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纳复活港片三大法宝:保留元素、模式创新、拿捏审查尺度

被问到下部戏拍什么的时候,庄文强忍不住笑说:“我写了很多故事,很多剧本,但没有人投资。这么多年一直如此。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是于老板投资,他真是比较大胆。”

《无双》的故事大纲2008年就写好了,但一直没人敢投。投资人们质疑伪钞题材的审查问题、故事结构的剧透问题……

这些问题在博纳影业总裁于冬面前统统都不是问题。

博纳出品被称为“逆袭专业户”,于冬被叫成“预言帝”不是没有道理的,背后自有一套逻辑。


博纳复活港片三大法宝:保留元素、模式创新、拿捏审查尺度



两周前,于冬在《无双》首映礼上喊出“国庆档最强”时,有多少人当真?

而《无双》真的逆袭了。

上映第二天,《无双》的预测总票房就跃居国庆档第一,第三天,日票房第一。今天傍晚,《无双》正式在总票房上超过《李茶的姑妈》。

事实上,《红海行动》大年初一开画时,曾对媒体预测票房30亿起步的于冬自己,也一度觉得“毁了”。

影片预售票房只有《捉妖记2》的1/6,排片只有10%,他判断首日过亿都难,总票房不可能到14亿,“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后来《红海行动》的逆袭给他注入了极大的市场信心。

算上此前的《追龙》、《湄公河行动》,博纳出品成了逆袭专业户。

还有一点是,这些影片都是内地、香港合拍片。

港片势微喊了很多年,香港电影在内地市场的磨合、探索从未停止。而博纳曾经依靠“无间道”系列、《警察故事》、《神话》等一批港片的票房成功登陆过美股,现在它回到原点,需要在电影上证明自己,为接下来在国内资本市场上找回荣光铺路。

于冬在为博纳寻求产品突破的同时,自然地以帮助港片转型为突破口,并且找到了一条独有的路径来复活港片,娱乐资本论(ID:yulezibenlun)在下面一一剖析。

博纳复活港片三大法宝:保留元素、模式创新、拿捏审查尺度


近十年最好的“周润发”,唤醒港片情怀


《无双》可能是继《无间道》之后,香港电影的又一巅峰之作,因为周润发的存在,它甚至超越了讲述香港往事的《追龙》,直追构成香港电影经典记忆的《喋血双雄》和《英雄本色》。

《无双》影片中不断地在强化香港电影经典元素,重燃港片情怀是博纳的拿手好菜。豆瓣评论也证明了这一点,《无双》点赞最高的评论一刷,都情绪激动地提到了周润发。

“重回枪林弹雨的发哥,你一定不能错过。”“周润发多次小马哥附体,一比这届小鲜肉真是弱爆了。” “发哥暴走段落致敬黄金时代的英雄片,是这个‘真实的故事’中浪漫的情怀之梦。”

而本来导演庄文强创作“画家”这个角色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就是周润发。

但最初他没想找发哥拍,还是郭富城的经纪人问他:“你想找谁演画家?”庄:“其实我正在找发哥,一直都找不到。”在对方的牵线下,庄文强给周润发发去了剧本。

第二天见面,周润发问他:“你不找我,那你想找谁来演呢?”

到了电影《无双》,只在预告片里呈现的周润发用假钞票点烟、手持双枪在枪林弹雨中横扫全场等镜头,都在唤起观众对经典港片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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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香港电影黄金时代的一个印记,庄文强用了一个词形容周润发:香港之子。


博纳复活港片三大法宝:保留元素、模式创新、拿捏审查尺度



庄文强自己是看着黄金时代港片长大的,看过一个暑期的《英雄本色》,看了无数遍《喋血双雄》和《英雄本色3》,他常常想要做的一件事,就是用《英雄本色3》的主题曲去写一个电影。

这次跟偶像周润发的合作,他说是“永远逃避不了的缘分”。

“我觉得观众可以通过这部电影重新去认识和感受一下,‘周润发’这三个字代表什么,真的。”

请到了周润发,加上导演的港片情怀让《无双》里少不了对经典香港动作片的致敬。

从观众的反馈来看,《无双》能够逆袭,跟同档期题材的差异化,故事本身的高完成度,和主演们贡献的精准表演都有关系,而影片也确实通过周润发的角色设定和致敬段落打中了一大票港片情怀粉的G点。

无独有偶,去年国庆档的黑马《追龙》,堪称从题材、创作人马,到画面每一处都在复原香港味道。

片名本身就出自香港俚语,故事发生地是港产黑帮片的经典场所九龙城寨。主题曲《浪子心声》是华语乐坛传唱度最高的歌曲之一,许冠杰之后,邓丽君、罗大佑、陈百强、beyond乐队、陈小春等全部翻唱过。


