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的家庭,是窗明几淨,略顯冷清的房子裡,零零散散的兩三個人。
下班後各忙各的,只有廚房裡滋滋冒著氣的食物,才有生活的氣息。
電影中,一家六口人,擠在裝滿雜物的破敗房子裡,吃飯睡覺,嬉笑聊天。
老太太的天倫之樂,在孩子們笑容面前,更加真實。
但這並不是一個正常人家的家庭,他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臨時建立。
關係卻比親生子女還要牢固。
看似平靜的生活背後,每個人都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年邁慈祥的奶奶初枝,經歷了被丈夫拋棄,獨自一人生活。
沒有怨言,沒有報復,依舊保持著寬容的笑和善良。
她會對待中途遇見她的中年男人,視若兒子。
拿自己的贍養費救濟,為的是享受到親人之間的關心與愛。
她會心疼被父母暴打的四歲小女樹裡,給她縫製新衣。
知道她喜歡吃麵筋,吹涼後喂她。
即便孩子夜裡尿了床,她寧願讓她睡在自己的被褥上,也不願她因此而著了涼。
很多骨肉之間的親情,在這個家庭裡處處可見。
都是被生活遺棄的人。
歷經滄桑的中年男人柴田治,有被生活碾壓過的,沉重又疲憊的臉。
有著同情心,但也狡黠。
奶奶去世那天,他埋好坑,把她安葬好後,信代給他沖澡。
他對信代說,若是以後他死了,也把他葬在池子中。
他是個小偷,是個慣犯,是被這個社會所唾棄的人。
偶爾他會出去打點零工,但即便上著班,還不如負傷拿的保險金划算。
他沒什麼遠憂,也不抱怨現在,享受每一天的食物和身邊人的歡笑與關愛。
他也明白終有一天事情敗露,他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洗衣房裡有很多女工,從客人的衣服中撿到一點小禮物也是常事。
每到此時,她會和同伴對換微笑,算是對這件事情的認可。
因為效益不好,需要裁員。
主管在信代和另一個女人中間做抉擇,希望她們自己商量,誰留下,誰離開。
整個洗衣房,唯有她倆的時薪最高。
兩個女人,在工作上不相上下,但是人品,卻依舊差很多。
信代因為撿了家暴的小女樹裡,便被威脅,如果你不走,我便將此事告知天下。
樹裡的父母,正通過電視苦苦尋找她,她知道那只是迫於壓力,並非是因為愛。
她疼愛那個小女孩,不願意她受到傷。
她比誰都明白,她回去的代價,是要小女孩繼續忍受沒有人愛的悲慘。
她不願意,於是,妥協後,失業了。
亞紀做的事,也不光彩。
但這個給聽給予她更多的,還是寬容與理解。
她會跟奶奶聊她喜歡的4號先生。
也會跟田治討論他與信代的日常。
在和信代討論戀愛話題時,兩個人相互交換意見。
像一對關係甚好的親姐妹。
她給樹裡剪髮,幫她打扮,看著小樹裡歡喜的接受她的勞動成果。
內心無比滿足。
她說,他們是因為錢而聯繫在一起的人。
但每個人,都在用最真實的情感和快樂,表達著對彼此的喜愛。
從世俗的角度,我無法理解。
教唆孩子成為慣偷,告訴他們,堆在貨架上的商品不屬於任何人。
當孩子看著揹著書包的學生,儘管內心萬分羨慕。
依舊勸慰自己說,只有家裡不方便上學的人才需要去學校。
從始至終,沒有人脅迫他們,成為生活的盜竊者。
但他們自己甘願,為此付出。
當祥太不樂意樹裡也參與到這種勾當裡來,一個人生悶氣的時,柴田治告訴他。
雖然他和祥太兩個人便可以完成全部,但是因為樹裡的參與。
她才會覺得自己在這個家裡呆的自在。
這是付出與回報,是通過生活教於孩子的道理。
在警察局,當警察問他,為什麼教孩子偷竊時。
他說,因為除此之外我不知道還能教他們什麼。
原本,他們可以有其他選擇。
信代不必為了殺害千夫,成為罪犯,四處躲散。
田治可以找一份正常的工作,和信代兩個人平安度日。
祥太如同其他小孩一樣,有得體的教育和認知。
亞紀可以回到父母身邊,繼續過安逸的生活。
而奶奶初枝,拿著贍養費,一個人窩在家裡,過完平靜的一生。
年僅四歲的樹裡,更不用成為一個小偷家族裡,最小的小偷。
但因為愛與溫暖,他們相互組團,互相取暖。
在面對生活給予他們的不人道的父母親人面前,他們自主的選擇了沒有血緣關係,但更關心他們的陌生群體。
它也許是救贖,也許是重生。
但我相信,無論未來會面對怎樣的顛簸。
他們依然會傾盡全部,為成全彼此而努力。
那些從內心滋生的溫暖,足以撫慰每一個冬天。
信代告訴樹裡,關於愛,打你不是愛你,真的愛你會像這樣緊緊地抱著你。
邊說邊抱她更緊。
田治渴望祥太能夠叫他一聲爸爸。
那個害羞的孩子,雖然內心認同,卻始終只在心裡默唸。
自視時日不多的奶奶,跟著一家人去海灘,一個人慢悠悠的跟在身後。
看孩子們嬉鬧,轉頭打量信代,讚美她其實是個很好看的姑娘。
當一群人在沙灘嬉鬧,她坐在遠處目光冷靜。
貧瘠一生雖然遭遇了摯愛的背叛,卻也收穫了很多其他美好。
她兀自看著腿上的老年斑,想用沙子蓋住,也想埋葬年老這件事。
影片最後,所有的情緒都得到了釋放。
祥太為了保護妹妹,不惜故意失手被抓。
田治攜帶一家子逃逸未遂,並不是冷酷無情。
而是這個家庭背後的真相,是不被理解的世人的眼光與責難。
也會有更多的阻礙,阻止他們繼續在一起。
信代擔負了所有責任,完成了對田治的救贖。
所有一切,都是每個人甘願的。
樹裡回到了原來的家,然而她依舊披頭散髮,無人疼愛。
她渴望,在曾經遇見他們的窗口再次與他們重逢。
分別的路上,祥太背了包,跳上車,沒有回頭。
田治跟著車一路追,依然沒有追到。
然而別過臉,祥太對著窗輕輕叫了一聲“爸爸”。
還有奶奶在沙灘上的自言自語“謝謝你們啊”。
誰不都是活在卑微的人海中,渴望享受綿長、細碎的溫暖。
琉璃的生活剪影,在貧窮面前,都會化為簡單日常。
那些簡陋的屋簷下,所有的不幸,只是一種人生常態。
這輩子,誰都不可倖免。
雖時有發生,但好在,我們有愛,足夠慰藉這潦草的一生。
奶奶:“她的父母不會找她嗎?”
信代:“也許她喜歡我們當她父母呢。”
唯有愛,才是世間最好的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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