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我看暮色中的新月

編者按:本文由亟需投餵的快要餓死的孤獨的嵐寫於2015年1月12日。

911,我看暮色中的新月

最近的巴黎《查理週刊》被襲擊案,並非特例。偉大的學者以賽亞.伯林早有預見。我們是否真的擁有了一個關於文明的絕對真理?哪怕這個文明是以“自由主義”奠基?伯林說:“真正的自由主義,是如狐狸一樣審慎,接受多元化,但保持距離。”哪怕這個距離,客氣而冷漠,卻保證了彼此的安全。而一元論的刺蝟,抱守一個脆弱的內核,外延卻賁張著銳刺,面對任何一個異議者,結果必然是流血與衝突。

911,我看暮色中的新月

我們通常會認同一個絕對正義的政治真理。哪怕在300年前,所有人都篤信上帝保佑國王是絕對真理。300年後,人類一樣會認同某一個政治理念是絕對真理。這樣對絕對真理的渴求,始終存在於人們的蜥蜴腦之中(勒龐),是由一種永遠也無法摒棄的懶惰、盲目、衝動本能所驅使。一旦有機會,他們就要開始上交自己的理性與腦子。在有民主投票機會的國家,在被絕對壟斷權力的國家,這樣的衝動都永遠在個體身上存在,甚至比例差別都不會太大。

文明躍升的階梯,就如生命螺旋永遠在上升,這個星球的物種永遠在萬物向生。(《萬物簡史》)我相信“平權、民主、共享、自治”必然是這個星球人類種群的發展趨勢,這樣的平權意識有一天甚至會澤被這個星球上一直被人類予取予求的其他物種。

但在時間的長河中,活在當下,活在現世,我們要正視歷史本身是一個活物。

它如河流一樣不可切斷,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個個體都在時間裡繼承過去、奔向未來,都流淌著過去、現在與未來,巨大的文化慣性,幾個世代都無法消解,一個帝王、一個宗教領袖、或一個制度、一個主義甚至都不能斬立決地消化解構的。

簡易一點,你在用你父親的方式思考、吃飯、謀生,你父親在用你從未見過的某個先祖的方式思考、吃飯、謀生。也許你用了很先進的教育方式在你的兒子身上抵消傳統所產生的烙印,但你會發現,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它在你完全沒有準備的方式下頑固地出現在你兒子的表達、選擇、行為之中。而這樣的方式,可能是你的族群經歷了幾百年、幾千年的耕作、繁衍、狩獵、飲食、話語,如儀式般在無數代生命身上重複、複製後,固化在基因裡的一種很奇妙的符號。

它與生俱來。

主宰每一個個體,組成巨大的願景。肯尼亞的角馬奔湧而來,看起來完全無序,但所有的路徑與行為,都千年一轍。而蹲守的獅群,行為與路徑,亦千年一轍。

過去,地理一度限制了每一個族群的交流,物理的現實障礙,讓它們彼此在獨立的地盤裡繁衍生息,自成一體。

阿拉伯文明曾經非常璀璨,TA 最強大的時候也是 TA 最溫和的時候

,那時候哈里發們常常以展示自己的慷慨仁慈寬容為傲。

如果我們知道穆聖去世後,並未指定領袖的產生方式,阿拉伯帝國的哈里發們最初都是推舉產生的——是選舉制——是否會萬分驚愕?

阿拔斯王朝時代(非常牛的一任哈里發),在官方奉行伊斯蘭教原則下,巴勒斯坦地區的基督徒是安定的。對老百姓來說,真的沒那麼在乎到底官方宗教是啥,人頭稅和土地稅交得更少,他們就很開心了。在869年耶路撒冷主教狄奧多西寫給君士坦丁堡的同僚的信裡,讚揚了薩拉森人的寬大政策,因為基督徒可以建造教堂並依照他們自己的律法過活。

在西班牙,摩爾國王阿夫德拉曼三世時期,科爾多瓦成為西方最繁華的城市、歐洲最大的城市及工業、科學、文化中心。在那個鼎盛時期,他們也可以容忍在城市裡保留天主教堂。容忍並接受多個宗教的人民,在一個城市裡安居樂業。

