这个行当的故事。

02

自记事起,我就和奶奶一起住。奶奶的身体很硬实,一个人拾掇着十几亩地。虽说靠天吃饭,难遇丰年,倒也饿不着肚子。

大概在1991年,我7岁,父母就离了婚,各奔东西。母亲抱着小弟弟,跟一个来接她的男人进了城;父亲也赌气离家,去了南方,究竟是深圳还是三亚,不得而知。有时,我问奶奶他们去哪儿了,为啥不回家?奶奶的眼神就会变得狠叨叨的:“你打听他们干啥?都死了。你妈是狐狸精,你爸是白脸狼,没一个好东西!”

挨过几次训斥之后,我不敢再提这茬。转眼到了9岁,奶奶问我:“你喜欢上学吗?”当时,我正念小学,长得干巴瘦,排骨似的,总有几个皮孩子欺负我,我自然不想上。奶奶又问:“那你喜欢唱二人转吗?”“喜欢。”我回得很干脆。

那时,二人转几乎是山村唯一的娱乐节目,没人不喜欢。就这样,随随便便两句话,我就被奶奶送进了一个专门在红白喜事上唱二人转的草台班子当学徒,供吃供喝,不交学费也不开工钱。

二人转讲究唱、说、做、舞,或者会喉吞活蛇、光脚走火炭、胸口碎大石之类的绝活也行,可惜,我一样都做不来。跟班子跑了小10年龙套后,连班主都不忍心再使唤我打杂,就塞给我几百块钱,打发我回了家。

说来也巧,刚进村,我就听说一个本家二爷殁了。

二爷是个瘸子,打了一辈子光棍,身下无儿无女。在他40岁那年,曾有个外地女人住进了他家。也就十天半月,女人便卷了他的全部家当,消失得无影无踪。从此,二叔见了女人就躲得远远的。因始终一个人过,当邻居感觉不对,翻墙进院看时,二爷已死了少说也有七八天,耳朵、面孔和手指都被耗子咬烂了。

二爷虽寡言少语,与四邻来往不多,可对我好,总笑呵呵的,还常买零嘴给我吃。愈想愈难受,我忍不住呜呜大哭,直哭得昏天暗地,嗓子都哑了。

等哭够了,泪汪汪一抬眼,我就看到了张婶。

得知我被班主辞了,奶奶不仅没安慰我,还骂上了:“完蛋玩意,看你挺能哭的,跟你张婶号丧去吧!”

“歪嘴,这也倒是条养家糊口的路子。要不,你跟我走?”张婶说。

想想在家种地也没多大出息,赚不了几个钱,我点了头:

“行,我拜婶为师,改行哭丧。”

03

哭丧,有些地方也称“唱丧”,是一个古老的行业,因其特殊性而低调地存在着。专业哭丧人在用泪水和哭声演绎世间生死悲喜的同时,也为自己赚取钱财,养家糊口,这似乎无可厚非。要知道,一些著名笑星,也都曾做过专业哭丧人。

敬过酒,磕过头,和奶奶多少沾亲带故的张婶就成了我的入行师父。

那时,张婶带着个哭丧班子,共七八个人,有哭的,有拉胡琴吹唢呐的,活儿不少接。入行后,她常跟我说,歪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只要你好好学,好好哭,一准儿能哭出名气,哭成腕儿。

张婶算是个腕儿,艺名“大辣椒”。我叫冯歪嘴,班子其它成员也各有绰号:蒋三毛驴,大裤裆,王瘸子等等,一个个都俗得掉渣。这也算东北民间艺人的一个特征吧。张婶也是从二人转转场来的。小时候,她嗓音清爽透亮,爱跳爱咋呼,孰料造化弄人,一场高烧过后,张婶的声带出了毛病,从此变得沙哑低沉。于是,自带哭腔的张婶一改行,便名声大噪,传遍了方圆百里的村村屯屯。

张婶能出名,全赖于她非常“敬业”。呵呵,“敬业”这个词,用在这儿似乎有些别扭,但确是事实——

哭丧,有三重境界:

第一重,有声无泪,干嚎。只闻哭声惊天动地,眼中却无半点泪痕,旁观者一看便知是在演戏;

第二重,有泪无声。眼泪扑簌簌而下,却羞于喊爹喊娘,哭不出声,只是哽咽抽泣,声情不能并茂;

