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的今天，“9·11”事件震驚世界。兩架被恐怖分子劫持的民航客機分別撞向美國紐約世界貿易中心一號樓和二號樓，兩座建築相繼倒塌，世界貿易中心其餘5座建築物也坍塌損毀；另一架被劫持的客機則撞向位於美國華盛頓的美國國防部五角大樓，五角大樓局部結構損壞並坍塌。第四架被劫持的飛機則墜毀在賓夕法尼亞州香克斯維爾的一片空地上，距離華盛頓特區只有約20分鐘飛行時間。
17年之後，一幢幢新大樓在紐約市內拔地而起，但那次事件帶來的巨大創傷仍未癒合。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美國研究所所長滕建群接受中國之聲採訪時說，“9·11”恐怖襲擊事件對於美國人民來說，不單單是一種硬摧毀，更是一種軟殺傷，很難在短期內得以治癒：“9·11”給美國的打擊不單單是摧毀了雙子塔，而是對美國百姓的心理以及整個安全觀念帶來巨大的衝擊。
一言以蔽之，布什政府對危機缺乏充分認識，導致了誤診；對自愈能力過分高估，導致了輕敵。
應該說，美國的自我康復能力是比較強的，但不能忘了，這種自愈能力也是有侷限性的，它是與機體自身的狀況密切相關的。這就有點像人體的免疫力，是建立在良好的營養水平基礎上的，更是與休息狀況息息相關。
但問題是，在布什時期，美國是超級折騰的，很難踏踏實實地休息。至於營養水平，更是出現了失衡狀態：泡沫積聚導致“肥胖症”和三高，而實體經濟卻出現了明顯下滑態勢，甚至出現了貧血狀況。這種情況下，再遭遇狂風暴雨，結果可想而知。
有人說，次貸危機是一劫，或者說有其必然性，但就像人得病一樣，如果發現得早，並給予足夠的重視，至少會挽回很大損失，未來的恢復也能更容易些。從某種意義上說，美國對自身的抗擊打能力和自愈能力太過自負了，誤診加輕敵延誤了治療。
在歷史上，美國其實是經歷過幾十次金融危機乃至經濟危機的，但多數情況下都能很快恢復過來，這也使美國人產生了高度自信，而未能意識到，這次危機有些“與眾不同”。好像我們中身體好的人，得病了，睡上一天，多喝喝水，甚至都不用怎麼吃藥，過兩天就好了。但前提是，免疫力要夠強，休息要夠充分，更關鍵的是，病得不嚴重。
及時休息很重要。
如果用一個人來比喻的話，美國也不是一個小夥子了，200多年曆史，對一個國家來說也不短了，在成長的道路上，已經積累了太多矛盾，成就多多，消耗的能量也不小，潛伏下來的問題更是不可忽視。換言之，他的自我修復能力不大可能像“少年”時那麼好了，如果不注意好好休息，養好血氣的話，很容易出大問題。
可問題是，在金融危機爆發前，美國已消耗了太多能量：
◎ 9·11 恐怖襲擊及其後遺症，從心理陰影到公民人身權利的受限。
◎ 史上最漫長的戰爭——阿富汗戰爭。
◎ 史上消耗最大的戰爭——伊拉克戰爭。
◎ 在朝鮮核問題和伊朗核問題上的糾纏，一系列危機和準危機需要應對。
◎ 反恐鬥爭及巨大的投入。
◎ 接二連三的醜聞爆發，嚴峻的國內政治鬥爭，受損的國際形象。
◎ 油價飆升，經濟泡沫積累到可怕的狀態。
也就是說，在次貸危機乃至金融危機總爆發之前，美國的經濟、政治、軍事能量不僅大大消耗，心理也處在長期糾結的境地，如同一個人在感情上、生活上、事業上諸多不順，心理上也是鬱結難消，而且還休息不好，補充不濟，出問題是遲早的事兒。
美國“免疫力”下降超出其自身想象，而遇到的危機卻比它想象的大許多，自負加上輕敵，項羽又如何？
但利益集團卻並不願美國好好歇歇，自我調整一番。猶太利益集團先是盯著薩達姆，後是盯著伊朗和敘利亞，不依不饒。軍工利益集團熱衷渲染衝突與危機，對戰爭充滿濃厚興趣。華爾街的大鱷們更是充滿了冒險精神，金融衍生產品讓他們包裝得如同能生金蛋的雞一般，疑似“龐氏騙局”……而這些利益集團對白宮影響是最大的，尤其是小布什時期。
你的哥們兒、支持者們成天和你磨牙，談論戰爭，鼓勵金融冒險，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你得有多大定力才能HOLD住啊？
湊巧的是，小布什又是個相對比較單純的人，他在“9·11”後聽信了沃爾福威茨等新保守派的主張，搞起了傷筋動骨的伊拉克戰爭，之後又聽信了賀伯德這樣一幫“經濟庸醫”的診斷，耽誤了對次貸危機的“搶救”，直至重感冒變成肺炎，爾後是糟糕的併發症，留給奧巴馬一個病秧子般的爛攤子。
要說布什政府在次貸危機爆發後，還是想了一些辦法的。用危機管理專家的話說，他還是遵循了“治療恐慌的萬應藥方”的：
1. 否認問題的存在。這一點，布什團隊一直在努力。
2. 承認存在“暫時的”問題，否認存在危機。賀伯德們那是相當的“厚黑”。
3. 不再否認，要求各方面提供幫助。這個時候，美國經濟依然在“被擴張”。
4. 在各界承諾提供幫助後，最高當局宣佈問題即將解決。此時，美國最核心的利益仍在伊拉克。
5. 如果壞消息依然不斷，開始強調客觀問題。不是咱不賣力，是問題太複雜。
6. 抱怨各方努力得不夠。自己主觀上依然沒有問題，問題是客觀上的和別人主觀努力不夠。
7. 返回3，如果有必要的話重複多次。嗯，布什團隊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在說羅圈話。
問題是，隨著次貸危機乃至金融危機不斷深化，這個藥方已經很難控制病情了。而布什的任期，更是以危機（“9·11”）開始，以危機（金融風暴）結束。
整個一“危機總統”。
本文選自《白宮情商：國家治理的美國教訓》
張國慶
中國社科院知名國際問題專家
新浪微博（@張國慶看天下）百萬粉絲博主
先後參與多個重點課題建設，著有《進步時代》《媒體話語權》《總統們》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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