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河的西岸住著大財主張富，東岸住著長工吳財。連年過節，吳財總是領著兩個兒子吳成龍、吳成風到張富家幫著張家幹這幹那，順便領點賞錢。好在張富不財黑，讓這爺仨吃飽喝足後，還要給他們拿上點雞呀魚什麼的，也讓吳財家過個好年好節。
這些都是讓吳財高興的事。
但也有讓吳財高興不起來的事。吳財的老二吳成風只要來到張富家，總要給張富的兒子張耀祖當馬騎，而且兩個孩子玩得非常開心，張富就指著在地上當馬的吳成風和騎在上面的張耀祖笑著說，吳財呀，你說這古人講得可真好，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來會打洞。你看看，這倆孩子，人的命，天註定，不可逆轉。不可逆轉呀!
吳財聽後就特別有氣。有了氣，心情就不好，心情一不好，便生了病，生了病又沒有錢治，時間不長就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臨死前。他對跪在面前的倆兒子斷斷續續地說，我恨，恨張家呀，他們不拿咱當人，你們記住誰也不是天生的貴種!咱們要做龍，不做鼠，要記住!
吳財說完這話，就撇下倆兒子撒手而去。
沒了親人，吳成龍和吳成風就成了流浪者。
吳成龍靠乞討，沿著潮河東岸往下走，走進了一處書香門第之家。主人叫李寬，是當地有名的活菩薩，綽號“李善人”。李善人收留了他，白天吳成龍為李家幹一些零活，晚上和李家的其他僕人一起讀書識字。這吳成龍還真是一塊天生讀書的料，李善人十分喜歡他，說他有過目不忘之才，便有意讓他多讀書多識字，吳成龍果然不負李善人厚望，十幾歲就已經滿腹經綸。
吳成鳳呢，他是沿著潮河西岸往上走，走到青龍崗時，遇到了一隊賊人。正處於飢寒交迫的他，想想臨死老爸說的話，一咬牙，就跟著上山入了夥，落草為寇。經過幾年的出生入死，他終於成了青龍崗的匪首。
再說財主張富。他比吳財多活了不到十年。便也扔下諸多家產，一命嗚呼。臨死前，他對獨生子張耀祖說：你可要把它給咱張家守住嘍，代代相傳!你要記住，你是龍，是鳳，不是鼠!張耀祖牢記父親之言，勤儉持家，使張家的財產富甲一方。
這年年關，大雪飄飄，寒氣襲人。張耀祖家正忙著殺豬宰羊，準備過年，一夥土匪突然闖進家門。張耀祖戰戰兢兢地跪倒於地，連求好漢饒命。
那匪首哈哈大笑問，張公子，你看看我是誰呀?
張耀祖抬起頭來一看，大吃一驚，惶惶地說，原來是吳成鳳兄弟呀?你怎麼恩將仇報呢，我父在世時，待你家不薄，為什麼要下此毒手?
吳成風一字一頓地說，你爸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來會打洞。你們有錢人是龍是鳳，是天生的好種，我們窮人呢，是老鼠，是天生的賤種!今天我到要看看咱倆誰是龍來誰是老鼠!
張耀祖仰天長嘆：此乃天意。不可違呀!
吳成鳳率領眾匪血洗了張家，殺死了張耀祖及其家人共十三口。還把張耀祖美麗如花的小老婆楊柳搶到山上當了壓寨夫人，但吳成風卻把張耀祖兩歲的小兒子張敬先留了下來。
從此，吳成鳳在山寨裡也算有了家，他還把張敬先認了乾兒子。他對張敬先很疼愛，這讓楊柳覺得他算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後來，楊柳又給吳成風生了個小女孩，取名吳雅妹。一家四口，倒也其樂融融。吳成鳳為了自己的家人將來能有個榮華富貴的前途，便招兵買馬。樹起王字大旗，自封為王，攻縣奪州，公然和朝廷對著幹!
朝廷屢次派兵征討，卻都無功而返。吳成鳳因而便成了皇帝的一塊心病。
那吳成龍在李善人家眼看著就長成了大人了。剛滿二十，他在李善人的諄諄教導下，便才華出眾，詩書子集倒背如流，書畫文章無一不精。李善人大喜，派家丁帶足盤纏，送吳成龍去考取功名，並以女兒青蓮相許。
吳成龍進京赴試，一路過關斬將，果然一舉高中，衣錦還鄉。
李善人家喜氣洋洋，張燈結綵，為吳成龍和青蓮小姐完婚。
很快，吳成龍便成了當朝赫赫有名的官儒，他的夫人為他生了個兒子，取名吳瓊。吳成龍的名氣和財富越來越大。他廣交朋友，上至王公貴族，下到書生武士，皆家中座上之客。因此犯了為官之大忌：肆意張揚，招人嫉妒。這樣，他也就成了皇帝的一塊心病。
恰巧，這時有許多奏章如雪片飛來，潮河西岸青龍崗地區有匪寇造反，已經攻佔了三州兩縣。如不及早平息匪亂，日後必釀大禍!皇帝思考良久，便下詔書，命吳成龍為征討大將軍，率精兵十萬清剿青龍崗匪寇!
吳成龍率領剿匪大軍浩浩蕩蕩回到了離別很長時間的故鄉。當他聽說那個匪首竟然是他的親弟弟吳成鳳時，他很激動。兄弟已經多年沒見面了。心裡十分想念。這些年來總是打聽弟弟的下落，卻總是沒有音信。今天終於知道了弟弟的消息，要和弟弟見面了，卻怎麼也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相見。
吳成風在下山決戰之前，對楊柳說，我此番前去，必是一場血戰，是死是活都很難以預料。但我早以把後事安排妥當，你我雖是強扭之瓜，但你待我不薄，我吳成鳳是有良心之人，絕不連累你和孩子們。你們沿潮河西岸一直往上游走，大約三百里處。有白草窪，我在幾年前就秘密派人在那蓋了房子，並留有財物，夠你們娘仨過幾輩子了。你趕緊收拾好東西悄悄從後山出去，有我的心腹保護你們。如果我能活著回來，我會去找你們團聚，如果我被殺死，每年這個日子，別忘了給我燒點紙錢!
楊柳聽從了吳成風的安排，兩人分手時都哭成了淚人!
吳成鳳下山後，兄弟兩人在青龍崗好一場撕殺。這場大戰只殺得天昏昏地暗暗，日月無光，陰風慘慘。吳成鳳的人少，吳成龍的人多，幾番衝殺，吳成風的部下便抵擋不住，紛紛撤退。吳成鳳殺紅了眼，脫掉上衣揮舞大刀，東砍西劈。十分英勇了得。無人能抵。
吳成龍看在眼裡。暗暗佩服兄弟是條漢子。
他對部下下命令：放箭!
士兵們得到命令，萬箭齊發，吳成鳳躲閃不及，早已身上中箭無數，像個刺蝟般到在的上，但那雙眼睛卻大大地睜著，沒有閉上。
吳成龍率領的剿匪軍隊大獲全勝，殺死匪寇無數。吳成龍來到弟弟面前，看見了弟弟那雙沒有瞑目的眼睛。
他輕輕地說，兄弟，我來陪你，我不殺你也是死。吳成龍剛說完。吳成風的眼睛就合上了!吳成龍說完，自殺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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