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撞貴妃(傳奇故事)

秀才撞貴妃(傳奇故事)

我在貞元年間,考進士落榜,在回宛葉的路上走到伊闕南道的鳴皋山下,想到大安百姓家中住宿。

當時天已黑了,還沒走到大安,又走了十多里,有條大路很好走。夜晚的月亮才出來,我忽然聞到有異常的香味,立刻快步向前走,也不覺得遠了。漸漸看到了火的光亮,以為是莊戶人家,走的更快了。

我到了一座大宅院前,門和院子像富貴人家,有個穿黃衣服的守門人問:“公子從什麼地方來?”

我答道:“我叫牛僧孺,考進士落榜回家,本來想到大安的百姓家借宿,走錯路來到這裡。只求住一宿,沒有別的要求。”

門裡有個梳著小發髻的丫鬟出來,問黃衣人:“門外是誰?”

黃衣人說:“有客人。”

黃衣人進去報告,一會兒出來說:“請公子進來。”

我問:“這是誰家的宅院?”

黃衣人說:“只管進去,不要多問。”

走過十幾道門,到了大殿。殿上有珠簾遮擋著,有穿紅衣和紫衣的人好幾百,站在臺階上。

左右的人說:“拜見殿下!”

簾子裡的人說:“我是漢文帝的母親薄太后。這是廟,公子不該來,為什麼有幸能來這裡?”

我說:“臣的家在宛葉,要回去,迷了路,怕死在猛獸口中,斗膽請求保護性命。”

太后命人捲起簾子,離坐說:“我是原先漢朝的老母,您是唐朝的名士,不是君臣關係,希望不要多禮。請上殿來見。”

太后死時穿著白色布衣,容貌美好,年齡不太大,問我:“在外跋涉不辛苦嗎?然後招呼坐下。

過了一頓飯的時間,大殿內有笑聲,太后說:“今晚風光月色都很好,偶爾有兩個女伴來找我,況且又碰上嘉客,不可不搞個聚會。”

招呼左右的人說:“委屈二位娘子出來見見秀才。”

好久,有兩個女子才從殿中走來,隨從好幾百人。前面站著的一人,窄腰長臉,頭髮很多,沒有化妝,穿青色的衣服,約二十多歲。

太后說:“這是老大高祖的戚夫人。”

我下拜,夫人也還禮。另一人,肌膚柔白,體態穩重,面容舒展,姿態飄逸,光彩照映遠近,衣服上面刺繡著很多圖案。年齡比太后小些。

太后說:“這是漢元帝的王嬙。”

我像對戚夫人那樣下拜,王昭君也還拜。各自就坐。

坐好後,太后對穿紫衣的宦官說:“去迎接楊家潘家來。”

好久,見空中落下五彩祥雲,聽到說笑聲越來越近。太后說:“楊家潘家來了。”忽聽到車馬的嘈雜聲音,又見衣著華貴的女子光彩耀眼,無暇旁顧;有兩位女子從雲中走下來。

我起身站在旁邊,見前面的一人細腰美目,容貌非常美麗。穿黃色衣服,戴著嵌玉的帽子,年齡三十歲左右。

太后說:“這是唐朝的太真妃子。”

我趴在地上通報姓名,行臣子叩拜之禮。

太真妃子說:“我得罪了肅宗,所以朝廷不把我列在後妃行列中,使用這樣的禮節,豈不太虛了嗎?我不敢接受。”

退了幾步回禮。

還有一個,身體豐滿,眼神靈活,身體小巧,皮膚潔白,年齡極小,穿著寬大的衣服。

太后說:“這是南齊的潘淑妃。”

我又像對妃子那樣拜見她。

一會兒,太后命令擺上酒席。不久酒菜就送來了,芳香清潔,種類繁多,都叫不出名字。我只想填飽肚子,還沒等吃飽,又拿來了酒。那些用具都像帝王用的。

太后對太真說:“為什麼好久沒來看我了?”

太真容色肅恭地回答說:“三郎常去華清池,我跟著服侍所以來不了。”

太后又對潘妃說:“你也不來,怎麼回事?”

潘妃掩口暗笑不止,不能答對。

太真看著潘妃回答:“潘妃向我說,東昏侯不受拘束,整天出去打獵,所以不能時常來謁見。”

太后問我:“現在的天子是誰?”

