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祕消失的古國之第九章大宛

第九章 大宛——天馬的故鄉

大宛國位於帕米爾西麓,錫爾河上、中游。大宛在當時東西交通上佔有相當重要的位置。漢武帝時,張騫通西域,首先到達大宛。大宛久聞漢朝富饒,欲通不得,見漢使來到,深表歡迎。漢武帝聽說大宛出產好馬,於太初元年(前104)命使臣攜帶金帛去換取,由於雙方意見衝突,換馬不成,使臣也被殺害。武帝怒,與大宛爆發戰爭,大敗大宛,從此大宛服屬漢朝。

烏國境內尋大宛

大宛,中亞著名古國,西漢時期西域三十六國之一。

大宛國位於帕米爾高原西麓,在今天的烏茲別克斯坦境內費爾干納地區,地處東西方陸路交通要地。

費爾幹納盆地為天山山脈和吉薩爾—阿賴山脈的山間凹地,長約300公里,寬達170公里,海拔300米~1000米,是高原盆地。這裡山清水秀,農業發達,溝渠成網,河道交錯。

大宛國的原始居民以塞種人為主,屬於東伊朗人種。他們是公元前4~前2世紀中葉生活在伊犁河流域和伊塞克湖沿岸地區的居民,是斯基泰人的一支。公元前8~前7世紀,斯基泰人西遷時,塞種人在鹹海沿岸滯留下來。公元前6世紀末和前4世紀20年代,他們先後受到波斯帝國和亞歷山大大帝東征的衝擊,逐步東移,進入西北與康居、西與大宛、南與城郭諸國相接的伊塞克湖沿岸地區。公元前174~前161年,他們又受到大月氏第一次西遷的衝擊,其中一支向南越過天山,沿蔥嶺河、于闐河南徙,後征服今克什米爾東部地區。沿途掉隊的塞種人則在蔥嶺山中建休循、捐毒等國;另一支則向西南移動,進入中亞兩河地區,不久又迫於大月氏第二次西遷壓力,一部分隨大夏人一起越過阿姆河進入巴克特里亞,主力則向赫拉特方向遷徙,受阻於安息帝國後,折轉南下,佔據了錫斯坦和俾路支西部地區,史稱烏弋山離。公元前1世紀初,迫於安息的壓力,西遷的塞種人又開始東進,衝入印度河口地區,逐漸將勢力擴展到整個西印度,分為數國。後來,他們被貴霜王迦膩色伽征服。貴霜王朝衰亡後,塞種人仍盤桓西印度達數百年之久,直到公元395年,西印度的塞種人政權才完全消失。大宛就是塞種人中的一支從錫爾河南下途中在費爾干納地區建立的國家。

希臘的巴克特里亞王國在最盛時曾佔有大宛,在各地修築了希臘式堡壘。

對於中國人來說,大宛這地方是由出使西域的張騫首先發現的。張騫奉命尋找月氏國,途中被匈奴人捕獲。10年之後,他伺機逃脫,除了匈奴領地,首先到的地方就是大宛。

大宛在匈奴西南,在漢朝正西面,離漢朝大約一萬里。它的北邊是康居,西邊是大月氏,西南是大夏,東北是烏孫,東邊是扜罙(yū shēn)、于寘(zhì)。當地人過著定居生活,耕種稻子和麥子,出產葡萄酒。

西漢時,歸大宛管轄的大小城鎮有70多座,全國人口大約有幾十萬。大宛人經常使用的兵器是弓和矛。于寘的西邊,河水都西流,注入西海。于寘東邊的河水都向東流,注入鹽澤。鹽澤的水在地下暗中流淌,它的南邊就是黃河的源頭,黃河水由此流出。那兒盛產玉石,黃河水流入中國。樓蘭和姑師的城鎮都有城郭,靠近鹽澤。鹽澤離長安大約五千裡。匈奴的右邊正處在鹽澤以東,直到隴西長城,南邊與羌人居住區相接,阻隔了通往漢朝的道路。

西漢擊敗匈奴後,曾經因為索求大宛馬的問題與大宛爆發了戰爭。漢朝將軍李廣利獲得了勝利,立親近漢朝的昧蔡為新大宛王之後就帶著大宛馬撤離了。一年多之後,大宛貴族認為昧蔡阿諛奉承漢朝,太過屈辱,就陰謀殺掉了昧蔡,立前大宛王的弟弟蟬封為大宛國王,派王子到漢朝做人質。漢朝也派使者向大宛贈送禮物加以安撫,表示不予計較。