事實上每個民族都有它非常鮮明的性格烙印。

阿拉伯這個民族在得到足夠的尊敬時,非常謙遜有禮,樂意表現他們的仁慈與慷慨——真的是非常慷慨,就點像初民:高興起來什麼好東西都往你懷裡塞。前幾天迪拜出新聞,一個窮人在醫院裡發推特,說自己可憐沒錢沒人愛,結果一大堆的富豪排著隊伍在病房外等著獻愛心。而且他們非常在意麵子。這點和我大中華很相似,要面子到了常常不顧裡子的地步。順便提一句的是,俄羅斯人也差不多——從君主的恩賞來說吧,歷任的沙皇,不管男女,都比歐洲的任何一位君主來的慷慨大方。路易十四可能會手下的貴族們封上一大堆前所未有的封號,“皇帝只要創造出一個新的虛銜,就會有一個傻瓜撲上來用錢買下它。”人家彼得大帝葉卡捷琳娜大帝,隨隨便便給一個歐洲貴族寫封信,信裡附上自己的畫像,畫框上鑲嵌的鑽石,足夠該貴族家庭一年的生活費。

話又說回來,東方民族都是鬧鬧哄哄一大坨一大坨地活在一起的,很在乎自己在別人眼中的鏡像。人人都在乎別人怎麼看自己,人人都活在他者的觀看之中,但歐美文明在近代,一直在反抗社會制度與他者觀看所帶來的應力。比如,我行我素,講獨立,講個性,講愛咋咋地。這一點在法蘭西簡直登峰造極。

911,我看暮色中的新月

英國人的刻薄是在彬彬有禮底下,他們罵人確實是不帶任何髒字兒的。但凡你聽到一個英國佬對你說:“哇,這主意聽起來真贊!”——很可能他心裡頭正微笑:“真是個傻帽兒”——法蘭西人的傲慢和刻薄是掛在嘴上、臉上、屁股上——或任何一個能展示的地方——他們的刻薄還包括對自己人,甚至對自己。蘇菲瑪索有本自傳式小說,就叫《說謊的女人》。所有的巴黎人都生活在觀看之中,被遊客觀看,被世界觀看,被彼此觀看,所以人人都有蔑觀看的反抗勁兒,對經典和權威都習慣性解構,不作到死絕不罷休。

把這樣的民族,和那樣的民族,擺放在一個大雜燴一樣的都市裡,誤解和溝壑,你可以鑄造十個地獄。前者本身就具有不作死不會死的精神,後者背井離鄉,遠離本土,文化也被消解與歧視,正如一個沒落的貴族,林妹妹進了賈府一般,本身也被排斥,被排斥也就更敏感,更敏感就招致更排斥。

當整個文明趨於保守和防禦姿態時,女性被視為種族的未來和最重要的財富(而不是個人時),也自然遭受到制度性的限制(保護)。如蒙面、限制外出、限制交往、尤其是限制與他族異性的交往。

這點和北宋之後很像。金人的擄掠,糟蹋凌辱橫掃了北宋宗室女性,之後整個南宋對於女性貞操論的苛求越發高漲,“失節毋寧死”,理學達到了非理性的地步。

我猜這在所有的種族中可能都會出現,當族群受到外來侵襲,後代的繁衍存在混血危機時,對族群中女性的身體純潔性的文化要求會被強化。這事兒,又是一種應力。

歐美的白人在這一點上也好不到哪兒:三K黨就是危機壓迫所致的一種反彈。黑人被解放後,白人男人最說不出口的又最忌諱的一件事,就是黑人是不是可以和白種女人發生關係了?而且那種身體強健如野獸、據說能力普遍高於本族男性的種族以後是不是可以幹我們的女人了?啊,天啊,

這事想起來就噁心!所以當時被私刑處死的黑人幾乎都是被懷疑與白女人發生性關係的。一直到今天,好萊塢為了照顧觀眾感受,也很少將金髮美女配給黑人帥哥或黃種人帥哥,熒幕上出現的情侶,通常是白配白,黑配黑,黃配黃。再不然也是白種男性配其他膚色的女性。你看《生活大爆炸》裡,編劇嘗試著寫了一段佩妮和印度人傑拉德滾床單的劇情,馬上反對聲浪起,於是劇情趕緊改回來。

