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上:圍堵作家莫言(三)

乡上:围堵作家莫言(三)

乡上:围堵作家莫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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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的話:

本期發表兩位作者的自然來稿,都是從郵箱中挑選的自由來稿,並與他們就作品進行過郵件交流。鄉上的《圍堵作家莫言》,在戲謔和酣暢淋漓的語言表達中為我們提供了某種閱讀高潮,也給我們提供了某種真實可信的“文學景觀”。程皎暘在小說中最後抖的那個包袱其實並無新意,除了敏感度和表達能力,我喜歡的是她寫出了某種繁花似錦世俗生活中的荒蕪感。

——曹 寇

乡上:围堵作家莫言(三)

圍堵作家莫言

| 鄉上

5

我們在快餐店裡吃午飯,差點跟裡面的一個人打起來,原因是那人喊“服務員點菜”,喊了兩遍我和魏老師都沒搭理他,他就急了,過來罵我們,問我們怎麼服務的?魏老師一下怒了,靠,你說誰是服務員, 老子剛從局子放出來,砍你一條腿信不信?

那個人真信了,嘟囔說,不是服務員穿這身衣服幹嘛?態度這麼差不在這裡吃了。給自己找了個臺階出去了。

吃飯時,魏老師分析說,這裡離濟南北高速入口最近,莫言肯定從那裡上高速,我們就到那裡等他。

我說,你怎麼知道哪輛車是莫言的?

魏老師掏出電話,說,我有內線。然後撥通了一個電話,說,你哥坐什麼車回家?

魏老師掛了電話,指著手機說,這個人是莫言的表弟。

我說,靠,你認識莫言的表弟幹嘛費這勁?讓他直接引薦一下不就完了。

魏老師說,不一樣的,不一樣的,等你成為專職作家你就明白了。

半小時後,到了高速收費口,停車,魏老師說,莫言會乘坐高密作協領導的車回去,他們的車是本田思域,車牌號是“LZSJX99”,注意觀察。大約等了一個小時,那個車牌號映入眼簾,走的是ETC,魏老師沒有ETC,等我們排隊取了卡追上去時,已經看不到莫言老師的車屁股了。魏老師不顧限速80 的牌子, 一頓猛操作,十分鐘後,我們追上了莫言的車子。魏老師鬆了口氣,掏出煙,叼出一根,吸兩口,說,我們撞上去怎麼樣?

我抓住車窗上面的把手,說,別別,在高速上別亂來。他蔑視地笑笑,沒說話。就這樣一直跟著,到淄博服務區時,莫言的車下去了。我們看到莫言走出車子,徐徐地向衛生間走去。

魏老師把煙扔在地上踩滅,一揮手,說,上。來到門口,魏老師讓我在門口盯著,他進去找莫言。

也就五分鐘的空吧,莫言正對著我從裡面出來了,我突然不知所措,鬼使神差地背過身。感覺到莫言的衣角擦著我過去了,看他慢慢地下了臺階,趕緊進去找魏老師。廁所裡都是人,我焦急地搜索魏老師的身影,見他在一個隔間裡出來。喊他一聲,示意他趕緊出來。等我們奔出來時,莫言的車已經發動了。

我們趕緊坐進車裡,發動車子,車子還沒走出服務區,就不動了。我說,怎麼了?

魏老師一拉手剎,說,沒油了。他氣憤地一拍方向盤,說,你怎麼不攔住他?

我大聲埋怨道,我攔住他說什麼?

魏老師說,說什麼不行?你不是小孩子了,正常的說話不會嗎?

我說,你跑到廁所幹什麼去了?那麼久不出來?

魏老師說,好好,我一進去觸景生情,就憋不住了,我們兩個都有錯,好不好?

