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她,就是想狠狠报复她,可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忍心伤害她了?

“宝宝,妈妈对不起你。”

一想到自己的孩子,琴笙笙身上的力气好像突然之间没了似的,靠着墙一点一点地滑下去,坐到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

她嘴里不停地念着,双眼被泪水弥漫,眼神无光地看着前方,好像在看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达眼底。

那模样,可怜得让人心疼。

贺连城和苏小美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个琴笙笙。

“笙笙,你怎么了?”苏小美紧张地奔进去,在琴笙笙身边蹲下,看着她魂不守舍地模样,就好像一个一碰就碎的洋娃娃似的,让人想要抱一下她,给她一点安慰,都不知道从何入手。

“小美。”琴笙笙突然抬头,看向苏小美,喃喃地道,“他说不屑要这个孩子……他说死了干净……”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仿佛快要没了气息似的,声音轻极了。

她双眼空洞,好像什么也看不进眼底似的。

那模样看起来一点儿生气也没有。

“笙笙……”苏小美鼻尖一酸,搂住她,哽咽道,“别怕,你还有我。让乔子规那个王八蛋见鬼去吧!”

琴笙笙就好像一具完全没有知觉的木偶一样,任由她抱着,完全不给她一点回应。

苏小美急得哭了。

娶她,就是想狠狠报复她,可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忍心伤害她了?

一直站在旁边的贺连城突然开口道:“小美,你去给笙笙买点吃的补补身体吧。”

支走苏小美之后,贺连城一反常态地在床边坐下,看着琴笙笙。

看了她好一会儿,他慢慢地靠近她,俯到她的耳边。

距离近得他几乎可以看到她光滑的肌肤上细腻的毛孔。

可即便这样,琴笙笙还是一动也不动,跟真的木偶一样。

贺连城轻叹一口气,无奈地开口说道:“笙笙,孩子没事。”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就好像没有发出来一样,可他的嘴巴距离琴笙笙的耳朵那么近,她又怎么可能听不到呢。

“没事?”琴笙笙喃喃地念道,好像有些反应不过来似的,慢慢地侧头,对上贺连城的双眼,“宝宝没事?”

“是的,没事。”贺连城脸上带着一丝浅笑,很温暖、很舒心,“笙笙,你真的不记得我的了吗?”

他的声音太低了,琴笙笙根本就没有听清。

她沉浸在“宝宝没事”这个喜悦之中,双眼变得明亮极了,眼眶里流淌着喜悦而感动的泪。

“宝宝真的没事?”她不敢相信地抚上自己的肚子,动作轻得像是怕伤着他似的,明明才一个月的身孕而已,可她仿佛已经感觉到宝宝在肚子里动似的。

她抬头,笑容溢满双眼,幸福得像朵花儿似的,看向贺连城,说道:“谢谢、谢谢你……”

只要宝宝没事,她就算是受再多的苦又有什么呢。

“你打算怎么办?”贺连城柔声问道,看着她喜悦的模样,他就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的。

“怎么办?”琴笙笙陷入了纠结之中。

乔子规亲口说过,这个孩子死了干净,他一点儿也不屑要她的孩子。

他就要跟温雅结婚了,如果知道她的孩子还在,说不定还会对她做出什么事。

“不……不能让他知道。”琴笙笙惊恐地道,“我……我该怎么办?”

今晚,南城的夜,似乎格外宁静。

医院走廊偏僻的角落里,站着一男一女。

昏暗的灯光下,隐隐可以看出女人穿着病服,而男人长相略有些猥琐,正目不转晴地盯着女人。

“雅雅,你让我做的事我都做了,你什么时候跟我走……”

“琴杰,你还好意思说?我让你办的事就没一件办好!你老实说,是不是舍不得你那个妹妹啊?”

温雅包裹在病服下面的身体,散发着迷人的风情。

琴杰痴迷地看着她,着急地道:“雅雅,你别生气,都怪我没有做好。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你什么时候跟我走?”

