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之動畫CEO鄭利嘉:沒想碾壓誰,我只是那個「識時務」的人

我們的所有目標年齡群體中,對原創動漫的需求都出現了增長。

我希望不管你在哪裡,都可以看到最好的動漫,而這個最好的動漫,來自舞之動畫。

一個年輕人的回望:我不想只是一個動畫生產機械

首次見到鄭利嘉,儘管是很歡樂熱情的開場,不過他還是具備所有藝術家擁有的那種憂鬱氣質的。而他身上的另外一些特質更為打動我們,他說,動漫是一項迷人的事業。他還說,我的過去是不能言說的。

其實,鄭利嘉與動畫結緣於20年前,確切地說他曾經是一名動畫師。1996年,鄭利嘉在一家動畫外包公司從事二維動漫手繪工作,也是在這裡他結識了現在的創業合夥人殷玉麒。

在鄭利嘉看來,動畫師不過是一個技巧型工作,起步門檻不高,只要掌握一些技巧,未經歷過美術基礎學習的人也可以勝任。不過,要從動畫師再向上走,成為原創動畫師和導演,則需要相當的藝術修養和系統專業地學習。當時已經是一名優秀動畫師的鄭利嘉意識到在動畫這條路上,不是科班出身的自己,職業生涯很可能止步於此。經過一番權衡,鄭利嘉決定離開。

“離開現在來看是更好的選擇,不過當時我無法確定。”鄭利嘉釋然地說道。辭去動畫師的工作後,鄭利嘉返回上海投身實業,開始做起與動漫關聯性甚小的包裝印刷和外貿生意。直到十年後某一天,一通老友的電話打破了這種延續。

“我現在也還是對自我突破更感興趣,我不懼怕這一點。” 鄭利嘉如是說。與鄭利嘉半路出家不同,前述那通電話是他的老同事兼老朋友殷玉麒打來的。殷是科班出身,從動畫師起步,後來做原創動畫師和導演。他還是國內第一批做三維動畫的人。在這通改變兩個人生涯的電話前,殷在蘇州有一個工作室,主要承接一些3D動畫外包。

這通電話很簡單很直接,殷表示想與之一起做原創動畫。意外的是,鄭利嘉欣然同意,同時提供了啟動資金。被問及殷玉麒為什麼選擇他做合夥人時,鄭利嘉調侃道,我這人太善良,容易被忽悠。

舞之動畫CEO鄭利嘉:沒想碾壓誰,我只是那個“識時務”的人

舞之動畫CEO 鄭利嘉

在採訪中,我們得知,鄭利嘉與殷玉麒是認識多年的老朋友,彼此信任。十多年的交情讓他們說不清兩人當中究竟誰是拿主意的那個、誰是付諸行動的那個。他們兩人的專業和起步儘管相差頗大,不過因為都屬於率性而為的類型,又都喜歡登山和啤酒,新疆大盤雞,兩人立刻成為了好友。“從一開始,我們都不安分,對創業這件事很躁動。我和殷玉麒很早就認識,蘇州有一家新疆駐蘇州辦事處,那裡的大盤雞特別好吃。但是這個店總是搬家,所以殷玉麒負責找店,找到後我從上海就開車過去一起吃大盤雞。”被問及誰更屬於行動派和執行者時,鄭利嘉坦誠表示:“其實我們一直在相互激發,空想和行動的角色由兩人輪番扮演。”

除了和好友的不謀而合,讓鄭利嘉決定殺回動畫產業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當時國家對動漫產業的大力支持,以及他對CG動畫未來發展的信心。當時的一篇報道給鄭利嘉的觸動很大,核心意思是未來電影製作中會用到大量CG技術,通過電腦技術可以製作全景,總之CG動畫的前景很好。

“我覺得潛意識裡還是愛著這行業吧,另外我意識到我們必須要快點行動,因為肯定還會有更多公司加入‘戰爭’。”