第三重,连哭带唱。情到深处,声泪俱下,涕泗横流,并佐以唱词,令在场者都跟着凄然落泪。这也是一个专门哭丧人所追求的最高境界。

张婶出场,必达第三重。记得我第一次跟她搭伴,赴一位老太的葬礼,扮完样(披麻戴孝)进了灵堂,短短数秒,鼓点一起,张婶就红了眼圈,哽咽开哭。可我眼里却涩涩的,干干的,怎么也调动不起悲伤情绪来。

“娘啊——

是人都归阎王路,是水都入江海湖。

我的亲娘啊——

你也该停停步,不要丢下儿女全不顾,

双脚忙忙,急急匆匆就上了路……”

这是张婶惯用的唱词,悲悲切切,时缓时急,很有张力直戳人心窝。可一曲完结,我仍没哭没掉泪。眼见丧主面露愠色,张婶一扬孝衣长袖,手就伸到了我的眼皮下。紧接着,我便泪流如雨,哗哗而下。

张婶给我喷了辣椒水!

而这,也是张婶艺名的由来。最初入行,她也不是说哭就能哭的。可收了丧主的佣金,你就必须得哭。于是,张婶给自己备了辣椒水。

也真是拼了。

04

我也想拼,像张婶那样成名。不,名就不要了,能多赚钱就行。因为那年,我已20岁了。在偏远乡村,如果这个岁数还没对象,是会被人笑话的。

一天,我接到了奶奶捎来的音信,让我赶紧回家相亲。可等我兴冲冲赶回,女方却已走了。

“歪嘴,奶奶不中用了。”奶奶叹说,“回去吧,跟张婶好好学,多挣钱,去城里寻个好女子,就别在乡下找了。”

“为啥?”我问。

奶奶只是摆摆手,再没多说。但我分明看到,一拧身,奶奶就落了泪。

后来,我听说,女方是嫌弃我干的活儿晦气,低贱没尊严。而没过多久,张婶接了个活儿,价钱给得很高。“你们都准备准备,你哭哥哥,你哭弟弟。”张婶吩咐我和班子里的一个韩姓大姐说。

第二天到场,只一眼,我便吓得心惊肉跳,呆住了。别说哭,连一声都发不出。

能不怕吗?死者岁数不大,出的车祸,模样很惨,因乡村距县城远,就没送医院缝合。

所幸,韩姐还算沉稳,卖力救场,勉强应付过去。当晚收工,韩姐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说她每天都想把自己累得筋疲力尽,回去就往炕上一躺,呼呼睡去。甚至都不用担心会有流氓摸进门,非礼她。

谁会呢?全村的人都知道她是哭丧的,躲还躲不及呢。

韩姐结过婚。男人好赌,不顾家,离了;儿子正上大学,读大三,也已三年没回过家。个中原委,自然是嫌弃有个做哭丧专业户的妈。韩姐苦笑说,受惯了冷眼嘲讽,她啥都不在乎,只想赚钱、攒钱,等儿子大学毕业了,就在城里给他买套房。心愿了了,她也不干了,但绝不会进城跟儿子过。有大黑陪着,就够了。

大黑是韩姐养的一条笨狗。每天早晨送她出门,每晚趴在门口,等她回家。

或许,韩姐每次入场,哭的都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辛酸悲苦吧。毋庸置疑,韩姐的故事是大多数专业哭丧人的遭遇。

05

在哭过那个不幸死于车祸的“哥哥”之后,我起了跨界做乡村婚庆司仪的念头,背着张婶,私下找到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让他们帮忙联系主家,所赚酬劳,五五平分。别说,这事儿还真联系成了。只是让我做梦都没想到,在司仪首秀上,我居然脑子转筋,脱口而出:

“有请新郎新娘入灵堂!”

是入洞房啊,不是灵堂。对不起,说走嘴了。

没人听你解释。真的,唯见拳脚与棍棒齐飞。多亏张婶接到信儿匆匆赶来,好说歹说,依仗几分面子带走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我。

“你个不知好歹的瘪犊子,翅膀硬了吧?该打。”奶奶也听说了这事,气鼓鼓找来,非要我跪下给张婶磕头赔罪。

无规矩不成方圆。不说“干一行,钻一行,爱一行”,你一个哭丧的跳槽去主持婚礼,这不是老鼠舔猫鼻,癞蛤蟆跳油锅,找死吗?

见奶奶不依不饶,我也急了:“都怪你,我说不上学,你就不让我上,让我学二人转,学哭丧,丢人现眼,连媳妇都找不着。谁知道你安的是啥心?!”