“慌什么?琴笙笙那个贱人都还没死,我为什么要走?”温雅愤怒地说道,看向琴杰,突然神情一变,温柔地说道,“阿杰,你再帮我做一件事好不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双手抚上琴杰的胸口,慢慢地往上移动,直到搭上他的肩才停下来。

她含情默默地看着他,只差再往前一点就投怀送抱了。

看着面前风情万种的女人,琴杰咽了咽口水,口干舌燥地道:“雅雅,不管你让我做什么,为了我们的孩子,我都一定会去做。”

温雅笑了,笑得很得意,还带着一丝冷意。

娶她,就是想狠狠报复她,可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忍心伤害她了?

不过就是陪他睡了几次,再撒个谎,说有了他的孩子,他就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出卖了。

琴笙笙正沉浸在“孩子没事”的喜悦中,突然接了个电话,便慌慌张张地赶回家。

“哥哥,千万不能有事。”

她父母早亡,只剩琴杰一个亲人,他一定不能有事啊。

琴笙笙万万没想到,等待她的竟是昏迷不醒的哥哥,还有一场事先预谋好的大火。

那漫天的火光,将天空都烧红了,而她困在别墅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烟熏之中,她甚至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乔子规赶到琴家别墅的时候,消防队已经将琴家别墅围了起来。

看着漫天的大火,他的拳头捏得咯吱响,完全不顾消防员的阻拦,朝着火场冲去。

“子规!”温雅跟他一起来的,焦急地拉住他,“这么大的火,恐怕里面的人早就烧成焦炭了,你别进去……”

“放开!”乔子规冷冷地吼道,挣开温雅,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固执地朝着火场奔去。

“子规!”温雅大叫道,睁大双眼,不敢相信地看着那道绝然奔进火场的身影。

想到他回头看自己时腥红的双眼,她头一次感觉到,他并不是不爱琴笙笙,而是非常爱琴笙笙。

温雅僵住了,不可思议地僵住了。

她一直以为,乔子规不爱琴笙笙,娶她完全是因为恨她,想要将她禁锢在身边,时时惩罚她。

可她万万没想到,乔子规竟然那么紧张琴笙笙。

紧张到,甚至忘了他自己有光火创伤应激障碍。

“琴笙笙!”温雅本就嫉妒琴笙笙抢了她乔少夫人的位置,如今更是恨极了她抢走乔子规的心,她攥紧手心,咬牙切齿地道,“让你这么死,真是太便宜!”

乔子规一边往火场冲,一边大叫着琴笙笙的名字。

“琴笙笙!你又在玩什么把戏?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逃离我的掌控!”

他想,她只是跟上次一样,自己放一把火来吓吓他吧?

可是,看着激烈燃烧的火光,他的心为什么越来越慌呢?

“琴笙笙!你给我出来!”

她只是在跟他开玩笑对不对?她不会死对不对?可这漫天的大火却是真真实实的,又怎么可能有假?

那火光就像吞噬人的凶兽,张牙舞爪地迎面扑来。

乔子规的瞳孔猛地瞪大,往前奔走的脚步蓦地停了下来。

他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火光,瞳孔越放越大。

他的眼底仿佛不止看到这些,还看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火,熊熊烈火。

时间仿佛回到三年前,那场夺走他父亲和哥哥生命的大火。

他被浓烟熏得靠坐在墙角,没有力气逃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重物砸倒、压住,鲜血淋漓,一动也不能动。

而他的哥哥,背着他们的母亲,冲出火场,明明已经安全了,却为了救他而折反回来,一不小心就跟他的父亲一样被重物砸倒了……

哥哥被砸得口吐鲜血地望着他的模样,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他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火场的,只隐隐记得一道小小的身影扶着他,一步一步地将他带了出去。

她的脸被烟熏得像黑炭一样,根本就看不清,可他分明记得,她那天穿着一条红艳艳的裙子。

她还亲密而紧张地叫他——子规。

温雅,她是温雅啊。

他彻底晕过去之前,心里这么想着。

等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

父亲死了,哥哥也死了,母亲料理了父亲和哥哥的身后事之后,整个人也昏昏沉沉,好似神经错乱了一样。

他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却不得不接受,因为这个家得靠他撑起来。

在那场大火之中,不仅他的父亲和哥哥死了,母亲疯了,他也从此患上了光火创伤应激障碍症。

而温雅为了救他,被砸伤了头,一度昏迷,变成了植物人。

那天本该是哥哥和琴笙笙、他和温雅两对新人,同时宣布订婚的好日子,却变成了他一生的恶梦。

当晚在场的人几乎都发生了意外,只有琴笙笙一个人什么事也没有。

因此他认定了那把火就是琴笙笙放的!

