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發自肺腑又宛如神話
PM8:40,Sept.5th,2018
文︱劉德科
1st
諾貝爾獎通常是作家的墳場。獲獎之後，大文豪們要麼是靈感枯竭，要麼是年事已高寫不動了。
帕慕克應該是個例外。2006 年得獎之後，他才出版了截至目前他最偉大的小說《純真博物館》；2017 年，他又出版了截至目前他第二偉大的小說《紅髮女人》。
雖然我講文學史也沒問題，但今天不是要討論《紅髮女人》的文學成就，今天的點在於：帕慕克寫了一個房地產商的故事，一個因一時衝動而沒忍住拍了自家樓盤電視廣告而死於非命的房地產商。
2nd
帕慕克的小說劇情很好猜。只需要看扉頁題引的那些句子，就能猜出個大概。
《紅髮女人》的題引，主要是希臘悲劇《俄狄浦斯王》和波斯史詩《列王紀》裡的句子，關於父子之間的敵意。
但很難猜出的是：主人公最終成了一個房地產商。
連帕慕克的小說主人公都會是房地產商，那至少可以說明，房地產真的已經是土耳其的經濟支柱了。
帕慕克習慣用虛構的小人物來寫大歷史，寫奧斯曼帝國的崩潰、亞美尼亞大屠殺、凱末爾建國、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軍人政變等等，用刻骨的愛情或玄奧的小說結構來偽裝。現在，《紅髮女人》寫的是火熱的房地產，寫一個挖井男孩如何變成了一個富裕的房地產商。
3rd
中國是世界工廠，土耳其是歐洲工廠。
和中國有點像，房地產也已經是土耳其的經濟支柱之一。本來，土耳其跟美國的關係，比中美關係要更親密一些，但現在差不多了。美國人開打貿易戰，土耳其比中國更慘——
《土耳其匯率崩盤了，房子也賣不掉了！》
《土耳其崩盤的教訓告訴我們：匯率守不住，房地產就是一堆磚頭》
《土耳其里拉崩盤後記：一套房子便宜6萬美元 房產成海外投資者的美餐》
……
幾年前去土耳其，有人告訴我，大巴車很舒服的，車上還有 WIFI。事實是，那個車慢得要死，兩三百公里要開一整夜，是種折磨。因為高速公路太不發達。
火車雖然不是綠皮的，但比我們的綠皮火車還短，還慢。
不知道這幾年有沒有改觀。即使改觀，也不及中國的變革之迅猛。所以，中國已經不止是世界工廠了，而土耳其還在捍衛歐洲工廠的地位。
即使土耳其的房價崩盤，也給不了中國教訓。
但丁·加百利·羅塞蒂《紅桃皇后》
4th
《紅髮女人》的中譯本，夾了一張明信片，印著但丁·加百利·羅塞蒂的油畫，《紅桃皇后》。
帕慕克喜歡逛博物館，當他在南非的約翰內斯堡美術館裡看到那幅《紅桃皇后》，腦海中就滋生了這部《紅髮女人》。那部更偉大的《純真博物館》，則是逛了全世界無數博物館之後的產物。
沒事別總是擔心房價漲跌，也可以去逛逛博物館。
中國的房地產是一種很殘酷的東西。「德科地產頻道」的每一篇文章，無論有多爛，我們都曾經努力地幻想過可以「既發自肺腑，又宛如神話」。
我們發自肺腑，而這個國家總是源源不斷地提供神話——有時殘酷，有時離奇，但總歸是神話。
對於《紅髮女人》的這句題眼，英文是這麼譯的：「be sincere and mythical at thesame tim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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