然而,幹了之後鄭利嘉才發現做CG動畫完全不是之前自己想的樣子。鄭利嘉回憶道,“當時想的比較簡單,做原創動畫內容,然後在電視臺播出,馬上就能成為家喻戶曉的明星企業,之後做授權,獲得可觀收入。另外,我當時沒有徹底理解CG動畫和特效之間的區別,實際上兩者差別很大,做動畫還是比較辛苦的。”

用創新傳遞真正的格調 “剩”者為王

作為一家中國本土動畫製作公司,舞之動畫如同過往10年中國動漫產業的一個縮影,其發展歷程與整個中國動漫產業的發展息息相關。

2006年國家開始大力扶持動漫產業,文化部、信息產業部、國家廣電總局等十部委於2006年4月聯合下發《關於推動我國動漫產業發展若干意見的通知》,同時中央財政以專項發展基金予以財力支持,以補貼和貼息的方式鼓勵原創動漫生產和固定資產投資。一時間,國內湧現出一大批文化動漫公司,動畫基地在全國各地陸續落成,2010年動畫年產量達到最高值近27萬分鍾,成為世界第一動畫生產大國。

至此,中國動漫產業迎來第一次爆發,鄭利嘉也被當時的繁榮所感染。2008年和2009年,舞之動畫停掉代工業務,投入大量資金做純原創動畫,目標是做出一部優秀的原創動畫作品。

但繁榮背後仍存在不可忽視的問題。“那個時期大家都很樂觀,因為國家對動漫公司的補貼力度大,很多公司都只想著數量幾乎不考慮質量,做出了很多質量低劣的片子。”

2012年之後隨著政策補貼的減少,中國動漫行業開始冷卻下來,一些“短期行為”的動漫公司被市場無情地洗牌出局。舞之動畫因為鄭利嘉的提前佈局成為為數不多的倖存者。鄭利嘉很早就意識到“政府不可能一直為動漫產業買單”。想明白這點,鄭利嘉沒有以獲得補貼為目的,而是想著怎樣讓公司存活下來,自身設有造血功能。

殷玉麒曾問他,未來怎麼才能做成一家成功的企業,鄭利嘉回答,能生存下去就是成功的企業,有很多資源我們要去爭奪,我們要和消費者建立更多聯繫,需要在設計環節上花更多精力去吸引他們,其他公司倒閉了,我們就成功了,正所謂“剩”者為王。

存活只是第一步驟。與之前不同的是,舞之動畫後續轉向全案代工,不是單獨的製作部分。鄭利嘉坦言道,“舞之動畫之前也有過“短期行為”,但我們不是為了補貼,做全案能接觸到前期創作環節,我們提供免費的前期服務,來培養自己的創作型人才。市場還存在很多未開發的機會。這種獲得增長的過程可能不很輕鬆,不過我們還是堅持著。”舞之動畫的第一部全案外包作品是《世博總動員》,後續愈戰愈勇,又參與制作了《賽爾號》、《神筆馬良》等作品。

回顧中國動漫產業的這段時期,鄭利嘉總結道,真心要感謝國家。雖然採取了一種比較快速推動的方式來支持發展動漫產業,但是確實取得了一定成果。也正因為政策的大力支持才讓更多人進入動漫產業,湧現出大批新成立的大量動畫基地、動畫公司,很多學校開設動漫專業,動畫從業人員數量明顯增加。至於作品質量,這是一個從量變到質變的過程。他認為這是最優的一個方法。

6年,中國動漫行業經歷了一個完整的產業週期,有巔峰時的百家爭鳴,也有低谷時的蕭條景象。但此時的舞之動畫與中國動漫產業一樣已經錘鍊地更加成熟。6年時間,鄭利嘉推動舞之動畫從一家動畫代工初創公司成長為一家完全具備原創能力的動畫製作公司;他的前瞻性戰略佈局和團隊的勤奮努力,也讓舞之動畫有機會“鏈接”了中國動漫行業的再一次爆發。

