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築起人鳥之緣

記得那天下午下班後,剛一進門,我就隱隱約約聽見南陽臺傳來鳥兒翅膀拍打的聲響。就只有一兩聲。

好奇的我躡手躡腳地走向南陽臺。一看,果然有兩個年輕的斑鳩在防盜網上跳上跳下,東張西望,似乎在尋在著什麼。

我想,它們在幹什麼呢?是不是在找地方築巢安家呢?為了不把他們驚嚇跑,我假裝沒看見它們,輕手輕腳地退回廚房,開始做晚餐。

吃完飯,我又來到南陽臺,天吶,斑鳩沒影啦!我便責怪起自己來:應該不來打攪它們的,一定是它們發現了我,擔心我捉了它們而逃之夭夭了。

正當我後悔不已時,突然,防盜網的遮雨板上傳來“咕咕——咕”“咕咕——咕”的叫聲。這下,我心裡不禁一陣狂喜:還好!斑鳩沒有走!

我立即跑到辦公室,將一個廢舊的花籃拿回來,將枯萎的花束清理乾淨,刷掉花籃上的灰塵,在底部撲了一層松針,然後把它吊在南陽臺的防盜網上。

愛——築起人鳥之緣

晚上,我做了一個夢:斑鳩在花籃裡安家了,生了蛋,孵出了許許多多小鳥……

第二天早上,我迫不及待地去看斑鳩是不是在花籃裡築巢。可是沒有,令我大失所望。

中午下班後,我三步並著兩步跑回家裡直奔書房。因為在這裡,我可以比較容易一覽南陽臺,而不被斑鳩發現。

接下來的場面令我心花怒放:一隻斑鳩在花籃裡忙活著,另一隻飛落到防盜網鋼條上,它的嘴裡銜著細細的枯枝條。它們在築巢了!它們願意做我家的鄰居了!

我把這個喜訊告訴了我愛人和當時正在讀高一的兒子。他們都興奮不已,和我一樣。從此,我們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南陽臺關注長翅膀的鄰居。

又過了幾天,我們早上起來,發現斑鳩的新居里出現了兩枚潔白小巧的鳥蛋。打那以後,斑鳩夫婦總是輪流坐在巢裡專注地孵蛋。

愛——築起人鳥之緣

我試著靠近斑鳩,先是用手在它們面前晃,接著試探摸它們的頭。開始時,它們都緊張得站起來,把兩個翅膀儘量撐大,身上的羽毛儘量豎直,擺出和我決戰的姿勢。慢慢地,它們認為我不會把它們怎麼樣,就乾脆允許我摸它們的頭和背上的羽毛。再後來,我們全家和斑鳩都有了互信,成了好鄰居,好朋友。

斑鳩夫婦孵蛋相當認真,一隻斑鳩值班時間大約半天,換班時就互相叫喚“咕咕——咕”,意思是“來換我!”對方聽到呼喊,就飛回家來,讓另一隻斑鳩去吃飯。它們急切地盼望自己的寶貝早日降生。

愛——築起人鳥之緣

其實,我們全家人的心情比斑鳩還急。特別是我,只要是在家,幾乎是隔一會兒就去鳩巢看一下,看看小鳥出殼沒有。

大約又過了十來天吧,我們和斑鳩夫婦都迎來了驚喜:一對小斑鳩破殼而出。 我們一家三口笑得合不攏嘴;斑鳩夫婦也高興得不停鳴叫“咕咕——咕”,似乎在說:“寶寶——好!”

愛——築起人鳥之緣

小班鳩一出生就瘋瘋地長,一天一個樣,幾天功夫就長成大鳥了。小斑鳩的食量很大,好像永遠都吃不飽似的。斑鳩夫婦整天樂呵呵的,不知疲倦地到外面撈食,然後帶回來餵養它們的寶寶。

有一天中午,我正在欣賞可愛的小斑鳩,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我知道,斑鳩夫婦都去為他們的孩子找午餐去了。可是,雨下得這麼大,它們的翅膀淋溼了就危險了。想到這裡,我的心揪了起來。正在這時,斑鳩夫婦一前一後向南陽臺飛來。它們飛得很吃力,就像人挑著重擔在泥濘的路上行走一樣。還好,它們沒有摔到地上。

待他們落到我的面前,我發現這次斑鳩夫婦的脖子旁的食囊比平時大得許多。它們知道,下雨了,食物不好找了,必須給孩子多攥一些糧食回來。斑鳩夫婦為了孩子,奮不顧身,無私奉獻。真是可伶天下父母心啊!

我連忙找來長線插座,插上電吹風,為斑鳩夫婦吹乾淋溼的羽毛。吹完後,我長舒了一口氣。斑鳩夫婦也都咕咕地叫了兩聲。意思很明顯,那就是“謝謝!”“ 謝謝!”

過了一段時間,小斑鳩長得和它們的父母一模一樣了。我擔心它們吃不飽,還不時地給它們加餐。我常常把它們捧出巢,一邊吹著口哨,一邊用手梳理它們纖細的絨毛。

又過了一段時間,斑鳩夫婦和小斑鳩都離開了我們的視線,和我們不辭而別了。我知道,斑鳩夫婦帶著它們的孩子去學習勞動本領去了。

我兒子說:“斑鳩還會回來嗎?”

我說:“也許會吧,也許不會吧。”

我愛人說:“會回來的。”

我們全家都期望斑鳩夫婦回來,仍然做我們的好鄰居好朋友。

愛——築起人鳥之緣

時間真難熬。大約半個月後的一天,我愛人在南陽臺驚喜地說:“斑鳩回來了!”

我和兒子趕緊跑過去,幾乎異口同聲地說:“真的回來了!”

每天清晨,斑鳩會“咕咕——咕”的地叫幾聲,提醒我起床準備早餐,叫醒兒子準備上學,通知愛人去上早自習;每天晚上十點左右,斑鳩又會“咕咕——咕”地叫幾聲,催促我們全家早點休息,以免影響第二天學習和工作。

愛——築起人鳥之緣

一天,我問兒子:“斑鳩是怎麼叫的?”

我兒子學著斑鳩叫:“咕咕——咕。咕咕——咕。”

我說:“第一遍是‘苦苦——苦!’第二遍是‘福福——福!’,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啊。”

我兒子會心一笑:“哦,是這樣。”

這樣的時間,過得既快又歡樂。直到有一年,我們賣掉老屋搬進新居才不得不與斑鳩依依不捨地告別。

後來,我因事去了一趟老屋。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南陽臺。新屋主知道我的意思,他告訴我,在我們搬走後不幾天,他們就再也沒看見斑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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