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1日至13日，第四屆東方經濟論壇在俄羅斯符拉迪斯托克舉行。
論壇之外，有些活動很有意思。比如，11日就有媒體報道，結束了中俄地方領導人對話會後，習近平與普京共同乘車前往遠東風風采街，嘗試製作當地的特色食品，還與民眾親切互動。這也讓人想起今年兩人共乘高鐵，普京動手做煎餅果子的新聞。
當然，作為一場謀劃東北亞未來格局的論壇，真正的信息量在於習近平12日的致辭。在這場名為“遠東：更多機遇”的論壇上，習近平的致辭只有兩千多字，但簡明扼要，為東北亞合作描繪了清晰路線圖，信息量很大。
遠東、東北亞，這些詞或許民眾日常關注得並不多。習近平這篇講話，透露出何種思路和機遇？
遠東
首先一個問題：怎麼看遠東開發？
2013年，俄羅斯政府正式公佈《俄羅斯遠東和貝加爾地區社會經濟發展國家規劃》，標誌新一輪遠東開發的開始。此項規劃立足遠東地區資源與地緣優勢，通過發展新型經濟、對外開放，希望加快俄融入亞太的步伐。
2015年開始，普京倡議舉辦每年一屆的“東方經濟論壇”，此前已成功舉辦三次，普京每次都到。這個論壇，也與聖彼得堡國際經濟論壇一起，一東一西，構成俄羅斯經濟發展思路的兩大標誌性平臺。
新一輪遠東開發，也是普京在第三個總統任期開始後確定的、俄羅斯“向東看”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
論壇參與方還不少：此次東方經濟論壇，吸引了包括中國、日本、韓國、蒙古國、英國、德國、加拿大等超過60個國家的代表團出席。客觀來說，它已經成為向全世界推介遠東開發，討論世界經濟、地區一體化、新的工業科技領域發展等問題的重要平臺。
普京如此看重遠東是有原因的：從2014年開始，遠東地區經濟增速已經連續4年高於俄羅斯總體經濟水平。
比如，2017年，遠東聯邦區工業生產增長2.2%（全俄1%），農業生產增長8.8%（全俄2.4%），建築業增長9.2%（全俄-1.4%），投資增長超17%（全俄4%）。俄羅斯遠東聯邦區吸引外資佔對俄直接投資的26%，在八大聯邦區中排名第二。
俄羅斯島大橋
角色
那麼，對於中國來說，遠東開發又意味著什麼？
習主席的定位是：“中國一直是俄羅斯遠東合作的積極支持者和參與者”。之所以這麼說，是基於四大合作優勢：
一是地理優勢。中俄互為最大鄰國，中國東北地區毗鄰俄羅斯遠東地區，合作地緣優勢獨特；二是政治優勢。中俄互為全面戰略協作夥伴，兩國關係處於歷史最好時期，合作政治基礎牢固；三是政策優勢。加快東北等老工業基地振興，是中國實施區域協調發展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俄羅斯普京政府也將遠東開發上升到國家發展戰略，兩大戰互相略融合，互利共贏； 四是機制優勢。兩國成立中國東北地區和俄羅斯遠東及貝加爾地區政府間合作委員會，組建中國東北地區和俄羅斯遠東及貝加爾地區實業理事會，舉行中俄地方領導人對話會，合作機制完備高效。
當然，從過去多年的經驗看，中國更是遠東開發的領跑者。習近平的講話，也透露了這一點：
比如“兩個第一”：中國是俄羅斯遠東地區第一大貿易伙伴國和第一大外資來源國，貿易額超過77億美元，規劃投資超過40億美元；又如“100億和1000億”：中方設立首期100億元、總規模1000億元人民幣的中俄地區合作發展投資基金，充分發揮資金融通在遠東開發中的引領作用。2014年以來，俄羅斯因烏克蘭危機一直受西方經濟制裁，遠東開發亟需資金支持。中俄全面戰略協作夥伴關係的真正意義不在於“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四個重點項目”，則分別是中俄原油管道、東線天然氣管道、同江鐵路橋、黑河公路橋，以這四個大型項目為代表的能源項目、基礎設施建設，是中俄遠東合作的優先領域，也是引領中俄遠東合作的火車頭。
藍圖
立足當下，放眼未來。在上述基礎上，習近平為促進東北亞地區和平和發展提出了四點主張——
“要增進互信，維護地區和平安寧；要深化合作，實現各國互利共贏；要互學互鑑，鞏固人民傳統友誼；要著眼長遠，實現綜合協調發展。”
這四點，正是為東北亞的發展勾勒出的路線圖。
之所以說互信和平是合作基礎，是因為“東北亞地區六國人口占全球人口23%，國內生產總值佔全球經濟總量19%”。東北亞地區六國，既有新興國家中國、俄羅斯，也有發達經濟體日韓，還有發展中國家蒙古和朝鮮。
中國和俄羅斯作為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在國際事務中發揮舉足輕重的重要作用；日本和韓國是世界經濟大國，也是G20重要成員國，在全球治理領域具有重要發言權；蒙古和朝鮮作為發展中國國家，則迫切希望大力發展本國經濟，改善國計民生。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東北亞地區局勢劍拔弩張，國家間缺乏基本互信，甚至面臨戰爭危險。今年以來，東北亞局勢穩定向好，迎來了地區合作難得的機遇期，因此，增強互信，維持持久的地區和平穩定，自然是東北亞國家共同願望。
深化合作是方式。習主席強調，“東北亞地區能源資源豐富，具有世界領先的科技研發能力，資金和人力資源充足，各國經濟發展各具優勢，特點鮮明，互補性強”。必須明確的是，中國參與遠東開發並不是援助式投資；相反，是互利共贏的典範。
當前逆全球化、保護主義和單邊主義暗流湧動。在這種背景下，東北亞國家在加強“一帶一路”建設和“歐亞經濟聯盟”戰略對接的基礎上，更應該深化各方面務實合作
這裡所說的深化合作，要在三方面著力。一是完善區域經濟合作安排，推進貿易和投資便利化；二是推動小多邊合作、次區域合作，將中國東北和遠東毗鄰地方合作向腹地延伸，拓展地方合作格局；三是強化資金融通在推動東北亞地區經濟合作的作用。
習近平和普京在“海洋”療養中心
習近平在致辭中還提到了一個“漂流瓶男孩”的感人故事，一名曾在符拉迪沃斯託克“海洋”全俄兒童中心療養過的汶川兒童，對俄羅斯有著深厚的感情。
國之交在民相親，民相親在心相通，因此，習近平建議鞏固和深化旅遊、青年、教育、文化產業等傳統領域合作，同時在文化遺產、共同創作、知識產權保護等領域加強互學互鑑。畢竟，只有大力促進東北亞地區各年齡段民眾的互學互鑑，才能增進東北亞國家民眾的友好感情，更好推動經濟合作。
同時也要看到，東北亞國家國情和發展水平各不相同，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矛盾突出。近年來，中國積極參與遠東開發取得豐碩成果，但隨之而來的“中國破壞遠東環境論”“中國掠奪遠東資源論”“中國債務論”也甚囂塵上。
但事實上，均等、平衡、綠色、可持續發展，一向是中國參與遠東開發和東北亞地區合作的目標。加快創新，轉變發展理念，實現綠色可持續發展，更是推動遠東開發和東北亞地區經濟向高質量發展轉型的重要手段。
文/萬喆（國家發改委國際合作中心首席經濟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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