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簿上虽说此月当死七万三千零一十六人,可也不能拿我凑数吧?

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又何妨?

地府阳间应无两,只当漂泊在异乡!

话说东汉末年,汉室将倾,宦官外戚轮流专权。一众人等且又尽皆骄纵邪淫,横征暴敛,致使百姓流离失所,大好的河山是动荡不安!!

便是此时,在山西朔州出了一位了不起的英雄!此人姓张名辽字文远,十七八岁的年纪,生的是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许多人都会以为这是一位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可其实恰恰相反,这张文远非但是刀马娴熟、勇力过人,言行之间更是无敬无畏、胆大包天!

像他这等人物,生逢乱世,投军自然就成为了当前首选。所以说张文远年方一十五岁,便投在了并州刺史丁原的麾下,做了一名‘更卒’。半年前,他随所部的这一屯人马更是来在了临戎,驻守边关!

生死簿上虽说此月当死七万三千零一十六人,可也不能拿我凑数吧?

此时的临戎还只是匈奴人的猎场,虽说地广人稀,可民风却是异常彪悍。而张文远恰恰也是性生性豪放,所以一到了那里,顿时不亚如龙入大海、是虎啸深山。整日里张弓搭箭、猎狐追兔,到让他玩儿了个飘飘然!

这张辽是乐呵了,可军帐里的那位屯长大人,却是恨得牙根直痒痒!他心说,此次驻防临戎,本以为山高皇帝远,能够吃些空饷,所以五十人的编制就只带了十个老弱病残。里外就你这么一个囫囵个儿的,可你这小子非但不能帮我分忧解劳,而且还经常摸不着人影,你当我这屯长只是个摆设吗?既然你不懂为下之道,那也就别怪我这个上官无情了!心里越想越气,于是当即就命人把正在营帐外练箭的张辽给传了回来。

‘张文远!你可知罪?’张辽刚进了军帐,那位屯长大人便是一声厉喝。

‘属下不知。’

‘我来问你,你身为募兵,为何不恪尽职守,偏偏要去四处狩猎?’

‘某家每日值班点卯,未曾有过丝毫懈怠,这不恪尽职守一说,又从何而起呢?’

‘想这营帐之中,有哪个军汉不是身兼多职,你以为每日光是值班点卯就足够了吗?’

‘敢问大人,却还要属下做些什么?’

‘砍柴担水、生火做饭,又有哪一样儿你不能做?’

‘某是募兵,又不是厨子!凭什么让我去烧火做饭?’头三句,这张辽说的倒也算是客气,可一听那位屯长大人要把自己当成下人使唤,他立时就变了脸色。

‘大胆!你竟敢忤逆上官?’

‘咱们这一屯人马,按理说至少应该在五十之数。可你坐吃空饷,只带来了十个老弱病残。饷银你揣进了口袋,又不曾发给我双份,凭什么要我一个人去做几个人的活计?’

‘大胆!反了!’

‘某家就是这性子,你那点儿手段尽管跟别人使去,张文远可不买你这账!’

‘你你、你、来人,将这狂徒给我绑起来!’

‘屯长大人,你就别喊了,也不瞅瞅他们谁敢?走路都费劲,更不要说是捆人了……’

那位屯长大人一瞧,还真别说,空荡荡的军帐里倒也有三四个老兵,只不过那个年纪最小的也都六十上下了,让他们生火做饭都是勉强,又哪来的力气绑人呢?

‘既然你不服上官管束,那我今日便革了你的兵籍,滚回朔州去吧!’

‘走就走,老子早就不想干了!’说着,张辽转身就走。

‘慢着,且将你身上所着兵服腰刀通通留下,那些,非你之物!’屯长大人这话就是别有用意了,此时正值十冬腊月,帐外大雪茫茫。倘若真要是没有了棉衣御寒,那张辽只怕是走不出几里,就会因冰冻而亡!

‘不穿就不穿!’