後面有車按喇叭,魏老師打開車門跳下去,向後面的車擺手,說,車壞了,走不了,向後退,向後退。我們把車推回身後幾十米的加油站加油,加好油後魏老師說,你開吧,反正也追不上了,我累了,休息一下。

車子重新上路,魏老師放倒椅子,頹在上面,兩眼無神地看著前面。我說,魏老師你彆氣餒,我們還有機會。

魏老師說,我知道,可是我們錯失了偶遇的機會,我們專程去拜訪,就顯得刻意,有了雕琢的痕跡……

車子在高速公路上疾馳,魏老師在嘆息中暈暈睡去。走了一程,我看到前面是濰坊出口,就出去了,出去後把車停在路邊,說,魏老師,醒醒,我們到了。

魏老師昏昏醒來,說,到了?到哪兒了?

我說,到濰坊了,高密不是在濰坊嗎?接下來我們怎麼走?

魏老師一下從椅子上坐起來,兇我說,誰讓你在濰坊下的?

我奇怪地說,不在濰坊下在哪裡下,高密不是在濰坊嗎?

魏老師說,你有點常識行嗎?高密在濰坊就在濰坊下?趕緊掉頭,趕緊的!

我也很生氣,說,我沒去過我怎麼知道?

魏老師說,不知道不知道問嗎?

我說,我不去了。我按開保險帶跳下車,砰一下甩上門。魏老師也跳下車,走到我旁邊和顏悅色地說,我們是一個團隊,你不去,我自己去也沒意思,我看你也累了,下面的路我開,你歇會兒。

我們掉頭,重新上高速。魏老師說,鄉上你別洩氣,我們是寫作者,生活中的任何波折都是我們創作的源泉,你這麼想,心態就好了,你躺下睡會兒,到了我叫你。

當我醒來時,天已經黑了,我問魏老師我們走到哪裡了,魏老師沒說話。我又問了一遍,魏老師說, 我說句話你別生氣,我們走過了,這是青島……正往回走呢。

我頹然倒在坐位上,說,我再睡會兒,等到了叫我。

6

不知睡了多久,我聽到魏老師打電話的聲音,好像在問路。我一下坐起來,問到哪裡了。魏老師掛了電話,說,我們馬上到了,馬上到平安村了。車子開進平安村,前面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頭兒把我們攔住。魏老師示意我下車,那個人說,你們怎麼才到,我哥都到好幾個鐘頭兒了。

魏老師遞給那人一根菸,說,這個說來話長,還是別說了。

那人又說,你們兩個的怎麼穿一樣的衣服?搞什麼,情侶裝嗎?

我們兩個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很尷尬。魏老師說,你表哥呢?

那人說,我表哥現在正在跟市裡文聯的人拉呱,你們現在進去太突兀,也留不下什麼好印象,等會兒他們走了,我單獨引薦你兩個進去。

魏老師說,好好,我給你們介紹下,鄉上,這是莫言的表弟寧賽葉寧老師,寧老師,這是鄉上。我剛想跟他握個手,他卻“哦哦”兩聲把我們讓進屋裡。

到屋裡,寧賽葉說,我表哥他們就在隔壁院子裡,你們兩個還沒吃飯吧,我去弄兩個菜,咱們邊吃邊聊。

他出去後,魏老師說,這就是我跟你說的莫言的表弟,姑表。

不一會兒,姑表弟端上幾個菜來,還弄了瓶白酒,說,小魏,你們想見我表哥,直接來就得了,還弄什麼偶遇,廢那勁幹啥?來來來,滿上。

魏老師說,偶遇才有美感。

寧賽葉自己先乾一杯,說,你們就是太年輕了,淨走些彎路。

魏老師說,是是是,得跟你好好學習,鄉上,我不能喝灑,沾酒就醉,你敬寧大哥一杯,讓大哥跟你說道說道。

我端起酒杯,說,寧老師多多指教。

寧賽葉沒端酒杯,夾了口菜,看著筷子,說,你都寫過什麼啊?

我有心裡有點不舒服,放下酒杯,說,沒寫什麼。

魏老師說,鄉上寫小說,雖然還沒發表過作品,但是非常有潛力。

寧賽葉說,哦。

我說,那寧老師都發表過什麼作品?

