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施雷克|特朗普主义是新型的麦卡锡主义

艾伦·施雷克|特朗普主义是新型的麦卡锡主义

图片来自Associated Press

法意导言

在特朗普主义大行其道的今日,人们逐渐在其身上看到几十年前的美国政客约瑟夫·麦卡锡的影子。《华尔街邮报》就曾在2016年指出,特朗普主义可能会取代麦卡锡主义,这两位政客在夸大事实及自我崇拜方面非常相似。而叶史瓦大学教授艾伦·施雷克(Ellen Schrecker)则指出,特朗普所践行的可能是当前社会的麦卡锡主义,比如同几十年前的麦卡锡主义一样,特朗普主义也隐瞒了共和党废除公共部门的长期计划。而在吸引大批坚定的辩护者方面,二者也有诸多相似之处。

特朗普主义是新型的麦卡锡主义

作者:Ellen Schrecker

翻译:李雪妍

距离约瑟夫·麦卡锡在一场西弗吉尼亚共和党宴会上拟出了他的第一份涉嫌颠覆政府分子的名单近70年后,威斯康辛州的参议员依然困扰着我们。正如历史学家等人在美国历史上遍寻现任总统的前任们,最常名列榜首的名字还是麦卡锡,但总是出于错误的理由。

即便唐纳德·特朗普并不饮酒,而“尾枪手乔”(Tail-Gunner Joe)是个因肝功能衰竭而死的酒鬼,这两位男性仍在很多关键或非关键的领域都有相似之处。如麦卡锡一般,特朗普是一个反社会人格,他的异常举动会促进右翼反对核心民主价值观的运动。

约瑟夫·麦卡锡在委员会法律顾问罗伊·科恩的帮助下询问了陆军部长罗伯特·史蒂文斯。罗伊·科恩后来代表唐纳德·特朗普参与了特朗普的早期商业生涯。

坚持一致性也不是男人的失误。作为公然的机会主义者,既不是也从未忠于任何超越自身的东西。在最初与当时的社会自由主义者频频打交道后,两位都转向了政党和意识形态。在他的早期职业生涯中,作为一名威斯康星州阿普尔顿市的法官,麦卡锡因准许最快离婚而饱受诟病(那时离婚仍被认作是耻辱的,是被遗弃的女人和电影明星专属的行为)。而在前共和党主义模式中,特朗普自诩是一名民主主义者,并曾于1999年在《与媒体见面》(Meet the Press)中称自己“非常支持女性有选择权”。

这两位男性在与真相的关系上有着很明显的相似之处。像很多政客一样,麦卡锡在宣传他千变万化的清单——究竟在国务院中有81、57还是205个共产主义者时,夸大了他的战时记录。这里无需细究特朗普的搪塞。华盛顿邮报称平均每天有六到七次,否认是他的默认模式。

在这方面,特朗普可能一直在追随麦卡锡前职员——臭名远扬的法律流氓罗伊·科恩(Roy Cohn)的建议,后者良好的关系和污点道德观使他服务于麦卡锡不负责任的指控和现任总统毫无原则的商业交易。

像特朗普一样,麦卡锡在1954年陆军-麦卡锡听证案(Army-McCarthy hearings)上的波士顿律师约瑟夫·韦尔奇(Joseph Welch)看来,“丝毫没有尊严”。这位威斯康辛的参议员很少关注他鲁莽的指控所引发的对人们的伤害。当他主持政府对假定的共产主义者进行的国会调查时,他会欺凌目击者,摧毁他们生活和生计。然后,当相机关掉时,施展他的魅力并拥抱律师。如我们所知,特朗普嘲笑了一位残疾的记者,将移民与动物相提并论,并吹嘘性侵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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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Associated Press

麦卡锡,如同现任这位总统,神气十足地玩弄着媒体。出版社都爱他,他为这些成员提供了生动形象的故事。他们很少问麦卡锡问题,他们怎么能这样做?麦卡锡试图在当天较晚时候再披露他最为轰动的指控,所以没有人能够在他们成为头版前进行事实核查。

“麦卡锡应得到嘉奖,而不是指责”。对于当时美国群众而言,“红色恐怖”是真实存在的。因此1953年,麦卡锡共启动了600多次调查,而在1954年1月,他的支持度达到了巅峰。

然而,如果把注意力过分集中于这两位异常的行径,就是歪曲了利害关系。

麦卡锡和特朗普,虽然当然值得谴责,但从过去到现在都只是美国政治内部更严重的问题的表面现象。正如埃里克·奥特曼(Eric Alterman)最近的专栏所述,媒体对其滑稽行为的执着,不仅使我们偏离了这些问题,还使得解决问题更为困难。

正如麦卡锡所为,目前特朗普正在一个极化的政治世界内运作,在其中党派利益常常压制公共利益。尽管这两人以民粹主义者的身份现身,但他们实际上是为了共和党的商业友好型企业。他们令人发指的行为一直允许共和党隐瞒他们废除新政的计划,且在特朗普例子中,还有总统林登·约翰逊(Lyndon Johnson)的“伟大社会”(Great Society)。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考虑到他们可能造成的损害,这两位男士在推动政治议程时都迟到了。一场针对福利国家、环境以及特朗普公然煽动的社会中最弱势的成员的排外、保守社会运动,在特朗普的总统竞选前,已历经数十年的形成期。(正如南希·麦克莱恩(Nancy MacLean)在她近期出版的《连锁的民主》(Democracy in Chains)中精妙绝伦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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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明天吗?共产主义下的美国!》:

在麦卡锡主义影响下,一部出版于1947年的漫画书,向民众鼓吹共产党掌权后的“恐怖”。

同样的,麦卡锡在反共运功开始几年后就批准了该项运动。他的策略只不过是比共和党成员所一直宣传的方案更华丽的版本,因为1948年总统哈里·杜鲁门出人意料的连任,揭示了选民依然支持新政。当时,因为共和党需要新的计划,其领导人利用了冷战带给公众的不安全感,转而进行政治迫害。他们指责苏联在民主党政府中对颠覆分子所谓的胜利。所以他们说,政府中的共产主义者已经将炸弹交给了莫斯科,并且将中国“丢给”毛泽东。

麦卡锡放大了那个消息。他没有追随总统理查德·尼克松披露美国联邦调查局文件的成功策略,而只是被一些共和党最受尊敬的政客鼓励而说谎,应该指出这一点。这位参议院的共和党领袖罗伯特·塔夫特(Robert Taft)建议他的同事:“如果一种方案没有成功,提出下一个。”并且,他的确这么做了,换下一个方案,再换下一个方案。

麦卡锡的疯狂指控搅乱了白宫。毕竟,杜鲁门和他的冷战自由主义同盟们已经加入了反共事业。因为他们需要说服美国公众为外国援助提供资源,并增强军事力量,认为这是发动冷战必要力量。他们妖魔化了苏维埃敌人和他们的美国下属,那个又小又孤立无援但是合法的共产党。

因此,在约瑟夫·麦卡锡之前三四年就登台参与反国内共产党运动的杜鲁门及他的同盟,已经被迫从美国生活中消灭党派及与共产主义、左派相关的的想法、个人和机构。

他们并不孤独。众议院非美国活动调查委员会(House Un-American Activities Committee)和类似的国会调查委员会,州与地方政客,右翼记者,以及最重要的J.埃德加·胡弗(J. Edgar Hoover)与联邦调查局都提供了协助,推动忠诚事业,黑名单以及刑事起诉,这些很快就传遍了全美国。

自由派建制并不拒绝清洗。相反,为了回应来自右派的压力,它转而反对左派。避免被打上“对共产主义”软弱的标签似乎对它的成员来说比捍卫人权法案(Bill of Rights)和福利国家更为重要。在面对共和党的赤色分子迫害,他们的软弱只不过增加了施加迫害者的力量。

但是自由主义者的确反对麦卡锡。他们这样做只是将人们的注意力从真正的危险上分散了。他们以个人名义攻击威斯康辛参议院,而非以更广泛政治压制声浪。他们自己的反共主义逐渐破坏了他们对所称的“麦卡锡主义”的反对立场的廉政性和效率。他们将自己的运动聚焦于对“无辜的”自由主义者肆无忌惮的指控上。只要麦卡锡等人正确地选择了目标,很多(虽然并非所有)温和派以及自由主义者就会把目光移开。事实上,直到威斯康辛参议员开启他的保守团体,他无耻的行径才将他击倒。

但是麦卡锡——“主义”而不是这个人所造成的损害在美国政体中依然存在。其主要遗产是政治范围窄化,博爱主义变得可疑,心胸狭隘的政客与记者关注于政治细节,同时指责“双方”造成了我们社会的不平等。

今天也在上演着同样的进程。尽管专家们对特朗普每一个诡计和推特都忧虑重重,他们还是忽视了当前政权及其司法、立法盟友正逐渐挖空这个民主国家的方式。

需要承认,罗伯特·米勒(Robert Mueller)的文件泄露不可忽视。事实上他们可能为解决突发的危机提供了工具。如同麦卡锡,特朗普之于美国公众可能变得越来越令人讨厌,共和党团体最终可能会弃用他。当这发生时,我们无疑将被视作“系统如何运作”的标准庆祝。但除非我们密切关注所牵涉的结构问题——这件我们在水门事件或麦卡锡的死亡后没有做的事——目前对于公共部门的攻击只会暂时转入地下,等待眼前的骚动减弱时再浮出水面。

特朗普的古怪行径威胁了所有生物。但是,除了他的粗鲁行为与公然的种族主义对当代法西斯主义的鼓励之外,这位总统并没有为他的政府对公共福利过于成功的抨击写下剧本。这项成就是数十年资金充足的右翼组织并进行制度建设的产物。对特朗普不可避免的强烈抵制可能会为改变我们的政治话语提供机会。但如果没有长期致力于强化基层组织,从偏执和寡头政治中夺回美国的机会可能会就此流失。之前就这样上演过。

原文链接:

Ellen Schrecker, Trumpism Is the New McCarthyism,Global Possibilities, May 21, 2018.

网络链接:

http://www.globalpossibilities.org/trumpism-is-the-new-mccarthyi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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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介绍:

李雪妍,本科毕业于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现为北京大学法学院2017级法律硕士。曾任北京大学体育舞蹈协会理事长,现为法意读书编译组成员,爱好戏剧、舞蹈、美食等,希望和大家一起在长期的阅读中找到自我。

亲,还在公众号上搜索法意推送的编译文章吗?现在不需要了!从2016年开始,法意编译的精华文章已经整理出版了!目前我们已经出版了《法意看世界(2016年卷)》,与此同时,2017年的编译合辑也在整理之中,相信不久就会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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