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記對夏朝和商朝都有詳細的描述,司馬遷是如何獲得一兩千年之前的史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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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幹又是錯的,《史記》何曾對夏朝、商朝有詳細的描述了?

在《史記》中,關於這兩個朝代的描述實則十分簡略,這一點簡單看看目錄就可以瞭然——

  • 關於夏朝的篇目:

本紀:《夏本紀》

世家:無

列傳:無

  • 關於商朝的篇目:

本紀:《殷本紀》

世家:各諸侯世家中,部分涉及商末周初的歷史

列傳:《伯夷叔齊列傳》

從目錄來看,關於夏朝的記載基本上是缺省狀態,關於商朝豐富一些,但是也算不上豐富詳細。

然後我們再來觀察下內容——

以《夏本紀》為例,其大部分篇幅都只與大禹一個人相關,這部分有三千多字,內容主要是記載大禹治水,勘定九州的事蹟。

而夏啟之後整個夏朝的記載,一共才八百多字。關於很多夏代君王的記載,都只是記錄世系,就是這種畫風——

中康崩,子帝相立。帝相崩,子帝少康立。帝少康崩,子帝予立。帝予崩,子帝槐立。帝槐崩,子帝芒立。帝芒崩,子帝洩立。帝洩崩,子帝不降立。帝不降崩,弟帝扃立。帝扃崩,子帝廑立。

關於這些王的具體生平事蹟?抱歉沒有。

也就是說,從比例上說,大禹:之後所有夏代君王=4:1,這個比例明顯是不協調的,為什麼不協調呢?無非是可以搜尋到的文獻太少了。《殷本紀》因為商朝遺留的歷史信息略豐富一些,所以從比例上講顯得協調很多,但依舊十分粗疏。

孔子在《論語·八佾》中說:“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徵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徵也。

文獻不足故也。足。則吾能徵之矣。”

生活於春秋後期的孔子就感嘆文獻的不足,無法證明他對於夏、商兩朝禮儀的認知。司馬遷生活於西漢,經過戰國的烽煙與秦始皇的那一把火,能留存的上古史料必定是更少了。


夜小紫



第一,別責怪司馬遷對夏朝商朝的記載不夠詳細。《史記》作於公元前100年前後,距建立於約公元前2070年夏朝,已經過去了2000年;距開始於約公元前1600年的商朝,業已過去了1500年。而且,又是在那個文明尚不很發達的時代,並經歷了秦始皇的“焚書坑儒”,老司馬已相當不容易了。

第二,也千萬別對《史記》抱一種輕蔑不屑的態度,那隻能反證自己淺薄。幾乎所有嚴肅的古代史學家和當今學者,都對《史記》給予了極高的評價——包括《夏本紀》和《殷本紀》。

篇幅有限,商朝歷史也更清晰,咱們著重聊《史記》的《殷本紀》,看看司馬遷都依據了哪些史料。

《殷本紀》對商代史研究具有根本性的極高的價值。

2011年,作為“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庫.歷史考古研究系列”的重要成果,由宋鎮豪先生主編的11卷本《商代史》正式出版。這部700多萬字的斷代史,填補了中國上古史的空白,是一項非常重要的開創性工作。

這部書的第二卷,是韓江蘇、江林昌所著的《〈殷本紀〉訂補與商史人物徵》。兩位作者,開篇有一段很重要的話,引錄如下——

“從史料學角度看,我們今天研究商代史的材料已比較豐富,不僅有歷代 史學家補充積累起來的傳世文獻,更有20世紀考古發現的大量地下材料。 在這眾多材料中,最根本最重要的材料還是司馬遷的《史記.殷本紀》。這不僅是因為《殷本紀》產生於公元前100年前後,體現了其時間的早期性; 也不僅是因為《殷本紀》以世系為時間座標,以歷代殷王貴族大臣為敘述中 心,鉤稽商民族自先商時期至整個商代長達約一千年的歷史,體現了其系統 完整性;更為重要的是,司馬遷作《殷本紀》時,所用材料的原始性和敘述史事的公正性,從而使其具有相當程度的客觀可靠性。《殷本紀》的系統完 整性為我們構建商代史提供了框架基礎,而其客觀可靠性又使我們復原一個真實的商代史成為可能。 《殷本紀》與《五帝本紀》、《夏本紀》、《周本紀》一樣,之所以有如此重要的史料價值,與司馬遷著述《史記》時的主客觀方面因素有關。”