还因为她那天跟他说,她喜欢的人是他,而不是他的哥哥。

她的表白被他狠狠地拒绝了,还被他狠狠地羞辱了一顿。

娶她,就是想狠狠报复她,可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忍心伤害她了?

所以她怀恨在心,才放了那把火,想将所有人都烧死。

这些年,他一直这么认为,将所有过错都归咎于她。

他娶她,就是想要报复她,狠狠地报复她!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对她不忍,还会紧张她?

乔子规不想承认,可不得不承认,即便是明知道自己有光火创伤应激障碍,可他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冲进火场,只为了救她。

上一次他跟自己说,他是还没有报复够,不能让她就那么死了,才会冲进火场。

那么这一次呢?

看着那漫天的大火,几乎将一切都吞噬了,他的心隐隐地抽痛起来。

琴笙笙,你不会死,不会死的对不对?

你出来、你快出来好不好?像上次一样走出来……

这一次,乔子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火场的。

他醒来的时候,又是三天后。

“子规,医生说你背后的伤很严重,我给你上点药好不好?”温雅推门而入,眼圈红红地道。

他醒来后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她都是自作主张进来的。

“不用了。你出去。”乔子规背对门口,站在窗户边,声音里带着冷意。

温雅一怔,暗暗攥紧手心。

她并没有马上离开,反而将医药箱放到桌子上,朝他走过去。

“子规,你是不是在想笙笙……”

“出去!”乔子规突然猛地转身,冷冷地看过去,“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他现在什么人也不想见,什么话也不想听,尤其不想听到琴笙笙的名字。

那个女人,竟然就这样被大火给烧死了!

她怎么能死得这么容易?她怎么能死?怎么能死!

可他亲眼看到她的尸体,怎么可能有假?

温雅看着眼前如同一只狂怒凶兽般的男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乔子规,这个男人一直以来对自己都极度温柔,从不曾这么大声地吼过她。

可今天,他却一反常态地吼她、凶她,还用那样冰冷的目光看她。

温雅鼻子一酸,抓住他的衣袖,低声抽泣道:“子规,你凶我……”

她生得一副娇弱的模样,声音娇柔,一哭起来楚楚可怜的,很是磨人。

不说寻常男人都受不了,就连冷漠如乔子规也是受不了的,往常只要她一哭,他就会心疼,答应她任何事。

娶她,就是想狠狠报复她,可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忍心伤害她了?

可今天不知怎么了,再看到她这副娇柔的模样,他的脑子里竟莫名地出现琴笙笙那张倔强的脸。

如果换作是琴笙笙,恐怕他对她再过分,她也不会在他面前露出这样一副娇柔可怜的模样吧。

更多的时候,她都是隐忍不发,倔强地跟他对着干。

乔子规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跟温雅在一起的时候,想起琴笙笙?

更可怕的是,只是一想起她,他就隐隐感觉自己的心口好似被什么东西栓住了一样,喘不过气来。

“子规,你是不是嫌我烦了?你不爱我了吗?”温雅看着眼前神游的男人,委屈地说道,“你以前连对我说一句重话都不可能,现在居然凶我了……”

她一边说,一边哭得梨花带雨。

那模样,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心疼。

乔子规也是男人,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将自己脑子里印着的琴笙笙那张脸给挥开。

他轻叹了一口气,想要开口安慰温雅,可温雅突然扑到他的怀里。

“你是不是爱上别的女人了?是不是琴笙笙?”温雅紧紧地抱住他,慌乱地问着,抬头看向他。

触到她眼神的瞬间,乔子规蓦地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我爱上琴笙笙?”他喃喃念着,像是在问温雅,又更像是在问自己。

只片刻功夫,他便笑了,笑得极其讽刺。

“我怎么可能会爱她?怎么可能?”他冷冷地说道,一把拉开温雅,双手紧紧地握住她的双肩,恶狠狠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怎么可能会爱上她?我永远都不会爱上她!我恨她!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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