後來,漢朝派了10多批使者到大宛西邊的一些國家,去尋求奇異之物,順便曉諭和考察大宛是否確實臣服。

東漢時,大宛一度臣服於莎車國。西晉太康六年,晉武帝封藍庾為大宛王,藍庾死後,其子即位,遣使向晉朝進貢。南北朝以後,大宛又被貴霜王朝的後裔昭武九姓統治。唐代,大宛被稱為寧遠國,或拔汗那。到了明清時候,大宛又被稱為浩罕汗國。

現在的大宛地區,屬於烏茲別克斯坦的領土。費爾幹納盆地則位於烏茲別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和吉爾吉斯斯坦三個國家交界處。在這裡聚集了100多個民族。這裡是連接歐亞的走廊,是東西方文化的撞擊點,也是伊斯蘭教、基督教、東正教等宗教文明的接合部。費爾幹納盆地的面積不大,居民總數卻有1000萬之多,養活了整個中亞地區20%的人口。至於當初的大宛人是否成為了烏茲別克斯坦人,或是去了別的地方,已經無從查證了。

另外,在西域還有一個小宛國,國都為圩(xū)零城,距離長安7210裡,全國僅有150戶,人口只有1050人,兵力則只有200人,屬於農耕民族。輔國侯,左右都尉各一人。西北至都護治所2558裡,東與婼羌接,闢南不當道。它的具體位置在今天的塔里木盆地東南處且末縣正南,喀位於拉米蘭河北岸一帶,比較偏僻。他們與大宛人一樣屬於塞種人,但與大宛國的統治者和人民並沒有直接關係。

天馬之戰——西漢與大宛的鐵血悲歌

自從張騫通西域之後,漢朝出使西域的使者漸漸多起來。使者們帶著漢武帝的詔令出使各國,回來覆命的時候,會順便向漢武帝稟報自己瞭解到的當地風土人情。其中,有從大宛回來的使者稟報漢武帝,說:“大宛國的貳師城有一種好馬,大宛人把它們藏匿起來,不肯獻給皇上。”

其實,張騫早在第一次出使西域歸來就曾經報告漢武帝說,大宛有一種好馬,出汗殷紅如血,能日行千里,據說是天馬的後代。作為崇尚武功的皇帝,漢武帝特別愛馬。寶馬良駒是威武的象徵,是讓騎兵縱橫馳騁的基礎。聽了張騫的報告漢武帝就曾想得到這種好馬。但因為正與匈奴開戰,漢武帝顧不上考慮馬的事情。索求天馬的事就此擱置起來,漸漸被他淡忘了。現在,使者又提起了大宛的馬,漢武帝想起了張騫的話,想得到大宛馬的心願愈發強烈了。

公元前110年,漢武帝委派韓不害率使團出使大宛,希望以重金換取天馬。

在中郎將韓不寒的帶領下,西漢使團出敦煌,經樓蘭,越過茫茫沙漠,經過長達半年的艱苦跋涉,終於到達了萬里之遙的大宛都城——貴山城。

聽說漢朝使臣到來,大宛國王毋寡立即接見。韓不害開門見山直奔主題,提出漢武帝求購幾匹天馬的請求,並抬上了豐厚的禮物。珠光寶氣立時照亮了大宛王宮,尤其其中還有一匹仿照想象的天馬用純金做成的精緻駿馬模型。

一見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和那匹金馬,大宛君臣眼睛都亮了。但是,天馬是大宛的特產,而且數量並不是很多,屬於大宛的國寶。毋寡不能輕易決定是否獻出天馬。他表示要與大臣們商議一下,讓韓不害等人先去驛館休息。

當晚,大宛王宮燈火通明,毋寡召集大臣們商議進貢天馬的事情。爭議了半夜,有大臣不甘心地說:“漢朝離我們這麼遠,許多使者經過鹽澤來我國時時常死在半路上,而要從北邊來則有匈奴侵擾,從南邊來又缺少水草,而且中土往往沒有城鎮,飲食很缺乏。漢朝使者每批幾百人前來,常常因為缺乏食物死掉一半以上。這樣艱難的道路,漢朝怎能派大軍來攻打我們呢?他們對我們是無可奈何,沒必要懼怕他們。況且,貳師的馬是大宛的國寶,怎麼能送給別人呢?”

計議一番之後,毋寡決定不獻出大宛馬。但是,他們也捨不得漢朝使者出示的財寶,因此決定將財寶強行扣留,然後把使者趕走。

第二天一早,韓不害來到王宮詢問答覆。毋寡傲慢地說:“漢朝皇帝的心意,我們領了。但經過商議,大家都認為天馬是我大宛的國寶,不能用來交易的。請貴使回去向大漢皇帝轉達我們的歉意。”

韓不害大感意外,說:“難道貴國不想要我們帶來的金馬?”

