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穴奪槍記(四)

虎穴奪槍記(四)

王仲庵這小子看陳志康診斷準確,用藥大膽,心裡早候著也把自己的痼疾讓陳志康給診治診治。但又諱疾忌醫,死要面子,沉吟半天,才硬著頭皮道:“請先生也給王某看看。”

這時,陳志康哪裡還有心思看病?他一邊給王仲庵號脈,一邊心裡卻翻騰得厲害。他心裡在想:“陳君君派勤務兵這一去,勢必到處宣揚,說不定還把那些闊佬的小姨子、姨太太也一窩蜂地引了來。這不僅要貽誤戰機,弄不好要影響革命事業和黨交給的任務。下一步棋該怎麼走?是不是提前行動?不行!沒有老支書的接應,這一大批槍即使奪到手,要離開這虎穴也是個問題”

這時,只見房門的竹簾一動,竄進個禿老頭子來。陳志康不由得心頭一緊。這是誰?只見那人尖嘴鉤鼻。橄欖頭上毫毛不長,三角臉上閃著一雙兇狠的賊眼珠子。這禿驢一進門,象只夜巡的老鼠,東張西望,探頭探腦,喃喃自語道:“噢,請先生看病呀?剛才聽勤務兵說請了個大醫生咧,順便來看看!”說著往牆邊的一條太師椅一坐,眼睛直盯著床底下的麻布袋。汪仲庵連忙向闖進房裡來的禿老頭點點頭,露出那口黃板牙招呼說:“爹,坐,請坐!”

哎呀!這不是陳添祿嗎?真是仇人路窄偏相逢!鄧大山全身的每根神經都緊張起來,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要不 是為了這20條槍,他準會立即撲將過去,把這禿驢搗成肉醬,陳志康也泛起了幼年的記憶,認出了陳添祿。這時,他倒顯得外鎮定,心想,既然送上門來了,決不放虎歸山!他見鄧大山兩個腮幫氣鼓鼓的,擔心他按捺不住,便拿起摺扇一搖,打著暗語說:“王副官,你這病是經年痼疾,需要耐著性子治才好!”王仲庵覺得陳志康言之有理,把頭點得啄米雞似地連聲 說:“對,對對!”鄧大山聽了陳志康的話中有話,便低下頭繼續喂猴子。

陳添祿到底是怎麼來的?原來,那女妖精陳君君拿了處方走下樓來,高興得象撿了根金條,巴不得吃了藥明天就生下個崽子來。她叫勤務兵馬上到“泰安祥”中藥店去點藥。這時,陳添祿正同一幫逃亡迸城來的豪紳在店裡喝茶聊天,見勤務兵來點藥,一問是個走方郎中開的方子,心裡頓時象十五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陳添祿想,這會不會是共黨偵探在打我那 20條槍的主意?這傢伙越想越不放心,屁股象坐著塊燒紅的烙鐵,一下跳將起來,抬腿就往王仲庵的別墅跑來。

陳添祿坐在太師椅上,斜著眼珠子把陳志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唔,象個老成持重的醫生!他再回過頭去看那坐在房門口的粗壯大漢,四隻目光突然碰在一起,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媽呀!這不就是鄧大山?!陳添祿一時以為眼花認錯了人,再定睛看時,嘿嘿,沒錯,就是鄧大山!那看病的醫生也是共黨羅!好哇,你們真是吃了豹子膽,今天看你往哪裡跑!這傢伙以為龍巖城是他們的天下,再加上仗著王仲庵的一個警衛班,不由得膽壯起來。他惡狠狠地把牙關一咬,兩個太陽穴上的血管子霎時脹得象兩條蚯蚓。他按著太師椅的扶手站起來,想到樓下去把衛兵叫來。

陳志康見陳添祿往外走,急忙向鄧大山丟了個眼色,鄧大山會意地點點頭。陳添祿右腳剛跨出門檻,只見鄧大山呼地站起,“咚”地一拳打在陳添祿的心窩口上。陳添祿立時倒地,口吐白沫,嘴裡嘟嘟嚷嚷地叫道:“共…共…共…”鄧大山撲上去再加一刀,結果了他的狗命。

王仲庵霍地站起來,獰笑道:“你們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他便要摸槍喊人,陳志康早把手槍頂著他的腰部喝道:“別動,把手舉起來!”王仲庵乖乖地舉起手,口中喃喃說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陳志康厲色道:“我麼是後田赤衛隊!”這一聲猶如晴天霹靂,王仲庵雙腿一軟,象堆爛泥癱倒在地上。

