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輩子只可以是本宮的,旁的人,你看也不能多看一眼!」

從前的人,過去便過去,趙清顏也不想再議。而她皇弟賞賜的那兩名美人,她也自然沒有放在眼底。

但如今的十七,已不同往日。他封官加爵,他是當今聖上最信任的驃騎將軍。類似的事情只會越來越多,不但是皇帝的獎賞。他這般的人,外面不知多少年輕貌美的姑娘心悅著呢。

倒不是趙清顏不信十七,他待她的好,她也都看在眼底。

但方才灌木叢外的對話,卻莫名讓她回想起她已逝的父皇。當年他的父皇與她母后也稱得上是如膠似漆,三宮六院七十二妃,獨寵母后一人。可是到了最後,還不是又思慕上一個劉婕妤,甚至將性命都斷送在那人手裡。

從古至今,男人三妻四妾,算得上是人之常情。放在旁人身上,甚至是她父皇身上,趙清顏不覺有何不妥。但是若是對象是十七,那便是不行。

她親眼看著一個在公公的棍棒下苟延殘喘的少年,如何經歷成長和脫變。如今終於走到這個位置,變作一個人人稱道,威風凜凜的大將軍。

這樣一個男人,無論他走了多遠,無論他是從前那個連抬頭看一眼都沒有勇氣的下奴,或是現下掌控重權的驃騎將軍。他的心都被她牢牢攥在手心,也只能被她攥在手心。

趙清顏想,她從前並不是這樣喜歡顧慮的一個人。

但自從真正決定同這個男人走下去後,她習慣了他的溫柔體貼,習慣了他沒有原則的一味包容,亦習慣了將她緊密懷抱著的這個灼熱的胸膛。她竟漸漸也變得開始患得患失起來。

“平陽?”

見她還是久久沒有回應,她在他的懷裡動也不動,凝視著他的眼裡有一些他看不懂的神色。十七開始有些擔心,不禁又開口輕輕地喚她。

“十七。”

趙清顏低低開口,伸出玉臂,虛虛環繞住他精壯的腰桿。

十七垂下頭去,詫異地望著她。

“你這輩子只可以是本宮的,也只能讓本宮一人欺負,旁的人,你看也不能多看一眼。”

她將臉頰緊緊貼在他火熱的胸膛上,閉了眸子,口中輕聲喃喃,像是還帶著一點剛剛哭泣時的哽咽,夢囈一般地這樣說道。

十七胸腔微微一震。

他緊繃了下顎,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抿緊了刀削般的薄唇,他用長臂將懷中的人密切地摟住,樓得極緊。

過了許久,十七似乎嘆了口氣,他埋首在趙清顏的頸窩,溫熱的鼻息緩緩噴灑在她柔膩的脖頸上。

他的嗓音低啞,無奈,卻又認真地道:“不管是這輩子或是下輩子,我的人,我的心,全都是你的。平陽,我已經認了,從此往後,我便栽在你手裡了。”

兩日一晃便過。

四更天的時候,十七醒來,他下意識朝床榻裡側望去。

她還睡著,呼吸平緩綿長,像只溫順的貓兒一般柔軟地蜷縮在他的臂彎。

“你這輩子只可以是本宮的,旁的人,你看也不能多看一眼!”

繡著鴛鴦戲水花樣的紅綢軟褥,幾乎全部裹在她的身上,露出一小片白皙纖細的裸露香肩。上面隱隱綻了些曖昧的紅印,那是他昨夜愛她時,不小心留下的痕跡。

她很怕冷,夜裡睡下的時候,一雙嬌嫩無骨的玉臂總要緊緊纏繞住他,整個人都偎在他的懷裡。

等他灼熱的體溫終於將她微涼的身子熨熱,他輕輕拍撫著她的背脊,嘴裡溫聲哄著喚著她的名字,她蹭一蹭他結實的胸膛,這才眯上眼,慢慢安心地睡了過去。

十七垂眸凝視著懷裡的嬌人兒,望著她精緻的眉目,一點點地看。漆黑的眸底溢滿了膩人的柔情。

她睡得很熟,白玉般的面頰上泛起一抹薄薄的紅暈。修長捲翹的睫毛蒲扇似地微微顫動,打下兩片小巧淺淡的好看陰影。

這樣一個勾人柔軟的尤物,竟然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妻。

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酣甜嬌美的睡顏,便是那鐵漢也能化作繞指柔,更不要提這麼深深喜愛著她的十七了。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撫了撫她羊脂雪肌的側臉。入手當真的是和那嫩豆腐一般,讓人碰著了,就再捨不得放開。

十七的指腹過於粗糲,即便是十分的小心,還是驚擾了睡夢中的趙清顏。

趙清顏微微蹙了娥眉,她沒有睜開眼,只是瞧上去不太高興地低聲咕噥了一句什麼。

她不耐煩地將臉埋進男人的臂彎,然後下意識地伸手將他強勁的腰桿重新緊緊攬住,香馥的嬌軀貼上他,不留一絲空隙。

趙清顏睡著的樣子比她清醒時嬌憨可人了許多。

將她這一連串毫無意識的舉動映入眼底的十七,心坎柔軟得像是化成了一灘水。

他又攬著她躺了一會兒,天已經矇矇亮了。

他還想陪著她一起在榻上,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看著她的睡顏,但是他該離開了。

“你這輩子只可以是本宮的,旁的人,你看也不能多看一眼!”

