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特辑」我的母亲


「母亲节特辑」我的母亲

老舍先生说,“母亲并不识字,她给我的是生命的教育。”

1.

我的母亲一生太过曲折和悲凉。我常常想,如果上帝有一本书,书里是所有他需要关照的人,那他一定是漏写了母亲的名字。是上帝出了错,母亲的一生才会承受如此多的苦难。

母亲出生于一个颇为富足的家庭,姥爷是个木匠,可以靠手艺养活一家人。在四、五十年代不被饿死的人家已经是好人家了。

嫁给同村的父亲,父亲家非常穷。大荒的60年,善良的母亲偷偷用娘家的口粮补给婆家,这才使小叔没有被饿死。

可是,母亲的大儿子在5岁时掉进水窖淹死了。听说,奶奶当时用一张破席子卷了那个孩子丢掉了。从生产队回来的母亲未能看一眼孩子,他敬畏婆婆不敢多问,只是说,“你应该给他换身衣服,穿着湿衣服,该有多冷啊!”

没过几天,家门口那个破水窖被人夜里偷偷填上了,填起来的水窖推起一个小山包,山包上时常会插一些小花小草。再后来,那里自己长出花和草来。

2.

后来,有了大姐。大姐给全家带来了福音,父亲被选中去了离家较远的另一个县,当了一名水泥厂的职工。

从此,母亲和父亲相隔万里,每年见两次面。一次是麦熟时节,父亲请了探亲假回来帮母亲收麦,另一次是过年。

母亲独自带着我们生活在农村,白天下地干活、晚上为娃们补衣服、拉鞋底,姐姐们上学的书包、笔盒还有装馍馍的干粮袋子都是她一针一线在煤油灯下缝出来的。

母亲生我已经38岁了。在我之前有二姐,二姐前面还有一个生下来就夭折了的哥哥。大姐回忆母亲当时生这个哥哥时,有点难产,父亲不在家,她害怕极了要去喊奶奶(奶奶和我们是分开住的),可是妈妈不让喊,说她一个人能行,她已经一个人生了三个娃了。

可是,生了两个儿子的母亲,也失去了两个儿子。

3.

我开始有记忆已经是我们全家追随父亲来到水泥厂之后。我们一家在水泥厂过得很贫穷,但一家人在一起生活总是好的。

母亲时间很长买一次苹果给我们打牙祭。她把苹果切成四块,我们四个人每人一块。我和二姐(大姐已出嫁)率先抢了自己的,可是每每到最后,母亲总会把她的再留给我,说我最小更需要营养。

美好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我八岁那年父亲出事了。他撂下我们娘仨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次,母亲失去了丈夫。

父亲走后,我们没有了经济来源。母亲在厂里找了一份临时工作,挣钱不多但活很辛苦。听说后来还是有男人想和母亲再成家做半路夫妻的,母亲怕再成家亏待

46岁,母亲守了寡。

4.

时间到了2002年,我清晰地记得那天早上,很早。姐夫单位的一个叔叔敲我学校的宿舍门,把我叫出去说,“你妈病了,很严重,你快跟我去医院”。睡意一下子被噩耗赶走,仿佛浑身被电击了一下。

原来,一直有高血压的母亲突发脑溢血,她在医院昏迷了15天。

昏迷的母亲谁都不认识、只摇头,只有我和二姐问她,她会咧嘴笑着说,“大仙女,小仙女”。

我想,在母亲最深的神经意识里,我们是她的“仙女”,没有一个母亲会觉得自己的女儿丑,不是吗?

2002年4月5日,因为病魔,坚强的母亲倒下了。

5.

如今,16年过去了。母亲从开始的偏瘫恶化为全瘫。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失去了她往日的坚强和体面。由于大小便、进食必须都在床上完成,我们为了方便没有再给她穿裤子。她日日夜夜卷缩着,瘦到皮包骨头。

对生的煎熬,对死的期盼。看到母亲的无望,除了等待死神的宣判,我束手无策。

作为一个理智的人,母亲如若早走一天,她只会少承受一天的痛苦;可作为女儿,我知道,她离开我的那天就是我彻底“长大”的一天。

人,即使活到八九十岁,有母亲便可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没了母亲,也就没了根。

躺在床上的母亲什么也做不了。可是她经常让我们把不好的事说给她听,有时候,我会给她倒苦水、抱怨,甚至生气发脾气。母亲默默地又努力听着,好像要把我们心里所有的不好的情绪全部吸了去,吸到她身上。

被不幸和苦难包围一生的母亲没有去过大城市、没有看过秀美的山山水水、没有完成心愿去北京天安门看看毛主席、没能像其他奶奶一样牵着孙子的手,上学、放学……

母亲的生命很长很长,长到尝尽人间疾苦,母亲的生命又很短很短,短到还未尽兴,就老了病了。

母亲用一生的辛酸教给我们生命的价值和生命的意义。母爱,无声。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她都告诉我,活着就是不惧怕、勇敢面对。

「母亲节特辑」我的母亲

母亲节,谨以此文献给我的母亲,我的不幸的母亲。

作者简介:安歌,自媒体经营者。走心生活,温暖写字。一半时间教书、写字、带娃;另一半时间读书、摄影、看世界。

个人公众号:望木安歌 (欢迎搜索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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