鄧大山趕忙把房間裡裡外外搜查了一遍,從床鋪下、壁櫥裡搬出一捆捆的槍支,一點數,連同王仲庵的一支左輪 勃朗寧手槍共22支,他高興得咧開嘴笑了。

正在這時,樓梯口傳來一陣腳步響。陳志康悄聲對鄧大山說:“注意來人啦!”上樓的正是陳君君,那女妖精掀起門簾,前腳剛跨進門檻,後腳卻被陳志康伸腿一絆,“哎呦”一聲,一頭栽倒在她老子的屍體上,摔得滿身滿手都是血,陳君君回頭一看,陳志康正把烏亮的槍口對準王仲庵。她頓時嚇得 面色刷白,手腳並用,連滾帶爬地朝樓梯口滾去,嘴裡叫著: “來,來人呀!快…”鄧大山一個箭步衝過去,揮起手就是一刀,罵道:“騷貨!叫你去見你老子!”

俗話說,蛤蟆臨死還得蹦三蹦。這時趴在地上的王仲庵左思右想,也不甘心就此了結自己骯髒的一生。突然,他好象看到了生機:“對!他們不敢開槍!”他知道,要是槍聲一響, 他的那些衛兵就會來救他。於是,王仲庵壯起膽來,決心來一個魚死網破,最後掙扎。這傢伙突然一個驢子打滾翻到牆旮旯,霍地跳起,一手摘下掛在牆上的佩刀,抽出刀鞘,象只兇惡的狼似的,噔著一雙血紅的眼睛,向陳志康撲來。鄧犬山見狀大吼一聲,“咔啦”扳起大機頭,陳志康連忙制止:“別開槍!”旋即一個急速轉身和王仲庵相對面。只見陳志康的臉繃得鐵緊,王仲庵的臉劇烈地顫抖,兩人切齒怒目對看了一陣,誰都沒有朝前走動一步。突然,陳志康一彎身拔出綁腿的匕首。恰在這時,王仲庵雙手舉刀,一聲狂嚎,照陳志康的頭頂劈將下來。陳志康躲閃不及,便用匕首擋將上去,“當”的一聲,王仲庵手上的刀便飛了。就在這剎那間,陳志康猛地飛出一腳,只聽“吧噠”一聲,王仲庵仰面倒在地上。

且說樓下的匪軍早巳被我們內線的同志—王仲庵家的廚師老劉請去喝酒,灌得爛醉。有的伏在桌上流著口水,打起呼嚕,有的東歪西倒,正說著胡話,有的如騰雲駕霧一般,四肢無力。剛才陳君君的叫喚,這當兒樓上“砰哩乓隆”的聲響,有的壓根兒就沒聽見。其中只有兩個聽出情況不妙,蹣跚地走上樓來,一看房間正開著“拳術館”,真是河岸上看人賽龍船,有力使不上,只好乾瞪眼。加上這王仲庵平日對待下屬如狼似虎一般,這節骨眼上誰也不願意為他賣命。兩人一看這勢頭,忙又退下樓來,朝天放了兩槍算是盡到了責任。

王仲庵聽見槍聲,以為救兵來了,壯起膽子跳上窗臺,正要往樓下跳。陳志康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提將下來,一揮手“嘩啦”拉開窗簾,指著樓下的人群對王仲庵說:“你睜開狗眼看看,下邊站著的是誰?”王仲庵一看樓下站的全是一些農民打扮的人,知道準是化妝進來的赤衛隊員。這時,他絕望了,身子抖得象篩糠,“撲通”跪在地上,磕著響頭求饒命。陳志康走上前去,吼道:“我代表人民,今日宣判你死刑!”話音剛落,只見鄧大山手中的刀光一閃,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滾落在地。

樓下站著的果然是後田鄉的赤衛隊員們。原來,老支書送走陳志康和鄧大山後,馬上挑選了十幾個赤衛隊員,化妝成賣菜、賣木炭、賣草蓆和竹木傢俱的鄉下人,隨後也進了龍巖城。依靠其他內線同志和廚師老劉的接應。這些人裝做送菜的又進了王仲庵的陶然別墅。剛才老劉聽見槍聲,立即帶著三個赤衛隊員衝上去繳了那兩個匪軍的槍。接著,又把王仲庵警衛班的槍都繳了,把俘虜統統鎖到一個房間裡去了。這時看到陳志康從樓上窗口伸出頭來微笑著打了個照面,知道任務已經完成,便指揮大家衝上樓來搬槍。

陳志康和老支書帶領後田的赤衛隊員,把奪來的全部槍支卷在草蓆裡裝在牛車上,蓋上稻草、菜葉,離開了陶然別墅。等他們出了城,才聽見城內警車呼嘯,槍聲大作。鄧大山笑著說:“陳國輝給咱送行太遲啦!”

後田鄉的赤衛隊奪取了這批武器,真是如虎添翼,這支革命武裝,在毛主席革命路線指引下,打江山,保政權。聲威大振,越戰越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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