這是頂級專業學者的精準評價了。

關於司馬遷的家學和師承。

司馬遷的始祖,是五帝之一顓頊氏屬下的大臣重黎氏,掌管天文地理。重黎氏歷經唐、虞、夏、商,世代為天官史官。至周朝,重黎氏之一支任司馬之職,賜姓司馬氏。周宣王時,司馬氏擔任史官,繼守先祖之業而因襲相傳。司馬遷之父司馬談為漢武帝麾下太史令。司馬談的老師,是漢武帝時著名天文學家唐都、當時著名的《易》學家楊何,以及道家學派的黃生。司馬談由此形成了自己對先秦學術的系統認識,著有《論六家要指》。

司馬遷後來的成就,與司馬談的史學家教密不可分。

司馬遷十歲左右通習古文。所謂“古文”,既是指識讀古文字,也是指誦讀以古文字書寫的先秦典籍。 向古文經學大師孔安國學習《古文尚書》。向今文經學大師董仲舒學習《公羊春秋》。董仲舒《公羊春秋》學說主張大一統思想,對司馬遷寫作《史記》有重大影響。

這樣的家學與師承,從小使司馬遷積累了豐富的歷史學素養與知識,為他日後編寫《史記》奠定了堅實的學術基礎。

關於《殷本紀》史料的原始可靠性。

司馬遷從小飽讀先秦典籍,熔鑄先秦古書文獻,確保了《殷本紀》史料的原始可靠性。

元封三年(公元前108年),他繼父之職,任太史令,這使他有更多的機會博覽皇家圖籍。經過西漢前期的努力,到司馬遷時,皇家圖書資料已很豐富。孝惠四年,朝廷下令去除挾書之律,壁藏者紛紛顯身。文帝之時,更開獻書之路、立博士之官。及景帝、武帝之時,已是百家騰躍;河間獻王、魯恭王好書求士之風,更是聞名於天下。

司馬遷在《史記.太史公自序》裡說:“漢興,蕭何次律令,韓信申軍法,張蒼為章程,叔孫通定禮儀,則文學彬彬稍進,《詩》、《書》往往間出矣。自曹參薦蓋公言黃老,而賈生、晁錯明申、商,公孫弘以儒顯,百年之間,天下遺文古事靡不畢集太史公”——都聚集到了司馬遷那裡。他說:“遷為太史令,紬史記石室金匱之書”。於是乎,“天下遺文古事靡不畢集太史公。太史公仍父子相續纂其職”。

這種獨特的條件,使司馬遷進一步廣讀天下群書,對先秦傳世古籍得以最全面把握。 正是在此基礎上,司馬遷在編寫《史記》時,能採集先秦傳世典籍,並將其融匯貫通,條理分類,從而將五帝以來2500年左右的上古文明史作了全面的反映。 司馬遷自己說到了他寫《史記》所依據的主要典籍——

1,“六經”典籍。

《太史公自序》說:史記“凡百三十篇,五十ニ萬六千五百字,為《太史公書》。序略,以拾遺補藝,成一家之言,厥協《六經》異傳,整齊百家雜語。”——這是從總體上講,《史記》所依據的是《六經》和其他典籍。

《孔子世家贊》說:“中國言六藝者折中於夫子,可謂至聖矣。”——這是說,按照孔子的折中辦法處理典籍之間的異同。

《五帝本紀贊》說:“學者多稱五帝,尚矣。然《尚書》獨載堯以來;而百家言黃帝,其文不雅馴,薦紳先生難言之。孔子所傳宰予問《五帝德》及《帝系姓》,儒者或不傳。……予觀《春秋》、《國語》,其發明《五帝德》、《帝系姓》章矣,顧弟弗深考,其所表見皆不虛。書缺有間矣,其軼乃時時見於他說。……餘並論次,擇其言尤雅者,故著為本紀書首。”——這是說明了《五帝本紀》的文獻依據。

《夏本紀贊》說:“孔子正夏時,學者多傳《夏小正》雲。”——他認為,《夏小正》是可參考文獻。

《殷本紀贊》說:“餘以《頌》次契之事,自成湯以來,採於《書》、《詩》。”——是說商族祖先為契,這是可信的。

《三代世表序》說:“餘讀《諜記》,黃帝以來皆有年數。稽其歷譜諜,終始五德之傳,古文鹹不同,乖異。”——他認為,不少古籍的五帝和三代的一些年譜不太可信,所以他的《史記》中沒有列入。

