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經的出路——理學或者是術數?

明清易學

易經的出路——理學或者是術數?

明朝易學明顯走出了《易經》的範疇,向上發展成為了理學——陸九淵與王陽明為代表,向下廣泛與醫卜星佔結合在一起,碩果累累。易學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運用,上有成王成聖之道,下有趨吉避凶之法。在官方,明初雖然以程、朱為正宗,卻將《本義》中代表易學精華的圖象拿掉了;就像東周時代《周易》保存在周王室、《易圖》保存在魯國,就像漢朝《易經》在官方傳承而秘書緯術藏於皇宮,帝王只想天下士子可以被自己管控,而不是像陳摶一樣被帝王所仰望。在精神上管控,在物質上以“權”、“利”引導,這就是明清王朝的統御之道。

易的象數義理再次分家,導致了社會的兩級分化,一方面形成了居於上位的統治階層,另一方面形成了被壓迫被統治的下層百姓。義理本來是由象數而產生,在統治階層則認為先有道而後有物,道是凌駕於萬物之上的樞紐,就像君主是社會的主宰一樣。王陽明精通儒士易與方士易,他說:“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心同歸於寂,你來看此花時,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王陽明不論“道”與“物”,而是找到了凌駕於“道”與“物”之上的“心”。有心則為物,無心則為道。就像《周易》,順從自然為道,改變自然為儒,寂然不動才為《易》。

對於統治階層來說,以道為本,以儒為用,也就是明面上以儒治國,實際上暗地裡行的是道術。道術實用價值很高,儒術很容易統治人們的思想,一陰一陽,打起太極拳來,誰受的的了。明朝既然以道理統治百姓,方士易只好在民間開花結果。此時,全新的天地人體系有“太乙”、“六壬”、“奇門”,民間有“精通三式便為神”的說法。此三式,為易學的集大成之作,遠遠的將《周易》甩在了後面。

統治階層以“義理”治國,無疑將最精華的“象數”丟給了百姓。統治者捨本逐末,雖然管制住了人體,卻失去了人心。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統治階級越是想控制什麼,群眾百姓越是想幹什麼。壓力越大,動力越大。內在的壓力過大,就會如火山地震一樣衝出地面,遍地開花。

守著《易經》走老路子並且窮首皓經的明代代表人物為來知德。知德號瞿唐先生,著《易經集註》。知德習易三十二年,深明《周易》,他說:“自王弼掃象以後,注易諸儒皆以象失其傳,不言其象,止言其理”,這種做法無疑是錯誤的,實際上“象猶鏡也”,“不知其象,易不注可也”。

來知德於圖象之學上造詣精深,自創“來瞿唐先生圓圖”,其“弄圓歌”雲:“我有一丸,黑白相合。雖是兩分,還是一個。大之莫載,小之莫破。無始無終,無右無左”。知德自視甚高,“一部《易經》不在四聖,而在我矣”。四聖為伏羲、文王、周公、孔子;“蓋伏羲之圖,易之對待;文王之圖,易之流行;而德之圓,不立文字,以天地間理氣象數,不過如此”。

何為對待?伏羲八卦也,易之數者,兩兩相對而待(先天八卦講究自然排列,太七之數、相對應的兩數之和必定為七)。何為流行?文王八卦也,易之氣也,一氣周流(後天八卦講究氣候變化)。對待與流行是對兩者八卦的區別認識。數與氣不分先後,所以來知德認為也無所謂先天與後天之分。

清朝是易學的大總結時代,名家輩出,不可勝數。代表作為王夫之的《周易內傳》、《周易外傳》,李光地的《周易折中》與陳夢雷的《周易淺述》。

王夫之為清初的儒學大家,在對待象數與義理上,態度基本上和朱熹一致。清朝尊孔貶朱(朱為明朝國姓,朱熹易被列為官學),《四庫全書》的編者們認為“陳摶以後,牽異學以亂聖經”,朱熹的做法無疑是“以方士之說,淆羲文周孔之大訓”。這個帽子扣的可真不小。大學士李光地深悟《中庸》之道,所著《周易折中》將以前之許多名儒對《周易》的解釋收了進去,打破專主程、朱的局面。

真正能夠代表清代易學的是陳夢雷的《周易淺述》。《周易淺述》完全遵從《易經》的卦序,卻將“易圖”卷首的地位挪到卷尾,完全符合統治者需要。陳夢雷不僅為做人,做學問也真不含糊,他說“易之為書,義蘊雖多,大抵理數象佔四者盡之”。陳氏對易的認識,可謂是一語中的直指要害。

陳氏以“理”為先,以“數”次之,以“象”再次之,“佔”為其末,很明顯受“理學”、“心學”的影響很大。我們知道,《周易》的形成,先有數,再有象,象中有理,因此可以占卜預測。也就是說,先有事物,然後我們才可以探索研究,這是知識的積累過程。至於探索人與萬物存在的規律,與之剛好相反,有道有理,人才可以用心體悟。知識是探索的過程,真理是本來就存在的。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