“顏兒乖,你先睡,等我打了勝仗回來,我以後天天陪在你身邊”

這一場仗,皇帝,乃至於長安城上下的百姓都對他寄予了厚望。但只有十七自己知道,打勝這一仗,並沒有那麼容易。

北疆兵力雄厚,又有邪教助陣。前次他險中取勝,不過是佔了僥倖。那時他們寡不敵多,同他一起戰鬥的兵士們漸漸的全部倒下,他撐著一口氣孤軍奮戰,到了最後幾乎是麻木地揮刀殺人。

他比任何人都要強悍勇猛,並非全因了他武功高強的關係。而是即便他命喪當場,他其實也無所畏懼。

但現在不同了,十七他的心裡又開始有了念想。他不能同前次那般的拼命了,這次無論是用兵還是戰略部署都要更加縝密地計劃安排。

因為十七並不想死,他一定要活著回來。她還在這裡等著他呢,若是他就這麼死了。誰來疼她,護她,陪她一輩子呢。

十七的薄唇蹭了蹭她的髮絲,湊近她的耳畔輕輕又哄了幾句。

見她眉心舒展,漸漸再度睡了過去。十七這才將她的頭從自己臂彎處小心抬起,扯來軟枕墊在下面。伸手幫她把被褥往上拉了拉,蓋住她裸露的肩,再仔細掖好。

他要走了,但是沒有打算叫醒她。

十七坐起身,最後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睡得一臉安逸的趙清顏。他窸窸窣窣地套上了他的鋼盔甲胃,將寶劍懸在腰際,在晨曦的薄光之中,踏上了他該走的路。

十七將大軍留在城外等候,自己這一離開便是將近半月。待他薄唇冷目地重新返還,一聲令下,卻無一人膽敢埋怨。

十七在這幫軍士之中,是神祗一般的存在。

他是他們的將軍,是他們的統領,是他們勝利的唯一可能。又有誰會,又有誰敢抱怨一聲呢。

事實上,十七吩咐這十萬精兵在長安城十里以外紮營戍守。絕大部分的將士不覺有他。

他們同在校場那時一般,從早到晚的操練,與同帳的兵士一道探討將軍之前為他們講解的北疆地形地勢,以及此次需要用到的陣型陣法。許多人這幾日都老實待在營帳之中,甚至不知曉驃騎已經成親了,對象還是那平陽公主。

手下的小兵兩耳不聞窗外事,但是那身為陸路提督的阿昱卻不一樣。

阿昱前兩日得了皇帝召見,是入過宮的。顯然知曉這些。

“你這輩子只可以是本宮的,旁的人,你看也不能多看一眼!”

再見那十七自回來之後,高高騎在馬上,他手裡攥著疆身,策馬疾馳,刀鋒般銳利的薄唇抿得極緊。他濃眉深深蹙著,稜角分明的俊臉上帶著肅冷和沉重。

旁的人不清楚,還道將軍心繫前方路途險峻,正為此次出征煩憂。故而身後跟著的那群小兵不小心瞧見了,一個個也是神色凝重,不敢多言。

然而那阿昱將這一切默默落入眼底,他沉吟了片刻心中卻是一片瞭然。

將軍心心念唸了那平陽公主好些年,此次終於抱得美人歸了。正是新婚,這個時候卻必須帶兵討伐,身兼重任,想必是因為這個有一些不爽快了。

阿昱眼眸一轉。

待到隊伍行至一片上坡路,十七的速度緩了下來。阿昱這個時候緊了緊手下馬韁,讓馬兒小跑著趕去十七身側,與十七同列而行。

阿昱壓低了嗓音,擠眉弄眼地悄聲對十七說道:

“將軍,怎的不把夫人接來一道兒呢?北疆那邊將軍不也受了奉賞,皇上賜的那座府邸,現下估計修繕得也差不多了。這一去又是個三五載的,若是能把夫人接去,心裡多少也能踏實一些。”

那處臨時府邸是自上次出征,攻破北疆數座城池之後,皇帝賞賜的。

十七不是沒有想過阿昱口中的提議。但疆外條件艱苦,氣候也不似長安城那般舒適宜人。特別是到了冬季,格外的嚴寒,風沙極大。

趙清顏那般玉做的人兒,他又怎可能忍心讓她隨著自己受這般的苦?

更莫要提,她現下身邊還帶著個惜兒,更是不便。

就算是十七心中有千般百般的不捨,他也寧願自己的妻兒可以過得安心舒適。

故而十七聽了阿昱善心的提議,也只是沉默地搖了下頭,並未有什麼言語。

酉時末,行軍的隊伍便在遠郊湖畔紮營,稍作調息。

當夜幕降臨,火頭兵們已經拿著食材開始炊飯了。嫋嫋的炊煙順著晚間薄薄的霧氣徐徐往上。坐落零散的營帳內燈火通明,隱隱聽得見將士們喝酒談笑的歡快聲。

十七孤自待在自己的帳內,並未加入其他兵士們的喝酒作樂。

他卸去了身上沉重的鎧甲,只著中衣,端坐於椅上。他持一片絨布,低頭擦拭著手中長劍。

就在這個時候,帳簾外響起一陣細微的腳步聲。

(本文來源於互聯網,本文圖片來自於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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