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順產,別和我一樣當「逃兵」

雖然我當了“逃兵”,但我也要說,姐妹們,能生還是自己生,生完了就能抱寶貝餵奶。我當時看著襁褓,也沒覺得餵奶是件多麼幸福多麼重要的事,但等到寶貝能夠順利吃母乳,我才明白這真是人世間最幸福的一件事,你眼睜睜地看著她和你血脈相連。

要順產,別和我一樣當“逃兵”

那一天,是第38周零4天的凌晨3點多,我躺在床上睡得不是很熟,突然感覺下身有水流出,沒有放在心上,以為孕婦膀胱受壓迫,於是起來上廁所,回到床上翻了個身,更多的水流了出來,我慌了神,趕緊翻身下床喊媽媽。

因為還沒有到預產期,老公在外未能趕回。聽到我喊聲的媽媽也嚇得一激靈就起來了,爸爸也起來了。我們粗略地拿著住院可能會用到的東西,互相安慰著不要緊張,下樓開車去醫院。

【在這張床上,我開始了一場煉獄】

凌晨4點我們到了醫院,急診值班醫生說我還沒有開指,囑咐我不能站,先坐下。隨後,護士找了個有輪子的床給我躺下,我肚子開始痛了,很想蜷縮成大蝦,但醫生說不可以,要平躺,因為這種床很窄,之前有產婦不慎翻身掉下床過。

身下的輪子咕嚕咕嚕地滾著,我強忍著肚子的疼痛去B超檢查,深夜的醫院都有人值班,給人安全感。我那時還有體力,能自己在護士的幫助下爬起來,再躺到B超檢查床上,仍然有意識提醒醫生墊個墊子,以免把檢查床搞髒。(優質產婦什麼的就是我了)。不記得B超是什麼結果了,反正不是什麼大問題。

隨後我到了病房,是個三人間,我在最裡面。輪子床被推到和病床平行,我挪啊挪的挪過去。在這張床上,我開始了一場煉獄。

其實沒那麼誇張,但我當時真是無法忍受。5分鐘一次陣痛,上一次冷汗還沒有落,下一次又排山倒海而來。輕一點的時候還能說話,讓我媽算時間,重的時候手握著床下冰冷的金屬,深深掐進手心裡。

我媽安慰我幾句,她倒是比較淡定,說誰都有這一關。

剛開始我還能忍住不出聲,但護士說忍不住就哼吧,沒有人會笑你。更何況隔壁床的胖子已經開始大聲呻吟了,於是我也開始哎喲,這一哎喲就不下來了,每一次痛都要張嘴……

問題是隔壁床很不穩定,她喊了一會兒就站起來自己去上廁所,還跟老公說自己要吃糯米飯,對我的軍心產生了極大的動搖。那個時候可能是凌晨五六點鐘,第一張床的女人也起來了,她可能被我們吵醒的,開口提議說:這種情況就跟醫生說啊,去生吧。

8點,這個平時還在呼呼大睡的時間,變成了我的最終底線……

凌晨時分只有值班醫生,8點上班後主治醫生才會出現。我的情況可以等,於是全家決定讓我堅持到8點。

8點,這個平時還在呼呼大睡的時間,變成了我的最終底線……喊著哎喲確實會對心理有些安慰,然而這點安慰也微乎其微。在意識不清的情況下聽了胎心,又做了一次宮口檢查,醫生說只開了一個指頭尖尖。

一個指頭尖尖就這樣,開到十指豈不是千刀萬剮?心裡對每個母親都產生了深深的敬佩,她們是怎麼把孩子生下來的!後來好友跟我說,每個人的耐受度不一樣,還有邊開指邊刷微博的。後來表妹還說她也知道一例邊開指邊打魔獸的(不知是否謠言)……真是超級賽亞人!

我總是能給自己找藉口,半夜破水導致心態不好,本來就是超高度近視又做了近視手術不知道能不能自己生。我聽說還能邊喝紅糖水邊吃巧克力,但現在我只開了一個指尖就已經把牙都咬碎了。

媽媽給了我一張紙巾,難道是用來擦冷汗的?我還抬得起手自己擦汗?總之不知道為什麼手裡有一張紙,然後我就把它捏進了手心,我手心的每一個褶皺都嚴絲合縫地印在了它身上,捏成了緊緊的一坨。

總之,給自己找到了不堅強的理由,然後可憐兮兮地抓著床欄杆問家人,醫生怎麼還不來啊……他們像哄弱智一樣哄我,快了快了,人家也要換衣服要洗手啊,要做手術準備啊!

我清楚記得我就悲慘的顫抖的帶著哭腔地說了一句我覺得這輩子最丟臉的話:“你~讓他們~快~點!!”