张辽可并没有太多考虑,直接扒下了身上的兵服棉衣,随后是扬长而去!等到气冲冲的出离了营帐,他这才感觉到了外间的严寒。此时,要是换成旁人,肯定会回去服个软,然后再多进好言,一天云彩也就散了。可他偏不!心说听闻古人赤身裸体、卧冰求鲤都没冻死,何况我身上还穿着几件单衣呢?退一万步讲,即便是真的冻死在了外面,也绝不回去再看他那张丑恶的嘴脸!

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而此时的风很大,雪也很深。走着走着,他就觉得自己的身子渐渐地有了些不听使唤……

也就是在他难以支撑、摇摇欲坠之时,忽然瞧见不远处有一座若隐若现的古桥,而且更奇的是,那桥上似乎人影攒动,是喧嚣一片!张辽见此情景,顿时精神一振。他心说在这茫茫风雪当中,既是有人,那便肯定会有村落或者营帐。只要到了那里,想必定可求生有望!于是,强打起几分精神,张文远是挣扎着朝着那座古桥而去!

生死簿上虽说此月当死七万三千零一十六人,可也不能拿我凑数吧?

‘快来救我!’好不容易上了那桥,张辽立即是一声大喊。可他喊是喊了,却发现并没有一人理睬自己!

那么说,这桥上没人吗?不是,这座古桥之上不但有人,而且是摩肩接踵,人满为患!只是这些人似乎有些怪异,从他们的服饰装扮上就不难看出,几乎都不是这塞外的匈奴族人,而是更像中原地区的汉人。这些人有的锦袍玉带,也有的衣衫褴褛,而此时无论是哪一个,都无一不是面容悲戚,泪眼婆娑!

‘快来救我!’张辽见无人施以援手,忍不住又嚷了一句。

‘到了这儿,还哪里需要人来搭救?’这时,两个差役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在下身上无衣御寒,恐怕再难支撑一时片刻,还请二位出手相助!’

‘你身上不是穿着衣服呢吗?再者说了,这儿又不冷!你瞧瞧旁边儿那位光着膀子的,不也没喊人前去搭救吗?’

‘嗯?……’

张文远顺着差役手指的方向一瞧,果然就见人群之中有人袒胸露臂,而且还不只一个。他又觉得自己身上,似乎已经没有了方才的那种麻木僵硬,欣喜之下,顿时便来了精神!

‘敢问二位大哥,此处究竟是何所在?为何眼前风雪肆虐,而这里却是温暖如春呢?’有了精神,张辽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困惑,于是急忙开口问道。

‘哈哈哈哈,一日不吃阳间饭,三日送你到望乡!黄泉路上鬼仓皇,奈何桥畔泪茫茫!这里便是那鬼门关外的奈何桥啊……’那两名差役大笑着说道。

生死簿上虽说此月当死七万三千零一十六人,可也不能拿我凑数吧?

‘什么!?’张辽闻听此言,顿时是惊得目瞪口呆!

他心说,这奈何桥谁人不知?那是人死之后,才能到达的所在!自己如何会到了这里,莫非说我张辽已然命丧不成?可又一想,不能啊!这不过才出了营帐十里,怎么突然就到了这儿了呢?而且瞧着周围众人的模样,心中定是在悲思故乡,可自己又为何偏偏没有半点儿的愁苦情绪?看来此事有些怪异,必须要问个清楚明白,才好再做打算!

‘这里既是地府阴曹,但不知两位大哥又是何人?’沉思许久,张辽这才开口问道。

‘我二人自然是此间的阴差,专司负责为你等这些亡魂引路。’

‘哦?但不知路在何方?’

‘过了西面儿的金鸡岭,便是你等要去的森罗殿!’

‘某家若是反其道而行呢?’

‘哈哈哈哈,难道你不曾听闻:铜蛇铁狗任争餐,永堕奈河不得还?我二人守在此处无尽岁月,还没听过有人敢说出你这等妄言!’

