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起潮落,捲來的是壯闊,捲走的是蒼茫。從古至今,歷史就是在潮來潮往中不斷更迭前進,大浪淘沙,留下千古傳誦的經典。
1.浪淘沙(唐 劉禹錫)
八月濤聲吼地來,頭高數丈觸山回。
須臾卻入海門去,捲起沙堆似雪堆。
浪淘沙是唐教坊曲名,其形式為七言絕句。後來又用為詞牌名時,形制又隨之改變。這首作品描寫的是八月十八錢塘江大潮的壯觀景象,前兩句寫漲潮,後兩句寫退潮。作品用詞洗練,毫無雕飾,卻寫出了潮水的瞬息萬變和排山倒海的氣勢。
2.酒泉子 (宋 潘閬)
長憶觀潮,滿郭人爭江上望。來疑滄海盡成空,萬面鼓聲中。
弄潮兒向濤頭立,手把紅旗旗不溼。別來幾向夢中看,夢覺尚心寒。
詞中的“弄潮兒向濤頭立,手把紅旗旗不溼”這句,可謂是盡人皆知。這首作品上闕寫錢塘江潮湧的壯闊,重點是下闕突出描寫弄潮兒英勇無畏的氣魄,整首作品給人的印象,是弄潮兒那種敢與天爭雄的豪氣勝過了奔騰的潮湧。
3.憶江南其二 (唐 白居易)
江南憶,最憶是杭州。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何日更重遊?
作者有三首《憶江南》,這是第二首,作者曾在杭州做過刺史,西湖邊至今還有白堤替作者守望著美麗的江南。壯闊的錢江潮,作者以悠閒的姿勢和心態去欣賞,正是表現了作者經歷滄桑榮辱之後平和的心態。
4.聞鵲喜 吳山觀潮(宋 周密)
天水碧,染就一江春色。鰲戴雪山龍起蟄,快風吹海立。
數點菸鬟青滴,一杼霞綃紅溼。白鳥明邊帆影直,隔江聞夜笛。
這首詞為讀者呈現出潮來潮去又至江面平靜的過程,好似連環畫,生動形象又色彩鮮豔明快,“快風吹海立”所呈現出的席捲天地的氣勢,與“隔江聞夜笛”那潮退浪平的幽靜形成鮮明對比。在眾多描寫錢江潮的作品中,這首作品寫出了錢江“靜如處子,動如脫兔”的感覺。
5.江南曲(唐 李益)
嫁得瞿塘賈,朝朝誤妾期。
早知潮有信,嫁與弄潮兒。
這首小詩用白描的手法,寫出了一個商人之婦的心聲與幽怨。在白居易的《琵琶行》裡就有“商人重利輕離別”之句。日日夜夜的潮漲潮落,猶如守信的君子,反倒是那位忙忙碌碌的心愛之人不斷的失信於自己。雖然只是婦人之怨,卻寫得細膩溫婉,也寫出了作者在心底裡對誠信的呼喚。
6. 滁州西澗(唐 韋應物)
獨憐幽草澗邊生,上有黃鸝深樹鳴。
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
這是一篇著名的山水詩,也是韋應物的代表作之一,寫於作者滁州刺史任上。這首詩寫山澗清幽明快的春色,傍晚下雨致使潮水漲得很急,郊野的渡口沒有行人,一隻渡船橫泊河裡。我們領略了錢江潮的壯闊氣勢後,又感受了山雨春潮的閒淡寧靜。
7.山光寺(宋 劉敞)
隋家昔日歌舞地,荒草滿庭煙霧深。
猶有老松長百尺,悲風來動海潮音。
作者劉敞,北宋時人,在宋仁宗年間曾做過揚州知州。山光寺就在揚州,始建於隋代,開始時是作為隋煬帝下揚州時的行宮,後因占卜不吉利,就不在此處居住,便由宮改為寺。很明顯這是一首懷古詩。我們知道揚州並不靠海,而作者卻寫百尺老松間響起了“海潮”之音,雖是誇張但卻寫出了作者弔古傷今,對世事變遷的感慨。
8.雜詩四首其二(宋 黃庭堅)
佛子身歸樂國遙,至人神會碧天寥。
劫灰沈盡還生妄,但向平沙看海潮。
這首詩說人們羨慕出家人消遙自在,卻又拋不下紅塵恩怨和功名利祿。尤其是在艱難挫折時就更向往,可一旦情況好轉就又要去追名逐利。就象那海潮,反覆沖刷著沙灘,來時兇猛讓人恐懼,可是退去後卻平靜無奇,柔軟的沙灘讓人流連忘返。
9.次北固山下(唐 王灣)
客路青山外,行舟綠水前。
潮平兩岸闊,風正一帆懸。
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
鄉書何處達,歸雁洛陽邊。
王灣是唐朝開元初年的北方詩人,往來於吳楚間,被江南清麗山水所傾倒,寫下了一些歌詠江南山水的作品,這首就是其中最為著名的一篇。其中頸聯“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兩句,得到當時的宰相張說的極度讚賞,也被明代胡應麟贊為“形容景物,妙絕千古”,這兩句寫時序變遷,新舊交替的自然規律,表現出具有普遍意義的生活哲理。
而我個人認為,上面頷聯兩句“潮平兩岸闊,風正一帆懸”才更好,寫得是多麼的遼闊曠達,意氣高遠,激揚奮進。也正是因為有了這兩句所表現出的豁達,才讓人感覺到這整首詩積極、樂觀的精神和開闊的寓意,才能在後面兩句中讓讀者體會到時光轉換帶給人的不是傷感,而是面對新希望的喜悅。
10.菩薩蠻 黃鶴樓(近現代 毛澤東)
茫茫九派流中國,沉沉一線穿南北。煙雨莽蒼蒼,龜蛇鎖大江。
黃鶴知何去?剩有遊人處。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
這首詞創作於1927年,當時正值中國多事之秋,大革命處於低潮時期,北伐雖然獲得了一些勝利,但軍閥及各種勢力依然存在,蔣介石正洋洋得意地初臨王位。該詞表達了毛澤東對於他所處的時代的沉鬱抱負和熱切期待,也寫出了對革命前途的焦慮,對未來充滿信心,和對革命抱有堅定信念的樂觀。
當時的那段時期,多麼象“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一個新舊時代更替之時,而當時作者也正是在這歷史時刻不但看到眼前的殘酷鬥爭,但更多的是,以革命家的風範和見地,看到了“潮平兩岸闊,風正一帆懸”的新機遇和新希望,並堅定的、積極的、忘我的投身到這革命的洪流之中。任憑“濤聲吼地來”,或是“快風吹海立”,多麼艱苦、多麼慘烈的形勢,作者和他的戰友們真正作到了“弄潮兒向濤頭立,手把紅旗旗不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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