寧賽葉放下酒杯,在另一個屋裡抱了一堆雜誌來,說:你看,我的文章都發表在這上面呢,你別看我是莫言的表弟,我從來沒讓他推薦過稿子,我覺得人得憑自己的真才實學,是吧?這些都是我自己投稿發表的。

我一看一堆雜誌都是什麼《濰坊文學》《高密文藝》,《大欄鄉月刊》《平安村週報》,感情沒一份正經的刊物。嘴裡還是誇獎道,厲害,厲害。

這誇獎很受用,寧賽葉對我態度好多了,得意地說,你好好寫,將來也能在上面發表文章。

魏老師說,葉大哥,把你的書拿出來給鄉上看看。

寧賽葉說,對對,等著哈。

不一會,寧賽葉拿出一本書來,對我說,你看看吧,就剩下這一本了,賣斷貨了,再版的話我送你一本。

我雙手接過。這本書的封面沒怎麼設計,白紙黑字寫著“黑白驢”,我翻開看作者簡介,上面有他的照片,掐著腰站在一塊石頭旁邊,下面寫:寧賽葉,高密先鋒派作家,莫言的表弟,作品散見於《濰坊文學》《高密文藝》等刊物,長篇代表作《黑白驢》……我趕緊翻一頁,是一篇代序,第一句話就說,寧賽葉無疑是當今文壇最傑出的代表……開創了中國魔幻現實主義的先河……落款是“金希普”,我又翻看正文:

“這是一頭兒黑白花色的驢,從遠處看像一頭奶牛,想必這頭驢他媽是讓奶牛好了,才生出這麼個東西。這讓它很尷尬,所以一直離群索居,獨來獨往。”

我由衷地稱讚,這太牛逼!開頭兒就不一般。

寧賽葉腆著臉,有點不好意思,從上衣口袋裡扯出一隻筆,說,知己啊,來,我給你籤個名,這本書送給你了。

他把書接過去,在封面上寫了一會兒,抬頭問,你叫啥來著——魏老師在一邊說叫鄉上,老鄉的鄉,上面的上——好,鄉上,送你了。我接過來,看到他在書上寫了“高山流水,知音無限,鄉上老弟雅正。”

我接過書說“謝謝寧老師”。

魏老師說,我看莫言老師寫的《生死疲勞》,就是從你這本書裡得到的靈感。

這一說,不得了了,寧賽葉說,你還別說,我這個書稿還沒出版時,就讓表哥看過,想讓他給我推薦到雜誌上連載,他一直給我壓著,說我寫的還不到火候,寫作又不是烙餅,分什麼火候,是吧?我看他就是沒想給我推,覺得我寫的這個太有創新了,他一推, 他們這一茬作家得統統退出文壇……你看,他不給我推薦,幾年後自己寫出一本《生死疲勞》,很難說不是受了我的《黑白驢》的啟發。

魏老師說,這個諾貝爾獎有你的一半。

寧賽葉說,可不能那麼說……我的作品主要是受你的啟發,這個獎該你拿。

魏老師說,我的作品主要是受鄉上影響。

寧賽葉站起來,說,我看看文聯的那幫人走了嗎?

他剛出去,魏老師跟我說,你知道我為什麼不願意讓寧賽葉引薦了吧?這個人……太low,跟他在一起,掉價——

寧賽葉回來說,估計一會兒半會走不了,咱們先喝著,來,幹——鄉上老弟最近在寫什麼作品?

我擺擺手說,我就瞎寫,上不了檯面。

寧賽葉說,你不要妄自菲薄,你要堅持寫,總有一天會和我一樣。

魏老師說,跟你寫的一樣有什麼用?鄉上很有潛力,到你這個歲數,肯定比你強。

寧賽葉喝了也不少了,大著舌頭說,比我強,也比你強,你寫的那是什麼玩意兒?