政治也好,權力也好,文化也好,正如佛洛依德所說:“一切源於性。”對性能量的掌控,對性的政治性的管控,對性資源的壟斷與分配。如此而已。

SISI們攻佔一個地盤,第一件事就是去學校裡搶奪女學生,分配給組織成員(“打下XXXXXX,一人一個XXXXXX”)。

但這個世界的趨勢就是融合。

無論男人怎麼想,無論政治怎麼想,無論每一個種族的領袖怎麼想。融合一直是人類不可逆轉的步伐。要麼融合,要麼被淘汰。

想一想吧,尼安德特人非常成功地在今天的歐洲生活了近20萬年,後來——消失了——據說是被智人(歐洲人的祖先吃掉了),也有一說是融合了,但遺傳的基因較為劣勢,而被覆蓋了。小個子的羅馬人征服歐洲時,從高盧人凱爾特人撒克遜人也還都是些蠻族哪。

再想一想,依照《聖經》所記載,我們同為亞當夏娃的子孫,以色列人是猶太人的祖先,而以色列(雅各)的哥哥以東,就是阿拉伯人的祖先嘛。

以撒之子以掃(又名以東,紅色的意思)的後裔(創25:30,36:1,8)以東人住在西珥地,又稱為西珥國。在以色列國出現之前,以東已有“諸族長”,略具國家雛型,或許只是部落酋長,或相當於以色列的士師那樣的領袖。摩西之歌曾提及以東的族長(出15:15),等到以色列人結束曠野漂流歷史時,已經存在以東王國(民20:14)。

《古蘭經》的源頭是《聖經》,有意思的是,《聖經》也很早就預言了這兩個種族的互相爭鬥。他父親以撒說:

地上的肥土必為你所住;天上的甘露必為你所得。你必倚靠刀劍度日,又必侍奉你的兄弟,到你強盛的時候,必從你頸項上掙開他的軛。

——創27:39-40

雅各的性格,與以掃的性格,至今在他們的後裔身上,也可以看到。我們不能不承認,前者一如既往地詭詐,後者一如既往地魯莽。道理全是前者佔了,壞事全是後者幹了。兩千多年過去,這一切有何改變嗎?

但雅各和以掃當年的相爭,後來他們後裔的相爭,甚至到今天的兩個文明的流血衝突,誰是贏家?

拜占庭的黃昏,十字軍的東征,漫長的血腥與黑暗,誰是贏家?

從911到查理週刊,從伊拉克到阿富汗,從塔利班到SISI,誰是贏家?

天主教與新教,在經歷漫長的黑暗宗教史後,都在今天有了文明的改變。準確地說,向真正的基督精神迴歸。當人們一旦開始儹越上帝,試圖拜權力和人為偶像時,罪惡就在我們當中滋生。先知穆罕穆德也只稱自己是神的使者,從不敢逾越。而太多帝王、教皇,牧師或阿訇,政客或總統,往往陷入上帝的譫妄,認為自己可以替代神來引領人民。當他們開啟上帝模式時,災難必定接踵而至。“瞎子領著瞎子,豈有不帶到溝裡去的呢?

誰能得勝?

這世上的征戰,如果是出於人,將永無休止。2000年前,主耶穌為這戾氣沖天的大地解毒的良藥,注入了世界之心:愛與饒恕。分享與寬容。所以,所有以宗教而仇恨的人,以信仰而發起戰爭與殺戮的人,你們所捍衛的,真的符合你的神的心意嗎?殺戮喚起了什麼?殺戮能挽救一個文明的暮色嗎?殺戮能讓其他種族更尊敬本族嗎?殺戮能增進了解與溝通嗎?阿拉伯弟兄們,因為恨惡人們視自己為野蠻人,藐視自己的文化與宗教,從而心中充滿了恨意,但殺戮不正是強化了這印象嗎?在讓想象中的敵人流血時,也讓更多的穆斯林置於誤解、傷害與悲痛之中。

這一刻,只有撒旦在狂笑。

詩44:5——

我們靠你要推倒我們的敵人,靠你的名要踐踏那起來攻擊我們的人。因為我必不靠我的弓,我的刀也不能使我得勝。

神注視著。

耶和華使人得勝,不是用刀用槍,因為爭戰的勝敗全在乎耶和華。他必將你們交在我們手裡。

為所有軟弱、哀痛、仇恨的、和不饒恕的我們,禱告。

2015-1-12,陳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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