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消逝在路上

一切都是命运

一切都是烟云

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

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

——北岛

电影《星际穿越》里最为诗意的一个段落,莫过于前宇航员库珀载着孩子行驶在黄沙里,意外地发现了一架无人驾驶飞机。

思考只有一瞬。他开始追逐着那架飞机,去为衰败的地球追寻一条出路。尚稚嫩的儿子沉稳异常,说,把车留给我。库珀开车,去追逐辰星;儿子开车,去保护剩下的家人。这就是导演的理解了:美国式的自由意志。选择的自由,与责任的沉重同在。

导演诺兰为他们选择的是一部道奇公羊。遍地石砾,车身覆着一层黄沙,微弱的日光。

“这是你的车了。”一如人类历史上曾很多次发生过的:传奇就此开始,并一点点消逝在路上。

《骋客》02|谁在路上

传奇消逝在路上

深绿色的眩晕

八月的最后一天,塞纳河上阿尔玛桥右岸旁的快速道隧道里,一辆时速超过一百公里的轿车突然失控,撞向隧道中间的分道水泥柱,又猛烈地旋转一周,撞向墙壁。那时候,她没有系安全带,因为心烦意乱,也来不及。

几十分钟前,十多个记者跟着,偷拍她和男友。“诱饵车”出发了,引走了一部分记者。他们从巴黎丽思酒店的后门出来,迅速上了车。司机的酒还未完全清醒,也顾不上了,她只想逃离镜头。

传奇消逝在路上

那是一九九七年。一年前,黛安娜与王子解除了婚约。人们对于她的好奇不减,各类八卦媒体要从她身上再划拉些风流韵事的题材,这种疯狂追逐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刻,她还是暴露在镜头里。由于车辆严重变形,人们切割开汽车顶部,有的记者加入救援,有的则继续端着相机对着现场拍摄。黛安娜被送往医院,因胸腔大出血而去世。“王子与公主”的童话,从马车上的盛大巡游开场,以汽车里的悲剧事故收尾。

很多年之后,人们还记得那个坐在红色马车里的美丽身影,也还记得,在很多年里,她会自己驾驶一辆深绿色的捷豹XJ-S。事故之后,捷豹基金会要回了这辆戴安娜的座驾,成为其收藏的一部分。直到今天,人们还记得那张曾经出现过很多次的照片:她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伸出天窗。那时候,似乎正是明丽的夏日,阳光始终在车上。

比快更快,比蓝色更蓝

午夜,油漆店老板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男人买走了些蓝色油漆和松节油。第二天,一部叫“蓝鸟”(Blue Bird)的赛车诞生了。

传奇消逝在路上

创下纪录的人与车,都是媒体的焦点

这名字来自于比利时戏剧家莫里斯·梅特林克的戏剧《青鸟》,在剧里,找到蓝色的鸟便可得到幸福。在此之前,男人作为赛车手已经小有名气,这次,他想要一点运气。幸运仿佛随着命名一同到来,赛车手逐渐获得了声誉。为了把好运延续下去,他所有的赛车都叫作了“蓝鸟”。

他是马尔科姆·坎贝尔,提起赛车,提起速度,提起极限,绕不过去的一个名字。1924年9月24日,坎贝尔带着蓝鸟来到威尔士的潘丁海滩,一举创造146.16英里/小时(235.22公里/小时)的最新世界纪录,成为陆地上速度最快的人,他跟蓝鸟的名字迅速传遍世界。此后他移师美国迪通拿海滩,在那里蓝鸟五次创下最新的世界纪录,坎贝尔本人也成为备受推崇的明星。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是所谓的“疯狂的二十年代”。世界大战留下的印记当然还没有消失,英国实力大减,亚洲发生着各种革命,爱因斯坦已经建立了广义相对论,电影开始产生新美学,大萧条还在酝酿之中……人们渴望和平、渴望平权,又陷入深重的亢奋与不安。人们意识到内燃机技术和能源正改变着世界——可没人知道这改变会到什么程度。

这个时候,像坎贝尔这样的人就挺身而出了。一九三五年九月,他再次来到博纳维尔盐滩,带着重新设计的赛车,还带着他五十岁的头脑和心脏。这个故事的结果已经被载入史册:他成了世界上第一个打破陆上300英里时速纪录的人。

传奇消逝在路上

坎贝尔在迪通拿海滩

当然,荣誉始终与风险如影随形。新闻如是描述当时的场景:“正当坎贝尔飞速驰过最后一英里的标旗时,死亡威胁浮现了。蓝鸟的左前轮爆胎,发出了如同来复枪一般的声音。巨大的机器轻微偏离了航线,但轮胎很快被搬正了,蓝鸟重新被控制住,回到了应有的路线。这个勇气无边的小个子男人成功地化险为夷。”这是坎贝尔最后一次打破陆上速度纪录,此后他把目光投向水面,从一九三七年起四破水上世界纪录。一九四八年,这位大名鼎鼎的世界纪录保持者撒手人寰,得年六十三岁。在与速度、激情及死亡的持续周旋了近四十年之后,他全身而退,含笑作别。他人生的全部意义,都用来追求速度,他的辉煌,写在了那些曾飞驰过的路上。像那出深受坎贝尔喜爱的戏里写的那样,极限就像是蓝色的飞鸟,孩子们穿过夜宫与森林,狂热地追逐着它。“我看见过颜色更青的……纯青纯青,你要知道,怎么逮也逮不着。”

