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多了去和胖蛤蟆
文\胡杨树
多了去走进胖蛤蟆的办公室，气喘吁吁神色焦急，伪装的忧虑之中夹杂着伪装不住的兴奋。他凑到仰躺着的、双脚搭在老板台上的胖蛤蟆的胖脚脖子前，说，不好了不好了，这回坏了，老板不好了，出大事了，再不开除马仔，这回可真要出大事了！
胖蛤蟆心里咯噔一下，心脏像突然被暗器毒针射中，一阵忧惧袭上心头！——他担心心中的那个好长时间以来一直隐忧的事真的发生了！但他故作镇静，迟疑地慢慢撩开眼皮，把见怪不怪不屑一顾的眼神擦着高高隆起的肚皮递过去，意思是问多了去，“又怎么了？”
多了去像是觉察到了自己装得不够自然，必须对表情和语气进行调整。他脑子里闪过两个选项，一是镇静起来，重新整合眼睛、眉毛、嘴角和鼻子，让它们掌握好夸张的尺度，并紧密配合，必须端正语气。二是进一步夸张，让胖蛤蟆看出他是故意夸张，是开玩笑故作幽默。——对于一个靠耍嘴皮子吃饭的大堂经理，这点语言技巧是雕虫小技。——时间紧迫来不及多加斟酌，直觉告诉他，必须按照第二个选项表演下去，这样，既可以填平前面的表演中的露怯，又可不让后面的话题太沉重。但他故意用深沉的语气说话。
多了去说，您猜这回谁爆发了？……祥林嫂！
多了去提出问题“你猜谁爆发了？”之后，就故意迟顿，他盯着胖蛤蟆的眼睛，想从中搜索点什么出来。半天，才说出“祥林嫂”三个字。
但胖蛤蟆虽被多了去的夸张表情和那个问题惊了一下，但当多了去的两只老鼠眼像探照灯一样，在他眼睛的水面上搜索的时候，他迅疾把大眼皮耷拉下来。不让多了去在他眼里搜寻到任何信息。他知道多了去想搜寻什么。这狡猾的小子，利用一切机会察言观色，想探听他心里的秘密！这一点胖蛤蟆早就觉察出来了。他就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了那个女孩！他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担心那个女孩喜欢马仔并为马仔跳了楼！这个混蛋，哪天真得收拾他一下，这个人命关天的时刻，还卖关子！胖蛤蟆闭上眼。
但听了“祥林嫂”三个字时，他的大眼皮猛地撩了起来，露出圆噔噔像牛蛋子似的大眼睛。
他庆幸不是他心中的那个女孩。他惊叹的是祥林嫂：那样一个守身如玉、决心一生为爱情殉葬、立志要在死后立贞洁牌坊的寡妇——，不，单身女人，怎么也着了马仔的道儿啦？！
嗯？嘛玩意儿？……祥林嫂？……你，你小子怎么知……她怎么？……她也被马仔那小子迷住了？……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多了去被“牛蛋子”里发出的幽蓝闪烁的光鼓舞了，本来半遮半掩的兴奋就全裸出来尽情放纵。他凑到那高高仰起的胖脚脖子跟前，故意左右瞅了瞅，像是怕被人听见——左右根本就没人——压着嗓子说，真的，祥林嫂昨天半夜跳的楼，现在还在医院里呢！……我早上点名，发现她没来……
胖蛤蟆挥挥手，说停，停停，都跳楼了？……人没事儿吗？……真他妈的，你说他妈的就那样儿一个穷光蛋小鸡巴崽子，他他妈的哪来的这么大的魅力呢？！真他妈是杀手级情种儿！
他摇头叹息，但好像不是对马仔的恨，愤恨，憎恨，而是羡慕和妒忌。那意思好像是，我要是那个魅力无边的马仔该多好啊！！有人为你去跳楼，那是怎样一种爱呢？！处在爱情中的人，对爱情有更强烈的感触。就像喜欢打麻将的人，看见那些方块就手痒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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