博纳复活港片三大法宝:保留元素、模式创新、拿捏审查尺度



主角更是港片观众耳熟能详的五亿探长雷洛和黑帮大佬跛豪,这个根据真实故事改编的影视内容早在90年代就出现过一波热潮,吕良伟演的《跛豪》堪称经典,20几年前刘德华主演了《雷洛传》三部曲,他又在《追龙》里再次出演雷洛,复古意味明显。

如果说,香港电影为何至今还让人念念不忘,拥有那么多的观众,就在于港片里依然闪烁的时代命题,庄文强在无双里设置了郭富城和周润发两类角色,他说,他想要表达出两代人之间的冲突,周润发代表的是上一辈浪漫道义的一面,“爱一个人要专一,即便那个人不爱我们。”而郭富城代表的是新的一代,现实,安于命运。而这些命题,通过庄文强编排的一个情节无比精巧的故事娓娓道来,这又体现了港片的另外一大特色,在类型上不停地翻陈出新。

博纳复活港片三大法宝:保留元素、模式创新、拿捏审查尺度


于“大胆”和内容审查


因为港片以动作、犯罪题材见长,经典港片元素往往涉及敏感题材。

庄文强2008年就写完了《无双》的故事大纲,十年后才上映,因为没有投资人敢投。

第一个被质疑的问题,就是制作伪钞的题材怎么通过审查?还有故事倒叙的讲述方法一上来就剧透了,能让观众专心坐在电影院看完吗?影片的结构一环套一环,如俄罗斯套娃,这么复杂,怎么拍?拍出来观众看得懂吗?

遇到一堆质疑,又适逢金融危机冲击香港电影业,庄文强和搭档麦兆辉的工作室经营困难,《无双》暂时搁置。

直到2012年,《泰囧》在内地席卷了12.67亿票房,好多投资人跟庄文强讲,不要拍那种有高智商的戏,观众受不了,你应该写一个笨一点的故事。

“我有点不服气了,写一个高智商的戏,观众看不明白是创作者的问题。”

他把《无双》拿出来重新改,改到他觉得观众能够接受了,给于冬看,于冬说:“行,你动手吧。”

别的投资人认为“剧透了没人看”,于冬却觉得这部影片“就算剧透也好看”。因为《无双》的题材此前没人做过,“没人做过才值得赌一把嘛”。

拍这部“制造伪钞”的电影,于冬在首映礼上讲,把美钞撕碎溶成原浆、墨水源自日本,印刷版则来自东欧国家…最后造出500吨的量,“连好莱坞都没这样做过”。


博纳复活港片三大法宝:保留元素、模式创新、拿捏审查尺度



《无双》在类型上虽然是犯罪片,但是又加入了很多情感和悬疑的故事,“迄今为止,没有华语电影这样拍过。”但是他看见了与风险并存的机遇。

被问到下部戏拍什么的时候,庄文强忍不住笑说:“我写了很多故事,很多剧本,但没有人投资。这么多年一直如此。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是于老板投资,他真是比较大胆。”

无论是《无双》的敢为他人之不敢为,还是《湄公河行动》两个亿投资从中影报出的5000万手中抢下改编权,博纳在影片的题材选择上和投入上,确实更加大胆激进。

这种“大胆”一方面是来自博纳多年运作积累下来的对审查尺度的熟稔。

曾经是北影厂最年轻的处级干部,于冬当时的上级是后来的电影局局长童刚,从体制内走出的背景,让他更懂得怎么跟审查打交道。

毕竟,有对审查的把握,在面对这些题材时,才敢真金白银砸下去,《湄公河行动》就经过了跟军队的多方协调,本来正常一个月通过的审查,耗费了三四个月,但是片中的不少重磅镜头、娃娃兵、爆头、人肉炸弹等都被一一保留。

此前博纳25%参投了李安的《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引进时有个别镜头被要求要删减,“剪一个镜头这120 帧就拼不起来了,一旦面临修改,影片就会来不及上”,后来经过跟审查部门沟通,一帧画面没动。

另一方面是于冬有自身对内容的判断和把控。

不同于国内不少一线电影公司的老板,于冬是电影学院科班出身,在校时看了约2000多部片子,他现在依然会亲身参与博纳重点影片的制作,自诩是为数不多的在一线“上阵杀敌”的老板。

因为拍摄过《窃听风云》系列,这次有人建议庄文强《无双》也叫 “XX风云”,是于冬一口咬定电影就叫《无双》,他说:“这个名字卖钱,别叫什么‘风云’。”

