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豹:媚俗好似一劑春藥

李金豹:媚俗好似一剂春药

李金豹:媚俗好似一剂春药

2014年浙江一書法展

當下這個世界(社會)處處標榜成功,不推崇責任。鼓勵娛樂、享受、消費、便捷,有意推崇科技文明,刻意貶低人文價值,極端缺乏終極關懷,中西概莫能外。這個世界(社會)突出自我,自我的感受最重要,自我的價值要最大化,自我的權利最神聖,但漠視他人,很少顧及別人的感受,甚至自然界中的美景也是為我 所需、所有,一面似以吃齋唸佛的生活方式向他人標榜以示距離,一面時刻不忘股票上的餘額變化錙銖必較,於是自得、自滿、自大、自私、自不量力。這種利己主義的泛濫已成為時代的典型特徵。

佛教首先認為這個婆娑世界是“空”,因此世俗的成功不值一提,如過眼雲煙,如夢幻泡影,所以要嚴禁各種物資享受,反對高床華屋、錦衣玉食,以免迷惑、擾亂內心的寧靜與乾淨。其次要無“我”,這樣才能奉獻他人與社會。

書法在當代的弊病突出表現在“媚俗”二字上,也即書寫的唯一目的變成了不擇手段地取悅他人,而取悅他人的目的是為了實現個人地位的改善。從邏輯來說,不好進行價值評判。但以此衍變,就成了“惡俗”的循環。這個“俗”不一定是低俗、粗俗、通俗,而是泛指一切受眾。經典的書法還在於“悅己”,雖說 “悅己”也不一定就是很準確的美學闡釋,如“悟道、踐行”“知行合一”才是高境界,但畢竟太過玄妙神秘以致很難把握。古典的書法形態記事、審美、抒情、修身、養性、自娛、交流,是一種自然、自足同時也自覺的狀態,人對美的豐富性的表現與人的內心情感的複雜性緊緊地交織在一起,呈現出各個不同的獨特性風格。 我們可以去分析、評判他們技術、風度、氣質與品格的優劣長短,但書法的鮮活生命狀態卻值得永久尊敬。反觀當下,筆法之淺薄、筆力之孱弱、結體之拘束、骨架 之小氣、章法之做作、墨法之無度、神采之浮浪、氣息之粗野比比皆是,直如“隆冬枯樹,嚴家餓隸”(唐太宗語)般綿軟無丈夫氣,又如“田腳叉漢”(李煜語)般粗鄙可厭渾然不知。此狀非獨特乃普遍,非故作驚人語,乃實情,故猶可警惕也。

其實並不是要一味否定當下的書法創作,而是心態的集體無意識決定了眾多書者難以進入書法。門牆不入,談何領略風景登堂入室。圖像的海量化帶來了 對技術壁壘的有效突破,但技術的生硬還原,集字拼接的夾生處理,滿足並矜誇於皮相,氾濫的是筆下不多的才情,損害的是任意打扮的形式。假如當下書法不加節 制地“任筆為體,聚墨成形”,留給後人的只有轟轟烈烈的群眾運動態勢,一片叫好而心照不宣的斯文掃地,而實處書史低谷的歷史笑柄。藉著弘揚優秀傳統國學的東風,書法家們應該好好正視自己。我們為人文建設到底貢獻了多少價值?如果書寫時完全奔著所謂的獎項而去,奔著作品的商品價值而去,我們的內心還能保持寧靜嗎?還能享受那份孤獨的美嗎?但真正的藝術家如果缺少了孤獨的體驗,必定淪入平庸與世俗。

米蘭·昆德拉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中寫到:“媚俗的根源就是對生命的絕對認同。”沒有懷疑,沒有思考,絕對相信。扭曲的價值觀剝奪了對世界 的獨特表達,大家認同並趨同能給自己帶來利益、榮譽的坦途,失去了探幽尋勝的勇氣和創造,更哪裡還談得上獨闢蹊徑的美學追求。這難道還不值得悲哀嗎!

書法不是一種可有可無的表達,從象形到抒情達意,直至生命的體驗與表達,書法一直被文人賦予了生命意義,它活潑而生動地把人在天地間的精神與使 命傳達在各具姿態的字裡行間。我們的喜怒哀樂都能在筆畫的縱橫曲折裡對應出個性軌跡,我們還能在這些起伏變幻的形態裡聽到生命的歌聲。

書法緩慢而文學性地訴說,敘無奈、寄哀思、言豪情、闊心胸,好似來自深邃歷史中一曲遙遠的迴音。乏味、單調的刺激社會,是一個可怕的社會。如果徜徉於媚俗的海洋裡,你滿眼看到的都是春光。(文章來源:東方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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