‘你们没听过,那是以前没有遇见我……’

‘既已身死,又何必再去眷恋那阳世三间!’那阴差见张辽似乎不好梳理,于是出言劝道。

‘人生在世虽说百苦万难,可总比死了要好吧?再者说了,我张文远不过是误入此地,而并非是命丧黄泉呐?’

‘我二人可不管你是人是鬼、是死是活,既然到了这里,那便由不得你了!’说着,就见那两名阴差面色一变,猛然举起了手里的鞭子,径直朝着张辽打来。

张辽从军三载,要说别的不行,舞刀弄枪却是行家里手。可他顶风冒雪走了不下十里,四肢手脚早已是冻得麻木僵硬,想要抵挡又有心无力,所以只能是眼睁睁的瞧着那两条鞭子,劈头盖脸的抽到了自己身上!

一下儿、两下儿、三下儿、十几鞭子下去,这张文远忽然笑了……

‘哈哈哈哈,为何不打了?是那黄纸糊的不够牢靠,还是你二人早间没有吃饭呐?’怎么的呢?原来那二人只是阴差,手里的家伙儿也是黄纸糊成。对付亡魂尚可,但要是想打个活人,那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就算我二人奈何不得你,可你今天也一样要死!’此时两名阴差也瞧出了不对,于是只好停住了手,恨恨的说道。

‘都说了某家并非是那孤魂野鬼,为何还偏要咒我去死呢?’

‘地府阴曹的生死簿上,每年每月都有既定的亡者名额。而此月则需七万三千零一十六人。如今这奈何桥上的亡魂已达七万三千零一十五人,再加上你,刚好够数儿!我二人也可提前交了差事,再获一月清闲!’

‘还有半日,方至月底,为何不再等等?’张辽心说今儿个虽是三十儿,可如今才刚过晌午,明显这时辰没到啊!

‘哪里来的这些废话,眼下外间大雪漫天,你出去也是个死。倒不如随我二人前往地府,我二人交了差事,你也可免去了那酷寒之苦!’两名阴差似乎胸有成竹。

‘哈哈哈哈,天地玄黄、其道无常,有生有灭、故分阴阳!你二人身为地府阴差,非但不恪守本分,更视人命如草芥!这般作为又与我那位蛮横专权,贪财忘义的屯长大人有何分别?就不怕我真的到了地府,当着那十殿阎罗去告你们的罪状吗?’

‘你若敢告,我二人必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阳世阴间本无两,只作流落在异乡!我生时尚且无畏无惧,倘若真的身死,又岂会在乎什么超不超生?’

‘你当真不怕?’

‘时逢乱世,人命已如草芥……’

‘……’一瞧张辽软硬不吃,那两个阴差也是没了主意。

‘常听人言,那地府当中建有十八层地狱,专伺为了那些作奸犯科的恶人所设!但不知哪一层,又是替二位所准备的呢?’他们不言语了,可张辽却来了精神。

‘你!方才是我二人鲁莽,还望小哥儿千万莫要心生嫉恨。’一听到十八层地狱,那两名阴差也是变了脸色。

‘我哪儿敢呐……走吧,某家跟你二人去那森罗宝殿便是!’

‘别别别,我看咱们还是再等等吧。即便差上一个,又哪能拿您一个大活人来凑数呢?’

‘不去也不成啊,我下了这奈何桥也是个死!’

‘这我二人可就真的是爱莫能助了,这奈何桥上有质有形的东西除了几张黄纸,便再无他物,要不,我们这鞭子给您得了……’张辽一番挤兑,顿叫那两个阴差是不知所措。

‘哎、看来想走也是走不掉了……’

‘可您不走,早晚还是要冻死在这奈何桥上?这、诶!有了,最后的那个,来了!’

正在这时,一位阴差忽然望向远处说了一句。张文远扭头一瞧,果然,就见风雪当中有一人一骑,是飞驰而来!

【张文远三下阴曹【一】未完待续】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