这是有东西经过的声音

剧本、导演、演员,都是杜拉斯。是的,就是那个写《广岛之恋》,写《情人》的杜拉斯。她被描述成怪物,也被描述成女巫,操纵自己的天赋,操纵笔下的文字和符号。试验,见习,调制,用药剂溶解语法,又把结构变成气体,从看似稳稳当当的文本间逃逸出去。她像一团呼啸的阴影,席卷了《毁灭,她说》,《巴克斯泰尔,薇拉·巴克斯泰尔》,《恒河女子》和《印度之歌》。最后,女巫收拢斗篷,与她蜷曲的姿态一起停在卡车的座椅上。

传奇消逝在路上

杜拉斯在电影《卡车》拍摄期间的留影

咒语开始了,写作的瞬间,杜拉斯成为上帝:房间要幽暗封闭;日光透入白窗帘;要有一位德帕迪约;卡车消失了,又出现。“这原本是一部电影。”“不错,这是一部电影。”一部名为《卡车》,纯粹杜拉斯式的电影。

巴黎滚动式地上演着她的电影。画面和镜头几乎没有变化:一辆卡车不断向前行使。路边搭车的中年女人(杜拉斯扮演)登上卡车。没有人(包括剧本)在意卡车开去哪儿。广告牌向后移动,其它卡车和他们交错而过。女人和司机开始聊天,聊了一个钟头二十分钟。电影时长则是八十分钟。

在评论家和研究者的阐释中,杜拉斯的《卡车》是一部政治电影。她自己也说,我所有电影都是讲政治。甚至于,说镜头后埋藏着她的政治伤痛。杜拉斯真正想表达什么,没谁说得清。她又忍不住出来提示:《卡车》的意义在于在接受者对此的阐释。她有意做尝试,却保持不住中立旁观,要把意图给大家说说。

传奇消逝在路上

《卡车》中仅有的两个角色:杜拉斯与德帕迪约

米歇尔·波尔特说,《卡车》比杜拉斯任何一部影片都更接近她自己。

“这是有东西经过的声音。不知道是谁经过,是什么经过。然后,这停止了。”杜拉斯在意的是状态。内容和定义?谁关心?

恰如首演

如果用图片去诠释“宝马香车”,“绝代佳人“,胡蝶身穿长旗袍坐在车头的那一张,或许是最佳选择。

传奇消逝在路上

和眼下的车模们路数不同,胡蝶不需要巧笑倩兮,展现身姿。只消端坐,双手轻握,置于膝上。足矣。她原本就是个耀眼的人。

“摄影大王”陈嘉震给她拍过另外一组与汽车的照片:还是坐在车头的位置,车漆锃亮,两只大灯反着光,胡蝶着长筒军靴,浅色衬衫和长裤,双手扶两侧,撑起身体。另一张也同样装扮,以手枕头,全身斜靠在车身。较旗袍装扮,更为飒爽简练。

传奇消逝在路上

胡蝶是电影科班出身,上海中华电影学校的首届毕业生。凭借《歌女红牡丹》红透全国时,年仅二十三岁。陈嘉震为良友图书公司拍摄《中国电影女明星照相集》时,正是胡蝶以“电影皇后”坐镇电影江山之初。一切都是应运而来的。陈寿荫说她“喜怒哀乐似乎信手拈来,收放自如毫无雕凿痕迹。”幼年即周游半个中国,青春期浸养在上海;粤语,北京话,吴侬软语样样地道;摄影,导演,表演都通。电影学校为培育优质明星,开设表演课之外,增设了化妆,舞蹈,骑马,驾驶课程。汽车面前,胡蝶不是依附其上的纤弱美人,而是操控者,带着一股隐约的霸王气息。

镜子里的女明星画完口红,给自己一个饱满的笑。夏花初绽,一切未到浓艳时,恰如首演,恰如出征。

《骋客》01|谁在路上

纸质杂志书&同名电子书在各大线上平台均有销售

传奇消逝在路上

出租车主题杂志书《骋客》02|计程人生 同步发售

全球唯一购买地址:上海汽车博物馆微信公众号

传奇消逝在路上

……………………………………………………………………

关注上海汽车博物馆,一起探索好玩有趣的汽车故事(微信公众号:shqcbwg),欢迎添加小SAM的个人微信:Museum7565,一起来“侃”车~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