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树借寿(节选我的新书《我和民间术法的渊源》)

七月的天,热得使人汗流浃背,我躺在院子东侧一棵尺八粗的榆树下的床上,身上盖着一床棉被,我还是感觉身体冷得瑟瑟发抖,头昏昏欲涨。我躺的床头离榆树一米远,我的头向着榆树方向,榆树的枝叶象一把伞把我遮盖。我的手和榆树用一条红绳牵连着,我的床头和榆树的旁边分别点着一盏油灯,院子四角分别站着我的父母.外公和二叔,他们面色沉重.忧虑,他们都面对着院子中间的一张桌子,桌子上铺着黄布,黄布上摆着三个香炉碗,每个香炉里插三支香。桌子后面,面对东方站着一个白发.白眉毛.白胡须的老人,与现代人不同的是他穿着长衫,打着发髻,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他左手拿着木剑,右手拿着一打纸符。我们家的大黄狗被栓在房顶,两只红色大公鸡被缚在大门的两旁。公鸡和狗都被神圣.庄严的场面渲染,站在那里不动,不叫。一切仿佛静止,只有院子四周断断续续插着的五颜六色的小旗,在微风中抖动,还带着一点生气。这是我八岁那年向榆树借命的场面。  我家住在东北农村,父母是憨厚.淳朴的农民,我的爷爷奶奶过世的早,外公就母亲一个女儿,父亲是倒插门到外公家的上门女婿。外公是我们这几十里方圆内出名的阴阳先生,在那反对封建迷信的年代,还是有些人家,偷偷摸摸的请外公去看事,哪家孩子叫魂了,还个替身了,哪家结婚求吉日了,哪家老人去世,择个好的墓地等事,乡里乡亲的,耐于情面外公冒着被批斗的危险,每次有人找,都立即前去,帮助村民们排忧解难,从来分文不取,顶多吃看事的人家一两顿饭。因此村民都很尊敬外公。  我出生时,外公又见到隔代一辈人,心里特别高兴,一细数我的生日时辰,脸上马上挂满忧郁,我是卯年,卯月,卯时生人,是极阴木命,是短命鬼,是童子命。外公在我满月时,取了我的胎发,刺破我的中指,取了我几滴血,扎了替身,请我的远房舅舅在我们村以前大庙遗址的前面烧了,替我还了替身,本以为我一生会平安无事。  我和同龄孩子一样,在家庭温馨的氛围下,我快乐的过着童年,上树掏鸟蛋,去野地抓蝈蝈,雨天摔泥炮,冬天滑冰车,可在我八岁时得了一种怪病,身子总感觉冷,在三伏天,躺在热呼的火炕上,身上盖上厚厚的棉被,也缓不过来,身子越冷,头就越痛。父母带我到省城的大医院,通过各种仪器检查,也查不出啥病?在医院打了几瓶点滴,住了几天院我的病症也不见好转,没办法,只好回家熬着。父母打听有名的中医和西医,不管路途多远,立马带我去求治,针打了无数次,药吃了无数种,我的病证反倒越来越重,有时会昏厥,在昏厥时,我好像走在昏黄的荒原上,荒原上一个生物都没有,只有寒冷的风,吹得我心都打颤颤,孤独.迷茫.凄苦,我不停的哭喊,每次醒来,都看到母亲流泪的双眼,听到母亲急切的呼唤。  外公走了几天了,他去请在挨饿年代他曾救过的天涯子道长,天涯子住在外省的一座名山上,他是从小出家,师从茅山派,尽得真传。在父母的期盼中,外公带着天涯子道长,坐了一天火车,几个小时汽车,步行十多里地,终于赶回来了。他们进到屋里,简单的和父母寒山几句,就来到我的近前,天涯子仔细端详我良久,又给我把脉,还向母亲问了我的生日时辰,不住的摇头。他对外公说:“令孙的病治不了,他是真命童子,还是鬼界童子,在鬼界神人手下作错事,偷着跑到人间,现在鬼界找上门来了”。外公说:“我给他烧替身了,怎么还犯童子关。天涯子说:“你烧替身的方法是神界和仙界童子的送法,鬼界必须打地表符咒,必须在鬼王庙前烧”,晚了,在孩子七岁前还可以从还替身。现在鬼界已找上门了”。父母听完天涯子道长的话,慌忙给天涯子跪下,恳求道长想想办法救我一命,外公也老泪横流,恳请天涯子想想办法,嘴里说着:“这难道是五弊三缺的报应,我这些年扶危解困,对得起良心”。天涯子道长沉思良久,抬起头,对着外公说:“办法是有,只是书上记载,历代从无人用过。现在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想当年,我下山历练,来到你们这,因为生病,饥饿使我都站不起来了,在那个挨饿的年代,一口粮食比金子都金贵,你在路边遇到奄奄一息的我,把我背回家,请来大夫给我医治,把家里好吃的,有营养的都给我吃,为了使我尽快康复,你每天亲自熬汤熬药。没有你的帮助,我早已成为埋在异乡的枯骨。违背天道,损失寿命,损失道行,这些对我都无所谓了,救人一命胜过修行十世。现在只有瞒天过海,使用借命一法,孩子本命属阴木,我们就向树木借寿,用灵犬屏蔽上天界监察,用鸡将军把守大门,我用奇门阵法屏蔽地府和游神监察,使用符箓还替身法蒙混过关,向树木给孩子借一甲子寿命。  外公和天涯子选中我家庭院里的一棵榆树。我躺在床上,默默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心里想:“我真的能活下去,他们真的能救我,我真能摆脱病痛折吗?”正在我胡思乱想时,天涯子道长说:“时辰到”。他用左手剑尖挑起右手的纸符,纸符在木剑上不点自燃,天涯子嘴里不停的叨念着,脚下按照规律的步伐移动着,手里木剑向天舞着,突然天涯子嘴唇振动加快,步伐也加快,用力把剑尖上燃着的符咒向我身前的榆树投来,燃着的符纸象蝴蝶翩翩飞到榆树,这一刻,我感到有一股娟娟暖流,顺着红绳注入我的身体,我感觉身体越来越暖和了,头痛也渐渐减轻。床头本来微弱的油灯的灯火,也火光大盛。在我自己有力气下床走动时,借命仪式结束。天涯子让我给榆树磕仨头,跪拜榆树同时叫三声妈妈,并给我改命叫树娃。从此我对灵异开始感兴趣,使我不知不觉走上灵异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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