隨著互聯網視頻行業的日漸成熟、正版化大勢所趨以及90後、00後新生代成為主力消費人群,國內逐漸掀起一股“二次元”熱潮。這股熱潮讓鄭利嘉做原創動畫的心又開始躁動起來,這次他仍想做出一部一鳴驚人的作品。

再次出手原創動畫讓鄭利嘉意識到整個市場正在發生著變化,優質動畫作品數量多了,觀眾的欣賞水平也在同步提高。鄭利嘉表示,從產業情況看,過往三年是產業變化的關鍵期,或許中國動畫產業尚未抵達最好的時代,但國漫最好的階段正在逐漸到來。成年人開始為全年齡動畫消費、二次元群體逐漸壯大、生產製作宣傳營銷等產業鏈的完善、眾籌等多種融資模式的發展等都為國漫的崛起創造了條件。與此同時,動畫作品的整體水平逐步提升,《大聖回來》、《大魚海棠》等國產作品的湧現,無疑也為市場注入了催化劑。

2014年,舞之動畫獲得《太乙仙魔錄之靈飛紀》的知識產權並進入積極籌備期,2016年3月8日《太乙仙魔錄之靈飛紀》第一季一舉推出,在各大網絡視頻平臺正式播出。

鄭利嘉說,自己對《太乙仙魔錄之靈飛紀》這部片子寄予厚望,想打造成一個爆款,事實上也驗證了他的預期。該片一推出就得到了市場的熱烈響應,目前全網點擊量已經近10億,獲得了許多年輕人群的青睞。

《太乙仙魔錄之靈飛紀》是舞之動畫重點打造的一個大IP,目前已經與閱文合作出品了同名小說,漫畫也在開發中,未來還會有遊戲、舞臺劇、真人劇、動畫大電影等表現形式,這個過程目前正在加速推進中。鄭利嘉還透露《太乙仙魔錄之靈飛紀》第三季正在籌備中,並將採用獨播的方式與平臺合作。

即使可以意識到受眾對這款動漫的喜愛愈演愈烈,以及對新季內容的摩拳擦掌的期待,鄭利嘉卻再次迴歸了恬淡。他認為舞之動畫要做好充足準備厚積薄發,持續提升自身原創能力,不斷調整以適應市場變化,包括畫面質量、劇情設定以及先進技術的應用,打造爆款需要循序漸進。

涉及到舞之動畫的其他原創作品,鄭利嘉開始把速度放緩下來,加大了對創新研發的投入,製造程序員和設計師共同精心努力的作品,讓用戶徹底沉浸其中。

要想“上道”需要和IP緊密合作

市場對《太乙仙魔錄之靈飛紀》的反饋證明了舞之動畫的能力,這家公司已經能夠創作、製作出優質的大型CG原創動畫,並獨立完成後期運營和商業化。不過要想在動畫領域不斷前進,還需要一樣東西,就是優質IP。

文化內容產業一直是“內容為王”,隨著國內版權保護力度的不斷提高,優質IP成為內容製作公司的重要資源。在動漫領域,IP就是作品的靈魂。因此,通過各種渠道尋找好IP並快速拿下,成為眾多國漫公司的“常規動作”。

據瞭解,舞之動畫未來三年還將重點打造流氓兔、炮炮兵等IP。

流氓兔是1999年韓國金在仁先生設計的一個卡通形象,曾在亞洲地區風靡一時,後來逐漸被人淡忘。舞之動畫已經獲得流氓兔在大中華區的授權,計劃先做200集動畫片,定位人群在18歲-36歲年輕女性,預計2018年初上線第一季70集;後續還將做三部真人+CG形式的動畫電影,類似美國的泰迪熊,預計於2020年開始陸續推出。

鄭利嘉把流氓兔定義為“過氣網紅”,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讓“過氣網紅” 重新歸來。“流氓兔從造型設計和性格設定都比較有意思,它有可愛的一面,性格是賤萌的,搞怪、搗蛋,但很有正義感。而且群眾基礎很好,是一個很有潛力的IP。”

