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手藝之打鐵 上集

今天的故事跟一個傳統手藝行當有關,現在都見不到了。我小時候是看到過,風箱拉得呼呼響,火紅的鐵花到處飛。

傳統手藝之打鐵 上集

師刀,又稱鈴刀、響刀,是民間法師必備的法器之一。之前我們有提到過“令牌”,是民間法師用於驅使壇上兵馬的,兵隨將行,將聽令調。今天我們來講一下師刀。

師刀是由鐵鑄成的,式樣非常繁多,但不管哪種式樣,都會有2個特徵:

1.師刀主體是一把刀,大多數師刀不會開刃,周身遍佈小孔。

2.師刀的小孔用於穿一些小鐵環,或師刀尾部有個大鐵環,上面綴以小鐵環。

師刀搖動起來,多個小鐵環互相撞擊時會有清脆的“鈴聲”,用於震懾妖邪。傳說,民間法師會在感受到附近有妖邪,壇場不乾淨時舉起師刀搖動,念起咒語,驅散附近的邪靈。

通常,民間法師的法器眾多,由師父老了“退休”後傳給徒弟,徒弟將來再傳下去,一件法器能用上百年,有的師父收徒較早,徒弟想要自立門戶,徵得師父同意後,就需要自己去打造一套法器。

師父很早就讓我出去獨自闖蕩,出門之前,我請附近的馮鐵匠幫我打了一把新的師刀,後來也一直在用這一把,後來再回到師門的廟裡,乃至於師父“退休”,我把師父的法器都封存在箱子裡了,想著將來要是徒弟保爾或者老拴願意幹這行,出師了以後讓他們繼承這套法器。

我現在的廟離之前師父的廟是有段距離的,但因為學藝時跟附近的居民關係還不錯,有時候他們遇見奇怪的事情了還會來找我。

幾年前,馮鐵匠到廟裡來找我,我其實是比較詫異的,像在我廟附近開小賣部的劉堂客平時我經常去買菸所以來往比較多。我知道馮鐵匠的名字,也知道他曾給不少本地的法師打過師刀,但平時生活是沒什麼交集的。

馮鐵匠身材精瘦,胳膊上的血管很粗,面部因為常年打鐵,被高溫爐子燻得紅紅的。馮鐵匠一來,就看他光著膀子,胸前掛著一幅“皮圍裙”,蹲在凳子上,皺著眉頭抽菸,我問馮鐵匠什麼事。

馮鐵匠說,我最近比較奇怪,有快一個月了,打鐵打不成形。

我說,這個打鐵的活計,我也不懂,我也不知道什麼是“打不成形”,可能幫不上什麼忙啊,要不我幫您聯繫其他的鐵匠?

馮鐵匠撓撓頭,說,不是那麼回事,我爹,我爺爺這幹鐵匠都好幾代了,到我這又幹了幾十年,不是技術問題。

我說,那您說說,具體什麼叫做“打不成形”。

馮鐵匠兩腳交錯地挪了挪蹲的位置,說,就是要麼燒的溫度不夠,打不動,要麼就燒的過了,一錘下去直接砸碎了。

我說,那您這技術還是不到家不是,是不是最近天氣原因,下雨下多了,溫度不好掌握?

馮鐵匠說,不存在,連著下孃的一個多月雨的時候都沒這樣過。

我想了想,說,那你們這祖傳的手藝,以前也沒有什麼遇見類似的情況,應該有些“秘籍”之類的辦法去解決吧?

馮鐵匠說,也沒有啊,我爹能瞞著我什麼事兒啊?

我說,我感覺這個事兒我是不太懂,要不您找個同行去問問?

馮鐵匠說,我老覺得跟你們有關係。

我笑了笑,說,這事我這也幹了好多年了,從來沒遇見過,不像是犯煞了。

馮鐵匠說,我幫很多道士打過師刀,也問了幾個,試著幫忙去做一下,也沒用。

我說,那不就是了,一個道士沒本事我信,好幾個都沒本事的話幾率也太小了。估計我也幫不上什麼忙。

徒弟保爾正巧在我這蹭吃蹭住,他聽見了,插了一句,是不是被人下了雪山咒了?

我說,那不可能,雪山咒最多也就是讓人做飯做不熟,而且這不是說還有燒過了的情況,一錘下去給砸碎了嘛,不可能是雪山咒。

馮鐵匠沉默了一會兒,又抽了兩隻煙,悶悶不樂地走了。

隔天一大早,馮鐵匠就來敲門,我喊徒弟保爾去開門,馮鐵匠神秘兮兮地跑進來,說,我昨天晚上發現一個情況。

我問,什麼情況?

