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父親掀翻了鎮長的酒席

那一天,父親掀翻了鎮長的酒席

那一天,父親掀翻了鎮長的酒席

經歷了兩次抄家風波後,心灰意冷的父親把重心轉向了鄉下。他接連在鄉鎮中承包建造了幾所中學和小學。

我的父親是老式而傳統的匠人,對房子質量的要求近乎苛刻,他蓋的學校已近三十年,至今依然使用中。雖然手下有百來人,但父親還是每天親自上陣,傍晚回家,從頭到腳一身泥水。

鄉下房子容易承包,但討錢難。父親把所有的積蓄都墊資的工程款,結果房子竣工使用了三年,還有一半墊付的錢沒要回來,當時銀行利息高,算下來已經是虧了。

在經歷十幾次踢皮球后,那一天,父親又出發去找鎮長。

到中午時分,在縣政協當司機的四叔,面色鐵青的走進我家,讓我和他去接父親。一臉不明白的我坐著四叔的車,來到了鎮裡。

小會議室內,空蕩蕩的,有一股濃濃的酒味。只見父親臉色慘白,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張桌子上,發出陣陣難受的呻吟。

後來我才知道,父親那天堵到了鎮長。鎮長正在和人吃飯喝酒,父親等了一陣,看他們還是喝得沒完沒了,就進去了。鎮長先是說沒有錢支付,後來又拿出一瓶52度的白酒,說只要父親全喝下去,他當天就給錢。

我父親也就是兩瓶啤酒或是一兩白酒的酒量。但為了拿到錢,當天他豁出去幹喝了那瓶白酒。

那鎮長見我父親喝下了酒,笑嘻嘻地說:“我只是和你開個玩笑,你怎麼就當真了?鎮裡沒錢。

然而父親前往討錢時,四叔已打聽出縣裡向鎮辦學校的撥款已到位,甚至之前蓋了豆腐渣般1/4校舍的那個包工頭,都已全額領到了工程款。這個包工頭是在承包建設了1/4的校舍後,發現沒啥賺頭,拿錢又困難,才撤出的。說他的工程豆腐渣,我並沒冤枉他,因為後來校方要我父親修建那1/4校舍。砸開水泥層看到的東西,令我父親覺得匪夷所思。鋼筋用竹竿替代,建築垃圾全部當混凝土填埋,這並非是現在才有的,我在90年代就拍下了這些東西。

灌下了整瓶白酒,又經歷了十幾次踢皮球的父親怒不可遏。衝上去雙臂一抬,將鎮長他們的酒桌直接掀了,酒菜碗碟四分五裂了一地。如果不是被人攔住,鎮長絕對要吃一頓拳頭。

鎮長逃走後,父親坐在小會議室哭了。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的眼淚。然後就醉倒在了桌子上。

這些事情,當時的我並不知曉,我只看著面色慘白的父親,不知所措。

四叔開車把父親送回了家,當晚父親吐了十幾次,連膽汁都吐了出來。

第二天,四叔動用關係,想要將父親的工程款儘早要回,而那鎮長顯然是對父親懷恨在心,只推縣裡下劃的錢已用得差不多,要支付工程款,希望縣裡繼續撥錢來。而眾所周知的,縣裡也缺錢。

這事一拖再拖,到四叔一個朋友當了鎮長後,才拿回了九成墊資,新鎮長是這麼說的:“鎮裡只能付你90%,就當了結了這筆賬,要還是不要,自己想明白。”父親選擇了接受,

而這筆錢距離墊資之時,已經過去了1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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