事实证明,《无双》确实卖钱了,于冬的预言再次成真。

博纳复活港片三大法宝:保留元素、模式创新、拿捏审查尺度


模式探索:主旋律大片+香港导演


《无双》代表的是于冬对纯正港片题材的激活,另一方面,通过多年的尝试,博纳摸索出来了另外一种模式,主旋律大片+香港导演的组合。

这个名单占据了博纳的大半壁江山:《智取威虎山》徐克、《建军大业》刘伟强、《湄公河行动》《红海行动》林超贤、《明月几时有》许鞍华……

2010年底,博纳在纳斯达克上市,于冬泪洒现场之时,没有想到后来“失落的五年”。


博纳复活港片三大法宝:保留元素、模式创新、拿捏审查尺度



博纳在国外做冷门选手,而国内市场已是战国霸主,国内影视产业迅猛发展,华谊市值一度飙升至800亿,老牌电影公司依然是劲旅,更有光线,乐视等新秀迭起。

博纳在美国资本市场不认的情况下黯然退市,转而寻求在国内上市,现在它继续重新证明自己。面对这种情况,博纳寻求自身突破的同时,很自然地从曾经的优势地带港片切入,把眼光放到了香港电影转型的出路上。

于冬说,他确实见证了香港电影的颓势与局限,希望通过拓宽内地电影的题材领域,把香港影人带回到内地广阔的市场中来,“主旋律商业大片”是博纳能够与香港导演一起成长、拓展的领域。

此前,随着2003年《内地与香港关于建立更紧密经贸关系的安排》(CEPA)的签署,内地市场放开的商业利好;香港本土电影市场受经济下行,人才供给短缺的影响,大批香港电影人北上,合拍片浪潮风起。

香港电影人北上,10年间香港电影虽然贡献了约200亿票房,却也交了不少学费,“水土不服”一词长期戴在北上导演们的头上。审查制度、文化鸿沟都是壁垒。

陈可辛进军内地的第一部影片《如果·爱》耗资8000万,票房3000多万;徐克的《七剑》8000多万票房刚刚覆盖投资,依然亏损;杜琪峰的缉毒题材《毒战》,针对内地和香港拍了两个不同的结局,反响平平;尔冬升投资两亿的民族题材《新宿事件》,因为拒绝删减,最终放弃了内地市场……

在香港电影人探索失利的同时,内地新导演却层出不穷,港片在内地的市场份额逐年缩小。进入2010年以后,出现了“港片已死”的论调。

内地电影人中,很少有人比于冬更了解香港电影。

博纳跟香港电影的缘分始于2001年,当时于冬为香港制片人文隽发行《我的兄弟姐妹》,让这部成本只有200多万的影片在内地获得了2000万元票房,自此拉开了博纳与香港电影界合作的大幕。

2003-2008年间,博纳几乎垄断了80%进入内地的港片发行业务,发行了包括《无间道Ⅲ》《警察故事》《头文字D》等卖座影片。

至今,博纳总是列席于每年香港电影金像奖的大赢家之列,最多的一届博纳出品收获了11个奖杯。


博纳复活港片三大法宝:保留元素、模式创新、拿捏审查尺度



于冬很清楚,香港电影业重娱乐因素,香港导演能够用娱乐因子唤醒内地观众最为熟悉的题材。而在港片的强势类型,动作、犯罪题材中,香港更是人才辈出,有着非常完善的工业意识。

这些香港电影的传统优势,与内地近年兴起的题材结合,投入大制作,得出来的就是“主旋律商业大片”。

林超贤就是香港导演与内地题材碰撞最具代表的例子。


博纳复活港片三大法宝:保留元素、模式创新、拿捏审查尺度



他从80年代就开始拍动作片,1999年,林超贤和陈嘉上凭借《野兽刑警》获得第18届香港金像奖最佳导演奖。

但他北上以后,早期的动画片《闪闪的红星》和动画版《风云决》并不为人注意。《证人》上映之前,可谓是一路跌跌撞撞。

早在2013年,于冬就投资了林超贤的《激战》,此前因为林不接受投资方塞演员、改剧情等建议,这个项目屡屡碰壁。

《湄公河行动》选择林超贤,是于冬第一时间就决定的。他知道林超贤的绝活就是动作戏: “《湄公河行动》海陆空全面开火,其中有飙车、丛林潜伏、汽艇大战与空中支援,现在华语导演中能够驾驭这种题材和场面的不多。”

林超贤的动作戏特长与主旋律题材结合的成绩,就是《湄公河行动》和《红海行动》加起来的48亿票房。

而这一次《无双》的预测票房从开画前的6亿涨到了近11亿,实现了于冬国庆档最强预言,对于博纳而言,这套复活港片的路径再次得以验证。

话又说回来,在市场对于口碑反映越来越敏锐的同时,《无双》的逆袭不过是“内容为王”的又一力证,制作公司回归踏实的内容创作本质才是所谓“逆袭”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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