同時,舞之動畫也在籌備“炮炮兵”的電影,畫風類似玩具總動員,劇情走閤家歡路線,預計2019年十一上映。

好IP確實不可多得,舞之動畫背靠華聞傳媒和有妖氣擁有豐富的IP資源。雖然獲得高性價比的頭部IP對鄭利嘉不是難事,例如流氓兔、炮炮兵,但鄭利嘉沒有盲目囤積。

他認為除了考慮IP本身質量以外,還要想清楚怎樣把這個IP打造好,如何進行宣發,後期的商業化路徑是怎樣的,內容付費、衍生品還是授權費。想清楚這些再去做,才能提高每個項目的成功概率。此外,舞之動畫致力於“從現有市場領導者那裡奪去大部分市場份額”,所以絲毫沒有懈怠,每一部作品都當做精品來打造。

在選擇IP時,鄭利嘉會考慮以下幾個方面:

一、IP整體要適合做成動畫形式,就是動畫可以表現出文字、真人劇表現不出的東西。不能為了做動畫而做動畫。

二、選IP要結合舞之動畫自身的優勢和特點,公司的能力能夠把這個IP打造好。

三、健康的價值觀,內容吸引人,有一定的群眾基礎。

內容直接變現才可以實現更良性的循環

2016年4月26日,舞之動畫在全國中小企業股轉系統掛牌(837133)。“仔細看財報可以知道,舞之動畫2016年的代工製作業務收入很健康,超過2700萬元,我們是把大量資金投入到原創動畫,搭建團隊、內容製作等方面,所以2016年整體小幅虧損。實際上這是一個前期投入的過程。對於舞之動畫來說,這個過程已經接近尾聲,雖然原創動畫業務的收入還未成型規模,但目前在遊戲、商品類授權等領域已經開始發力,並陸續貢獻收入;未來還會有內容付費,原創部分的收入在未來會越來越多,最終成為公司的主要收入來源。”

“我跟股東解釋說,想短期盈利很容易,只要把宣發團隊裁掉不再投入創新研發,馬上可盈利,可是公司就沒有了未來。現在的環境下,一定要做原創。只有做原創,我們才不會在營收的驅動下迷失自己,公司才有更好的未來。”鄭利嘉堅信這個方向是正確的。

舞之動畫CEO鄭利嘉:沒想碾壓誰,我只是那個“識時務”的人

舞之動畫CEO 鄭利嘉

待部分成功的作品解決了現金流問題以後,動畫公司的變現方式將更多元化,內容付費、遊戲、衍生品、版權授權等。這其中,鄭利嘉個人更看好內容付費方式,他認為這是大勢所趨,因為經過遊戲、網劇、小說、漫畫的持續教育,中國互聯網用戶已經養成了付費習慣,願意為優質內容付費。

在鄭利嘉看來,通過內容直接變現是一個更良性的循環,內容之後的遊戲、衍生品等間接收入週期長不可控,存在一定風險,除非有足夠的資金支撐公司運轉。現在一部動畫片的投資成本1000多萬很普遍,若第一部作品沒能大火,後續間接收入尚不明確,那這樣對資本方也是不負責任。

我的理想主義會繼續

在採訪過程中,鄭利嘉多次感慨創業確實要面對很多意料之外的問題,有很多細節問題之前根本想不到。有一些問題我們束手無策可以說是,但也有一些問題我們選擇解決掉它。想改變這個世界就不能忽略這個世界。但他對自己的動畫事業依舊非常熱愛,他說,做創造性的動畫很有意思、很好玩、比不斷重複的生產製造更有意義。我略微有些理想主義,我要把最好的原創作品送給我珍愛的人們。因為人們的創新能力始終應該走在機器的前面。

“我們正在用這種理想主義開展一場市場爭奪,要成為也一定可以成為這個領域的領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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