我回答:“當今的皇帝是先帝的長子。”

太真笑道:“沈婆的兒子做了天子了,太奇怪了。”

太后說:“象什麼樣的君主?”

我回答說:“小臣不可能瞭解國君的德行。”

太后說:不要有疑忌,只管說好了。”

我說:“民間流傳著聖武的說法。”

太后再三地點頭。太后又命上酒並讓人演奏音樂。奏樂的藝人都是年輕女子。酒過數巡,樂隊也隨著停止了演奏。

太后請戚夫人彈琴,夫人在手指上戴個玉環。它的光照到了四座。(《西京雜記》雲:高祖與夫人環,照見指骨也)。

夫人拿過琴彈了起來,琴聲非常哀怨。

太后說:“牛秀才偶然來到這裡投宿,各位娘子又是偶爾來探望我,現在沒有什麼可以用來盡情表達平生的高興。牛秀才肯定是有才的讀書人,為什麼不各自做詩以言志呢?這也是很好的事呀!”

於是交給每人筆和紙,一剎那詩都做完了。

太后的詩是:“月寢花宮得奉君,至今猶愧管夫人。漢家舊是笙歌處,菸草幾經秋復春。”

王昭君的詩是:“雪裡穹廬不見春,漢衣雖舊淚痕新。如今最恨毛延壽,愛把丹青錯畫人。”

戚夫人的詩是:“自別漢宮休楚舞,不能妝粉恨君王。無金豈得迎商叟,呂氏何曾畏木強。”

太真的詩是:“金釵墮地別君王,紅淚流珠滿御床。雲雨馬嵬分散後,驪宮不復舞《霓裳》。”

潘妃的詩是:“秋月春風幾度歸,江山猶是鄴宮非。東昏舊作蓮花地,空想曾披金縷衣。

太后再三邀請我作詩,我推辭不掉,便答應作了一首詩:“香風引到大羅天,月地雲階拜洞仙。共道人間惆悵事,不知今夕是何年。”

另有善於吹笛的女子,梳著短髮,穿著華麗的衣服,容貌很美,而且非常有魅力。和潘妃一起來的,太后讓她靠近自己坐著。不時地讓她吹笛子,也常常叫她到酒。

太后回過頭來看著問:“認識這人嗎?這是石家的綠珠啊。潘妃當作妹妹養著,所以潘妃與她一起來。”

太后接著說:“綠珠怎能沒有詩作呢?”

綠珠於是道歉,然後作了一首詩:“此日人非昔日人,笛聲空怨趙王倫。紅殘翠碎花樓下,金谷千年更不春。”

作完詩後,酒又拿來了。太后說:“牛秀才遠道而來,今晚誰人與他作伴?”

戚夫人首先站起來推辭說:“兒子如意長大了,當然不能相陪,也確實不該這樣做。”

潘妃也推辭道:“東昏侯認為玉兒身死去國,我不該辜負他。”

綠珠推辭道:“石衛尉性格苛嚴而猜忌,今天就是死,也不可涉及淫亂的事。”

太后說:“太真是本朝先帝的貴妃,更不行,其他人說吧。”

太后對王昭君說:“昭君開始嫁給呼韓單于,後又作了株累弟單于的媳婦,本來是按自己的心意,再說嚴寒地方的胡鬼又能做什麼?希望昭君不要推辭。”

昭君不回答,低頭羞愧怨恨。

一會兒各自回去休息。我被左右的人送到昭君的房中。

當時天快亮了,侍候的人告別起身,昭君垂淚執手告別。忽聽外面有太后的命令,我於是出來見太后。

太后說:“這兒不是郎君久留之地,應該趕快回去。馬上就要分別了,希望不要忘了先前的歡聚。”

又要了酒,喝了兩巡就停了。戚夫人、潘妃、綠珠都流下了眼淚,都辭別而去。太后讓紅衣人送我去大安,到西道時,不久使者就找不到了,當時天已亮。

我到了大安裡。問鄉里人,鄉里人說:“離此十多里,有個薄後廟。”

我又返回去看那廟宇,荒涼破敗進不去人,不是先前所見到的景象。

我衣服上的香味十多天也沒散盡,我一直也不知道這到底怎會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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