魏老師說,你特麼竟說實話,實話能說嗎,多打擊人,罰酒。

魏老師又說,鄉上,你也喝一個,我覺得你才有希望,你不喝就沒希望了。

寧賽葉大著舌頭說,鄉上老弟文采斐然,將來必成大器。一定要喝,不喝不成器,玉不琢不成器。

魏老師說,你看過他寫的文章嗎你就說文采斐然?

寧賽葉說,我不用看,我看鄉上的面相就能看出他文采斐然來,你看他印堂飽滿,天庭發亮……我說的對不對,鄉上老哥,你得跟我走一個。

7

第二天我先醒來,太陽從窗戶裡照進來,暖暖的,我頭疼欲裂,一翻身,一腳碰掉一個瓶子,啪一聲摔碎在地板上,魏老師被這瓶子驚醒,說,幾點了?

我拿手機一看,說,十點了。寧賽葉被魏老師蹬醒,趕緊跑出去,不一會兒又跑回來,說,我表哥一早就走了,去青島流亭機場了?

魏老師說,快,我們追。

寧賽葉說,追啥啊,估計這時候我表哥都在天上了。

魏老師一拍頭,說,喝酒真誤事啊。

我們辭了寧賽葉,驅車回淄博。上高速了魏老師也不說話,我說,你怎麼不說話?

魏老師說,你喝那麼多幹麻?

我說,你自己不是也喝了嗎?

魏老師說,我喝酒你不知道勸著點嗎?咱們是來幹嘛的你沒點數嗎?

我說,到底是誰沒數?

魏老師說,你沒數,本來服務區就可以攔住莫言,你腦子想啥呢?看見了不攔住你傻X 啊。

我說,去高密開到青島去,鑽窗戶被卡住,去機場還拉個順風車——到底誰傻X ?

魏老師說,你傻X !

我說,你傻X !

魏老師說,你傻X,寫這麼多年了一篇也沒發表。

我說,我不坐你車了,我要下車,停車。

魏老師說,高速上不能停車。

我過去奪方向盤,魏老師推我的手。爭執中魏老師一腳剎車,頂在前面一輛車上,那輛車失控撞在路邊的圍板上。

對方司機下來就罵,魏老師也罵,好好的你高速上突然急剎幹嘛?對方司機說,前面先剎我不剎嗎。

我趕緊從後備箱裡拿出警示三角架,放在車後幾十米處,等我回來兩個人還在爭吵,這個時候,從對方車裡出來一個小老頭兒,矮個子,小眼睛,我擦擦眼睛,這不是莫言嗎?我看著莫言連拍魏老師的肩膀,魏老師正跟對方司機說不是他的責任,見我拍他,甩我一下,扭頭說,幹嘛?一眼看見莫言,嘴裡說,我們全責,我們會賠……您是莫言老師吧?

莫言說,是我,小夥子別在這裡爭論了,快危險的, 到外面去再說。

魏老師說,OKOK 沒問題,久仰啊,久仰,莫言老師久仰啊。

到高速路外面,魏老師跟莫言攀談起來,說一直很喜歡老師的書,沒想到在這裡見面了,真是有緣路窄啊。

莫言笑著點頭,說謝謝。

莫言的司機報了警,交警和保險公司相繼趕到,魏老師全責,沒有異議。交警對魏老師說,來來,吹吹, 喝酒了嗎?

我心裡一緊張,完了。魏老師吹一下,交警一看,好,沒事兒……BYD 沒什麼事兒,還能開,只是車燈脫落了,奔馳找拖車吧,你們商量一下理賠的事,趕緊離開。

魏老師說,莫老師,您去哪裡,我送您去吧,我的車沒事兒。說著,從後備箱拿出一卷膠帶把車燈粘上。

莫言說,我去濟南遙牆機場,你們順路吧?

魏老師說,順路順路,我們也是去機場。

莫言讓司機留下來處理事故,說先坐魏老師的車去機場。我在旁邊低聲跟魏老師說,你不是喝酒了嗎,怎麼吹不出來?