馮鐵匠說,昨天晚上不是發愁麼,我自己買了瓶酒在鐵匠鋪外面的石臺子上坐著喝酒,喝著喝著我看到一個人鬼鬼祟祟地從鋪子裡往外跑,當時喝了挺多酒,也沒反應過來,沒喊人,我又追不上他。

我說,那不行啊,捉賊要贓啊。

馮鐵匠說,我回到鋪子裡到處找,什麼也沒丟。

我說,什麼都沒丟,那就不是小偷啊。

馮鐵匠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個紅紙包,說,我找了半天,連我燒火的爐子都翻了一遍,發現爐子裡面多了一個這玩意。

我接過來,打開紅紙包,只見裡面包了些指甲頭髮,寫了幾個天干地支的字,顯然是一個人的生辰八字。

馮鐵匠說,我害怕是別人想什麼辦法在下害手,一看到這個給我酒都嚇醒了。

我說,這個人的八字,按日子推算,要麼五歲,要麼已經六十五了,頭髮是黑的,軟軟的,應該不是老人。(生辰八字上無法看出具體在公曆哪一年出生,只能推算年齡)

馮鐵匠說,你們這個我也不懂啊,你看看有沒有可能就是有邪師想要害誰,所以把這個丟到我的爐子裡去的。

我說,我只聽說過用鐵匠打鐵的爐渣去害人的,但沒聽說過往爐子裡丟生辰八字和頭髮指甲也能害人啊。

馮鐵匠說,那要不是害人,還能是什麼呢?我這個打鐵打不成形,肯定跟這個有關係!

我說,現在看來有這個可能,但我也沒聽說過這種法子能害人的,咱們還是得找到正主。

馮鐵匠說,那還是你本事不到家不是?要真是下害手的,我不就成幫兇了麼?

他倒是拿我說他的話來說我了。

我說,先別急,我覺得如果這個東西影響你打鐵,那肯定不是偶然現象,咱們得想個對策。你還記得那人的特徵麼?

馮鐵匠說,不記得了,天黑,我又喝了酒,迷迷糊糊的,就看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地跑過去。

我說,他肯定不是一次兩次了,估計已經往你那裡丟過好幾次,那他肯定還會再來。

馮鐵匠一拍腦門,說,對,對,之前因為我大意了,從來沒檢查過爐子,都是直接生火,燒完了啥也看不到了,估計他之前就來丟過這東西。

我說,你先回去,儘量在晚上的時候到鋪子外“逛逛”,假裝不經意,然後時不時盯著點兒鋪子裡面,有人來了你就逮住他,問他到底在做什麼。

馮鐵匠點點頭,說,我就怕我跑得慢追不上人。

我說,那也沒辦法,現在只能守株待兔等他再來。

馮鐵匠說,行,我這邊回去盯著,再有什麼消息了再找你。

我說,你要表現得跟平時一樣,別打草驚蛇,把他嚇跑了就抓不住了。

馮鐵匠答應了。

接著幾天都沒什麼消息,直到七八天後的一個晚上,馮鐵匠一臉懊悔地來到廟裡,又恢復那沒精打采的神情,蹲在凳子上抽菸。

我說,你這是怎麼啦?

馮鐵匠說,讓那傢伙給跑了。

我說,沒追上?

馮鐵匠擦擦汗說,就是沒追上唄。

我說,那你這次看清對方長什麼樣了麼?

馮鐵匠說,昨天那人是個女的,看樣子年紀也不大,跑得比狗還快,跑過來把紙包往爐子裡一丟就溜了,根本追不上。

我說,那就有點怪了。

馮鐵匠說,怎麼了?

我說,她昨天丟的紙包你拿出來我看看。

馮鐵匠從褲子口袋裡摸出個紅紙包遞給我。我打開一看,還是裡面包著頭髮指甲,但這次的生辰八字不一樣,筆跡也不同,按八字推算,這個人應該是3歲或者63歲,但也是黑色的軟軟的頭髮,不像老人的。

我問馮鐵匠,你這幾天打鐵,還是打不成形嗎?

馮鐵匠撓撓頭,說,這幾天打鐵倒是沒啥問題了。

我說,那基本可以確定,這個事兒跟你打鐵打不成形是有關係的。

馮鐵匠一擺手,說,我早就說嘛,肯定跟我打鐵有關係,就你們同行乾的。

我說,是不是我們同行乾的,這還難說,你想,對方如果是要害人,肯定自己在壇上就偷偷做了,怎麼會把紙包扔到你鋪子的爐裡?

馮鐵匠說,那這樣也不對啊,得搞明白到底是幹啥的,萬一你學藝不精,那就是你沒聽過的給人下害手的秘方,我就成幫兇了。

我說,現在問題是你這裡不知道他啥時候來,而且我推測,不是同一個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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