2,諸子百家書籍。

《管晏列傳贊》說:“吾讀管氏《牧民》、《山高》、《乘馬》、《輕重》、《九府》,及《晏子春秋》,詳哉其言之也。既見其著書,欲觀其行事,故次其傳。”

《孫子吳起列贊》說:“世俗所稱師旅,皆道《孫子》十三篇,吳起《兵法》,世多有,故弗論,論其行事所施者。”

《司馬穰苴列贊》說:“世既多《司馬兵法》,以故不論,著穰苴之列傳焉。”

《太史公自序》說:“《司馬法》所從來尚矣,太公、孫、吳、王子,能紹而明之。”

《商君列傳贊》說:“餘嘗讀商君《開塞》、《耕戰》書。”

《孟子荀卿列傳》說:“(孟子)退而與萬章之徒,序《詩》《書》,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荀卿,趙人…於是推儒、墨、道德之行事興壞,序列著數萬言而卒。”

這是說到了他所依據的諸子百家書籍,並說世間常見之書他便不再介紹、引用

3,歷史、地理等書。

《十二諸侯年表序》說:“太史公讀《春秋歷譜謀》。”

《大宛列傳贊》說:“《禹本紀》言河出崑崙。……至《禹本紀》、《山海經》所有怪物,餘不敢言之也。”

《十二諸侯年表序》說:“鐸椒為楚威王傳,為王不能盡觀《春秋》,採取成敗,卒四十章,為《鐸氏微》。趙孝成王時,其相虞卿上採《春秋》,下觀近勢,亦著八篇,為《虞氏春秋》。”

《六國年表序》說:“太史公讀《秦記》。” 《儒林列傳序》說:“餘讀《功令》。”

這是他依據的一部分歷史地理典籍。

有關司馬遷著《史記》,博採先秦典籍的事實,《漢書》、《後漢書》均有大致相同的說明——

《漢書・司馬遷傳贊》說:“故司馬遷據《左氏》、《國語》,採《世本》、《戰國策》,述《楚漢春秋》……貫穿經傳,馳騁古今,上下數千載間,斯以勤矣。”

《後漢書・班彪列傳》說:“孝武之世,太史令司馬遷採《左氏》、《國語》,刪《世本》、《戰國策》,據楚漢列國時事,上自黃帝,下訖獲麟,作《本紀》、《世家》、《列傳》、《書》、《表》,凡百三十篇。”

歷史學家的職責在於“實錄”、“求信”。司馬遷作《史記》,自稱是 “實述”、“整齊”。《史記》之所以成為中國歷史上的傑作,根本原因就在於他以“實錄”精神,博採先秦“六經”“諸子”典籍。 《史記》一書,所明引先秦古書,達一百餘種,其中《六經》及記傳說解書二十餘種,諸子百家書五十餘種,歷史地理書二十餘種,文學藝術書近十種。

具體來說—— 司馬遷作《史記》時,取材主要是來自六藝經傳。《五帝本紀》幾乎完全採用了《尚書》之《堯典》、《舜典》,《大戴禮記》之《五帝德》、 《帝系姓》。《夏本紀》完全採用了《尚書》之《禹貢》、《皋陶謨》、《益稷)、《甘誓》諸篇,及《大戴禮記》之《夏小正》。《殷本紀》、《宋世家》全載 《尚書》之《湯誓》、《洪範》、《盤庚》、《高宗肜日》、《西伯戡黎》、《微子》及《詩經》之《商頌》。《周本紀》、《魯世家》則全面採用《詩經》之《大雅》、《小雅》、《周頌》、《魯頌》,以及《尚書》之《牧誓》、《金縢》全篇 ;《無逸》、《呂刑》、《費誓》、《多士》、《顧命》之部分內容或大意。

關於《殷本紀》敘事的真實性。

司馬遷為了編纂《史記》,不僅利用太史令職務之便利飽讀天下典籍,還遊歷天下,進行實地考察,以調查所得的活資料與傳世文獻相印證,從而增強了《史記》所敘史事的真實性。

他曾“上會稽、探禹穴、窺九疑”,“浮於沅、湘”;並多次隨從漢武帝巡行天下;還奉使出遊西南。

《史記》中有許多關於實地考察的具體記載——

《五帝本紀》說:“餘嘗西至空桐,北過涿鹿,東漸於海,南浮江淮矣。至,長老皆各往往稱黃帝、堯、舜之處,風教固殊焉。”