魏老師說,我是沾酒就醉,昨天就喝一小酒盅, 估計早分解了。

魏老師讓莫言坐在副駕,我坐在後排。

魏老師說,莫言老師,我看您跟我爸爸差不多年紀,看上去比我爸爸還年輕點,我管您叫叔吧。

莫言笑著說,不敢當不敢當。

魏老師說,敢當敢當,我知道您姓管,我叫您管叔吧,管叔,不滿您說,我也是個作家。

莫言很驚詫,說,喲,你也寫作嗎?

魏老師說,您打開儲物櫃,裡面有一本書,您打開,對就是這本,這就是我寫的,我叫魏思孝。

莫言把書拿在手裡,念一遍書名,《兄弟,我們就要發財了》,讀了一會兒,說,不錯,文筆很成熟。

魏老師嘿嘿笑,說,還湊合吧,比您差遠了。

莫言說,不遠,我就是運氣好點罷了。轉過頭兒來對我說,你也是作家嗎?你都寫過什麼?

我一下慌了,說,我……其實……那個……

魏老師說,他還待字閨中,很有潛力。

莫言說,嗯,年輕人要多寫。

我說,莫言老師,高密不是離流亭機場近嗎?您怎麼去濟南?

莫言說,本來想去流亭的,臨時和一個朋友約在濟南遙牆,一起回北京,順便談點事。

一路上,我們聊文學,聊創作。魏老師開得很慢,剛剛超過最低限速,每經過一個服務區都問莫言去不去廁所。我知道,魏老師是在拖延時間。可是莫言並沒有這個意思,到鄒平時,魏老師進了服務區,說他要去廁所,也勸莫言下來活動活動。

已經到飯點了,我們要了盒飯在餐廳的桌子上吃飯。魏老師搶著買單,跑回車裡拿出他寫的書,在上面寫: 管叔,祝您發財。然後雙手奉上,說什麼管叔惠存,雅正一下。

魏老師又拿出莫言的《生死疲勞》,讓莫言簽字, 莫言寫“貴在堅持”。我也摸摸身上,看看有沒有紙讓莫言簽字,摸半天沒有,就弓腰讓莫言簽在衣服上。

莫言說,這行嗎?

我說沒事沒事,這是工作服。

莫言說,寫什麼?

我說寫什麼都行。然後莫言大筆一揮,寫了個“什麼都行”。

莫言簽完字,說,你兩個是服務員嗎?看這身衣服怎麼這麼眼熟?

魏老師說,我們是作家,去飯店體驗生活的。

莫言說,好好,態度很端正,很踏實。

車子很快到機場,我們下車,運政上那幾個人還在哪裡查車,莫言下車想給魏老師補貼點油錢,魏老師看了看正往這邊移動的運政,連連擺手。

運政過來了,其中一個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說,您是莫言老師吧?說著就要強行合影。魏老師擋往他們,說,莫言老師急著趕飛機,行了行了。我們向候機廳走,我聽到上午那個開單子的感嘆道:莫言真坐比亞迪呀?

到了大廳,莫言說,我到貴賓休息區等個朋友——

魏老師說,我陪你一塊等吧。莫言沒法兒,就讓我們一塊進去了,在裡面跟莫言合了影,魏老師說要加微信,莫言沒有拒絕。魏老師搶過莫言的手機,說,管叔,我給備註一下,我叫魏思孝,您放心,我絕不會騷擾您,給您設置成消息免打擾,我給您發信息,你看不看回不回都沒問題,我知道您忙。

這時,莫言從沙發上站起來,說,我的朋友到了。我們尋眼看過去,一個瘦子,小眼鏡,尖下巴的人走過來。魏老師半坐在沙發上,目瞪口呆,聲音顫抖,說,馮馮馮,馮導!

(全文完)

刊於《青春》2018年第8期

乡上:围堵作家莫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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