奶奶听得打了个寒噤,眼里顷刻汪满了老泪。

张婶见状动了怒,比往眼皮上抹辣椒还狠,一个耳光就抽得我眼冒金星,嘴巴也更歪了。“跪下。”张婶说,“不是跪我,跪你奶奶。今儿个,我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师父发话必须听,况且她刚将我从拳脚下捞回来。可从余光里,我恍惚看到奶奶慌了神,拽着张婶走去了背静处。

那天,张婶让我跪到了后半夜,又问我到底能不能干?如果不想干,马上卷铺盖滚蛋。

我没滚,留了下来。从那以后,我再没想过跳槽的事儿,一门心思地跟着张婶学哭丧。

我翻来覆去细细琢磨过了,代人哭丧,也许得不到尊重,但肯定能赚到钱。一般说来,人丁兴旺的大家族办白事,是不需要哭丧人的。只有那些家里独苗的,人单势孤,怕撑不住场面,才会请专人哭丧搞个排场。在放开二孩政策之前,独门独户独苗的人家太多了。因此,在一定时期内,在某些地域,哭丧人这个行当不仅不会消失,还会继续热闹、兴盛下去。

人,不过一捻土;命,不过一瞬间。在这世上,既没有让所有人都满意的事,也没有让所有人都喜欢的人。

若能一切随它去,便是世间自在人。

所以,我也要哭下去,打响“冯歪嘴”这个名号,这张招牌!

06

说到这儿,再厚着脸皮套用一句老话吧:“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此后,我细心关注师父张婶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从中学到了不少门道。

张婶哭丧,一招一式拿捏到位,一气呵成。遇上喜丧,丧家准允,她还会唱几段二人转,或让我和韩姐帮场,来一个扮丑小品,以此冲淡悲伤的氛围。

张婶最反感班子成员稀里马哈不敬业。既然收了钱,不管给不给小费,都要认真对待。自古亡者为大,你们敷衍应付,就是对死者的不尊重。接着,便是她常挂在嘴边的那句口头禅:不能干,滚蛋!

绝非自吹,自打安了心,在张婶的调教下,我的哭功渐臻佳境,还改编了几套唱词,并能现场活用。一次,有对林姓兄弟来请张婶,说老母亲过世,打算把动静办的大一点,面子上也好看。可到场一打听,街坊四邻都说,这兄弟俩如何如何,总之不怎么孝顺。等进了灵堂,随着吹鼓手呜呜哇哇的调门一起,稍加酝酿感情,我就哭唱起了自己改编的词儿:

“林老大,林老二,爹娘亲恩大如天;

你别恼,他别喊,且听我从头说一番。

十月怀胎担惊怕,临产就是生死关;

九死一生躲过去,三年哺育受熬煎。

你俩生来不会吃东西,拿娘的血脉当饭餐;

背一个,抱一个,累得腰背弯又弯……”

林姓兄弟一听,要急眼,但被张婶拦下了。接下来,我将哭功展示得淋漓尽致,悲唱摧心,不光围观街邻听得都抹了眼泪,连兄弟俩也禁不住跪倒灵前,哇哇大哭。

渐渐的,我在行内有了名气,雇佣班子的丧主也越来越多。2012年开春,在我28岁生日那天,师父张婶碍于年事已高,把班子交给了我,说“老天赐你一张歪嘴,就是用来哭的”,让我带着大伙继续谋生计。

对了,当我接手时,韩姐也算苦尽甘来:儿子大学毕业,步入社会,也理解了她,把她和大黑接进了城,天天买买菜做做饭,跳跳广场舞。听说,还找了个后老伴,过得挺舒心的。

转过年,我的好事也来了。经张婶牵线搭桥,我与她的一个外甥女相识。那是一个朴实善良的女子,能接受我的职业,我很爱她。

终于,在而立之年到来时,我在城里买了房,娶了媳妇,安了家。

大喜之日,我喝多了。亲朋散去,我竟拉着媳妇手舞足蹈,还来了一段唱词。你说,这算啥事!?

有家有媳妇的日子,真的很幸福。当然,我的“事业”也很顺利,规模不断壮大:吸收成员,组建乐队,还和周遭乡镇的多数丧葬用品店、花圈店建立了联系,为丧主提供一条龙服务。而就在我忙并幸福着的时候,一个天大的意外骤然降临——

07

前年5月的一天,奶奶病了,病倒在了老家冷冷清清的老宅里。

当时,我正忙一个活儿。丧主是慕名请我的,开了高价,让我亲自哭两场。见实在走不开,我就给媳妇打去了电话。媳妇二话没说,匆匆赶回乡下照顾奶奶。谁想第二天,媳妇跟我说,我那近30年杳无音信的爹回来了。

实话实说,我连爹长什么样子,都快忘光了。可毕竟是父子,我得回去看看他。师父张婶也听闻这事,搭了我的车。开到半路,张婶说:“歪嘴,我想和你说点事。”

“啥事?这么正式。”我说。

“这些年,你是不是一直对奶奶有成见?”