《周本紀》說:“學者皆稱周伐紂,居洛邑,綜其實不然。武王營之,成王使召公ト居,居九鼎焉,而周復都豐、鎬。至犬戎敗幽王,周乃東徙於洛 邑。所謂‘周公葬畢’,畢在鎬東南杜中。”

《孟嘗君列傳贊》說:“吾嘗過薛,其俗閭里率多暴桀子弟,與鄒、魯殊。問其故,曰:‘孟嘗君招致天下任俠,奸人入薛中蓋六萬餘家矣。’世之傳孟嘗君好客自喜,名不虛矣。”

《魏世家贊》說:“吾適故大梁之墟,墟中人曰:‘秦之破梁,引河溝而灌大梁,三月城壞,王請降,遂滅魏。’說者皆曰魏以不用信陵君故,國削弱至於亡,餘以為不然。”

《孔子世家費》說:“適魯,觀仲尼廟堂車服禮器,諸生以時習禮其家,餘袛回留之,不能去雲。”

《淮陰侯列傳贊》說:“吾如淮陰,淮陰人為餘言,韓信雖為布衣時,其志與眾異,其母死,貧無以葬,然乃行營高敞地,令其旁可置萬家。餘視其母冢,良然。”

司馬遷通過這些實地考察,與傳世文獻、口耳傳聞資料相“協調”“整齊”,最後著成《史記》。 所以,韓江蘇和江林昌說—— “因此,《史記》一書的歷史真實可靠性實非一般坐擁書城而成的史書所能比擬”。 關於《夏本紀》,北大考古院副院長孫慶偉教授亦有極高評價。限於篇幅,不多贅述。可參看他寫的《鼏宅禹跡》一書。

當然,不能說《史記》沒有不足——其一是秦始皇“焚書”,使無數典籍灰飛煙滅,老司馬“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二是他受儒家思想的影響,對非“雅言”的一些史料寧可捨棄也不選用,造成了於史實的偏差,比如對於商王世系關於王亥的記載。但這畢竟是白玉微瑕了。


一老沈一



《史記》中有《夏本紀》和《殷商本紀》。

《夏本紀》中,對大禹治水的記錄,用了較多筆墨。大禹治水的內容,司馬遷錄自《尚書》。

《尚書》是孔子修訂的儒家教科書。秦始皇焚書坑儒時,《尚書》被毀。漢文帝時,年過九旬的秦朝博士伏生,依靠記憶,背誦出《尚書》28篇,其中有堯舜禹湯、武王伐紂、周公興建洛陽城、周公平定叛亂等歷史故事。【《尚書》中,還有立法為民,司法獨立,疑罪從無,不罪無辜的法治思想】

《夏本紀》中,對於大禹治水以後的內容,記錄的非常簡略,大致內容是:

大禹死後,啟即位,啟賢德。三言兩語……

啟死後,太康即位,太康長有痔瘡,三言兩語……

太康之後,中康即位,中康愛玩王者榮耀,三言兩語……

中康死後,少康即位,少康比他爹賢能……三言兩語

最後是商湯伐夏桀。

《殷商本紀》的記載,與《夏本紀》類似,非常簡略。

因為夏商時代,史官的職責不是用筆記錄歷史。而是通過口耳相傳歷史。

到了周王朝,對歷史的記錄才十分詳盡。周厲王被放逐後,進入共和元年。歷史的記錄不但詳盡。還有確切的年月日。


楊朱學派


在夏代的奴隸制國家機構中,已設置了史官。《呂氏春秋·先識篇》記載:夏桀荒淫無道,太史令終古出其圖法進行勸諫。

每朝每代都設有史官之職,曰太史令,其中又分內史、外史、左史、右史等記錄不同的活動。如外交、內政、宮庭、祭祀等。自唐朝以逮當政干涉史官故已失去了真實性,歷史學家均用“隔代修史”及參考野史來對官方史進行修正,使其更具有真實性。野史即民間文人寫的有關歷史,大都以傳記形式,如清代野史“清史烈傳“以寫權貴個人而反映當時的史況。相較而言不受官方壓抑,更具有真實性。本人學術淺有誤之處,望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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