天亮了,醫生上班了,終於神志不清的我又回到咕嚕床上,推出去。我披頭散髮,渾身僵硬,手裡仍然緊捏著紙巾,咕嚕著滾進了電梯。我終於來到了手術室,開始人生中的第一次喋血經歷。身邊是一群面目全非的白大褂。

【我終於上了手術檯……】

我上了手術檯,麻醉師讓我翻身儘量弓背,在我的背上扎針上麻醉。

兩條手臂被兩個醫生一邊拉一條,在手術床伸出來的兩條狹窄床板上按住,各種心電圖、量血壓、抽血、輸液綁線,和陣痛比起來,什麼扎針簡直是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我痛得不能自已地想蜷縮,兩條腿也被醫生按住了。還有人批評我,讓我別緊張。

感謝他們沒有收走我手心裡的紙巾,居然是那一小陀紙巾帶給了我一些安全感。

我感覺心臟還是肺有點不舒服,有點心慌氣短,醫生說,沒事,都監護著呢。隱約看見他們拿出一張白色大單子覆蓋在我身上,好像中間有個圓圈,把我的肚皮從圓圈中露出來,然後有護士把單子拉伸,我眼睛的正上方有一根杆子,那白單就搭在杆子上,擋住了我的視線。

我感覺肚子上有很痛的針扎的感覺,於是我叫起來,“哎喲”和“痛”。主刀醫生停下動作,很無奈又有幾分不耐煩地說,“肯定會有感覺的,你放鬆一點哈。”

然後,那個感覺開始延伸……

其實真的不是那麼痛啦,就是很緊張,感覺是一根針沿著一條直線刺過去的感覺,不是刀劃過的感覺。

哼哼,你們以為這就是剖宮產嗎?我跟你們說,這是才開始!然後肚子開始史無前例地痛起來,好像有人把你的腸肝肚肺都往外扯!!反正手術室裡就我一個病人,這次不怕丟人了,張嘴大喊:“不是有麻藥嗎!!!”

醫生護士都懶得理我,漫不經心搭腔道:“沒有麻藥就不是這個感覺了。”

【女兒來了,我的人生開始了新篇章……】

有醫生一直站在我右側,左側的一個醫生開始按我的肚子,我覺得我被分裂成兩個,一個人把我的肚子在往外扯,另一個人在往下按。

我聲嘶力竭地大喊:“哎喲!”

安撫我的護士說,“不要怕不要怕,堅持下去就當媽媽了。”照理說我應該覺得自己很偉大的,為什麼那個時候只覺得自己要死了要死了……護士繼續說:“出來了出來了……” 我聽到嬰兒的哭聲,但那時覺得十分不真實。身邊的護士:“是個妹妹,你聽見護士說沒有?”

我沒有,我只聽見自己腦子裡面的嗡嗡聲,眼前金星亂冒。有人提醒我看時間,我扭頭看右側的巨大的電子鐘,上午9點25分。我的人生開始了新篇章……

有人走到我左側,說,“來看一眼。男娃娃女娃娃?”

我努力睜開眼睛,只看見一個紫色的小屁股,然後我聽見遙遠的自己的微弱聲音:“女生……”

—這就是我看到寶貝的第一眼。

好像稍遠一點的地方,護士在給寶貝沖洗。醫生開始給我縫合。縫合沒有印象了!難道那種級別的痛真的已經不算什麼了?

我被推回了病房,隱約看見媽媽抱著一個小襁褓坐在床頭。

躺在病房裡,肚皮上貼著紗布綁著繃帶,我的右側,躺著一個粉紅色的小小襁褓,我偏過頭,她背對著我,可以看見一頭濃密的黑髮和冒出來的一點點嘟嘟臉,媽媽把寶貝抱到我面前給我看,很漂亮的小姑娘。

看著那個小襁褓的時候,心裡真的竟然大大的委屈:“就是因為你……”

【餵奶是件多麼幸福多麼重要的事】

雖然我是個逃兵,但我也要說,姐妹們,能生還是自己生,生完了就能抱寶貝餵奶。我當時看著襁褓,也沒覺得抱寶貝餵奶是件多麼幸福多麼重要的事,但等到寶貝能夠順利吃母乳,我才明白這真是人世間最幸福的一件事,你眼睜睜地看著她和你血脈相連。

當時因為我無法動彈,生活無法自理。所以我也沒有辦法抱我的寶貝,我甚至委屈的覺得我也是個重病號,動完手術的人,你們怎麼不來關注我!

我的親爹媽啊!!他們在升級為外公外婆的瞬間就變成了我的後爹後媽!

我躺在床上可憐兮兮地對我媽撒嬌:“媽,我好痛哦……”

我媽抱著寶貝“哦~哦~乖”,看也不看我:“忍著!!”

下午5點,下血本買商務艙飛機票的老公終於來了。因為我沒到預產期就發作了,遺憾老公沒能在我身邊。只有老公衝進病房的時候先來看的我,我一輩子也記得!

老公進來一步邁到我的床邊,握住我的手摸我的頭:“喲~~”

我嗚嗚嗚地哼唧起來。我說還好,你快去看看寶貝。

老公走過去,有點怕怕地把寶貝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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