我沉默。沉默即默认。

张婶说:“其实,有些事,在你给人家主持婚礼挨了打,冲奶奶吼那天,我就想跟你说了。可你奶奶死活不让,怕你离开她,也怕你成了没家没娘的孩。”

我听得心头一紧。

“你以为你叫冯歪嘴,就真姓冯啊?除了老天爷,谁知道你姓啥?当年,你娘不能生,就想抱养一个。一天,你奶奶从村东的乱草滩走,碰见一个外地人说,那儿扔了个死孩子,好像是刚出生的。你奶奶凑前瞧看,恍惚觉得那婴儿动了一下,也顾不得脏,一把捡起抱进了怀里。这一抱,就是两天两夜,硬生生给捂活了。”

“那就是你冯歪嘴啊。

“接生婆劝她,一个带把的男娃,要没毛病,谁舍得扔?瞧他嘴歪,眼睛也不正,该不是脑瘫吧?你奶奶却把你抱得更紧了:别说脑瘫,就算全瘫,我也养他。好歹是一条命呢。

“在你四岁那年,你娘竟又生下个小弟弟来。孩子还是亲生的好,再说,两个孩子,将来要盖两座房,出两份彩礼娶媳妇,负担太重,你爹你娘就商量着把你送人。是你奶奶死活不同意,横拦竖挡留下了你,还抡着菜刀发狠,今后谁敢说破你是捡来的,就剁了他!

“没两年,又出岔子了。你爹也不知去哪儿检查,发现他根本就不能生育。那孩子是谁的?为这事,两人今天吵,明天打,闹得鸡飞狗跳过不下去了,就离了,扔下你和奶奶,拍拍屁股各自滚了蛋。”

谁能相信,我冯歪嘴居然是捡来的!

“你奶奶没文化,不懂啥知识改变命运的道理,不愿你上学,是怕你挨欺负,遭人骂。再说,咱那村子几百年都没出过文化人,供你读书也不见得能有多大出息。你奶奶见唱二人转挣钱,就让你去学二人转;见唱丧挣钱,就求我带你走,离老家离口舌是非越远越好。

“有一回,几个皮孩子骂你,你奶奶拎起铁锹就劈了人家院门,要拼命。还有,你相亲没见着的那个姑娘,你奶奶都给她跪下了,说,你要嫁给我孙子,我把老屋,把攒了一辈子的钱都给你。唉,求了半天也没能留住。”

我再也听不下去,就停了车,蹲在路边,不管不顾,痛痛快快地大哭起来。

不怕大伙笑话,那是我没用辣椒水,没用调动情绪,哭得最放肆最痛快的一场。

为深爱着我的,隐忍要强的奶奶。

08

哭罢,我给足油门,一路疾驰赶回了老家。尚未进院,就听见奶奶在骂人。

她骂的不是弃她不管的儿子,而是我媳妇,赶她走。媳妇被轰出了门,正撞到我身上。我问:“你怎么惹着奶奶了?”媳妇连连摇头,把一个布袋递给了我。

布袋里装的,是老宅的房产证和一份遗嘱。

遗嘱是奶奶口述,委托村会计写的。内容很简单,把老宅留给我。而爹这次回来,则是听说村里要搞旅游开发,老宅正噌噌升值。

弄懂实情,我进了院,将房产证扔给那个我曾叫过爹的男人,然后抱起了抱病卧床的奶奶:“奶奶,我接你回家。”

一抱之下,我才感觉到,奶奶不再是那个大嗓门、能喝酒,走路迈大步的奶奶了。奶奶瘦了,矮了,腰身正渐渐佝偻,需要有人给她以支撑。

这个人,就是我。

每个人都是哭着来到世上,走的时候,在身边亲人的哭声中离世。所以,还活着的时候,就得好好笑着活。好好珍惜当下,特别是身边人。所幸,本文主人公意识到这一点时,还不晚。祝福他和奶奶。

看完今天的文,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欢迎在文后留言评论。

知音主编马上要开课了,计划在本周六周日(7月7号—7月8号)授课,快来加入我们的写作授课群吧!加小编微信can13766260016方可入群,悄悄告诉你,在群里可以直接勾搭编辑哦!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