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黄姓者,其父早丧,母有痼疾,家徒四壁矣。向木讷,为乡人所轻。且时以豉少许佐酒,喃喃而语者,甚类孔乙己之状。时乡人多愚盲,以不识之字问之,则告其位在《新华字典》某页,乡人甚怪之也。
予家翁知其才,数荐之于当事者,得聘为教师,家翁亦不曾与人言。后其偶悉此,黉夜来舍,指吾予于家翁曰:“
感翁厚谊,敢以吾毕生所学授女”。时余七岁,甚惧而栗伏于母怀尔。后竟无再话,家人偶或以其醉语也。
及吾中学,其携书自来,寒暑无间。稍长,去家百数里,自付当不继之。不意周末仍见之于门侧耳。家翁乃信其旧诺。再长,余业医,其叹而话余:“今吾无所授尔,汝幸得吾所授矣”。
水田种稻,为求多出,竞厚肥高株,以苗青而密为善。独黄师颗肥不施,其苗皆黄疏而羸,乡人皆曰其苗亦姓黄。某年,吾乡多雨,众家皆无收,独其远甚常年,时人异之。
乡人欲新禀田地,争之甚。独黄师自择一贫瘠之地,远离居处。耕作不便,时人皆笑之。不十年,高速通,乃贯其地,辟路口于其家门。
道即通,乃建屋数间于道左,架毕而金匮,乃布之:饰吾房者得其租五年,吾仅以一间栖足矣。不日而竟全功。时1990年。
年前返乡,必经彼门,乃谒之,退休多年矣。犹豉少许佐酒,喃喃而颂也。语余曰:“昔授予辞源四册,汝废之久矣,冀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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