毋寡大笑著說:“我們當然要。你們只要把帶來的東西留下,我就可以放你們安全離開大宛。”

韓不害沒想到大宛竟敢對漢朝使節如此無禮,怒火萬丈,叱責毋寡說:“你小小的大宛國不交出天馬,已經冒犯了我大漢,這也罷了,你們還敢強要大漢皇帝的金馬嗎?”說著,用鐵錘砸爛金馬,氣沖沖地走了。

毋寡見漢朝使者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大怒,一邊命韓不害離開大宛,一面佈置命令東邊的鬱成國阻擊並殺死漢朝使者,搶去他們的財物。在鬱成國的小國,大宛聯合這個附屬自己的國家,將韓不害等人全部殺死了。

消息不久就傳到長安,滿朝震動。漢武帝得知韓不害一行全部罹難,勃然大怒。自張賽通西域以來,漢朝時節無論出使何方,都受到禮遇,即使是與匈奴往來,也從未被被斬盡殺絕。此次漢朝使者帶著重禮求購天馬,大宛不賣也罷了,竟然還敢殺害使者,實在是奇恥大辱。

當時,西漢名將霍去病、衛青都已經先後辭世,漢孝武皇帝便任命國舅李廣利為貳師將軍,率領6千羽林軍,又從各郡國調集囚徒惡少年共2萬人,開始了討伐大宛的戰爭。

大軍出發前正值秋收,關東發生罕見的蝗災。集結到敦煌的大軍沒有得到充足的給養就踏上了征程,只好沿途向西域各國籌集軍糧。拒絕交糧的,一律視為大宛盟國,破其城,滅其族。

漢軍到達大宛邊界的時候,已經是初冬時節。由於水土不服,糧食缺乏,一路跋涉大漠荒灘,漢軍餓死、渴死、病死的不計其數,2萬大軍損失了一大半,馬匹也傷亡殆盡。士兵們一個個面黑肌瘦,像災民一樣。

兩軍在鬱成國都城附近展開了激戰。精疲力竭的軍隊吶喊著發起衝擊,竟然將大宛和鬱成國的聯軍壓制。最後鬱成軍逃回國都,大宛軍則向貴山城後撤。漢軍立即包圍了鬱成國都城,猛烈攻擊。雙方一連兩天僵持不下,鬱成國損失慘重,國王甚至產生了投降的想法。就在這時,大宛騎兵突然從側後殺了回來。疲憊不堪的漢軍腹背受敵,終於支持不住,向東方潰敗。大宛騎兵沿途追殺,漢軍屍橫遍野,最後,李廣利僅帶著幾百人逃回了敦煌。

漢武帝聽說李廣利戰敗,怒髮衝冠。他已經幾十年沒有嘗過打敗仗的滋味了,李廣利帶大軍竟然攻不下西域一個小國,這對他來說實在是莫大的羞辱。而且,一些西域小國如輪臺等,得知漢軍討伐大宛失敗,也不再把大漢放在眼裡,驅逐、侮辱漢朝使節之事時有發生,有的還重新與匈奴取得聯繫。

幸虧李廣利是漢武帝愛妃的哥哥。因此,漢武帝沒有治李廣利的罪。但他命邊境守軍關閉玉門關,稱軍隊中有敢進入玉門關的殺無赦。李廣利驚恐萬狀,留在敦煌待命。

朝中大臣們原本不同意漢武帝興師動眾地討伐大宛。但這次打了敗仗之後,大家的意見卻空前一致了。大臣們都認為:本來這仗不值得打。但既然打了,而且打輸了,就決不能這樣算了。因為,這次敗仗將嚴重影響漢朝的威嚴,讓西域各國小覷漢朝,重新與匈奴勾結,導致漢朝幾十年抗擊匈奴的心血白費。因此,朝廷上下一直請求漢武帝再次出兵,為漢朝贏回威信。

得到了大臣的一致支持,漢武帝大為振奮,命桑弘羊負責軍需,調10萬匹軍馬、10萬頭牛和駱駝,運輸物資,調50萬隻羊作為隨軍的肉食,同時繼續徵集各地刑徒、無賴、惡少組成20萬人的大軍隊,所有物資、軍隊仍交給李廣利率領,命他繼續進攻大宛,戴罪立功。漢武帝聽說大宛人飲水都是接自城外,還特意派了幾名水利專家隨軍前往。

李廣利第二次領命出征,底氣十足。20萬大軍,數萬運送輜重的民夫,如同一股勢不可擋的洪流,浩浩蕩蕩向大宛進發。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李廣利沒走上一次從樓蘭經過的老路,而是從鹽澤以北繞路,先抵達輪臺國,要拿這個不知深淺的小國開刀。

李廣利的大軍突然出現在輪臺城下,輪臺王根本沒來得及做任何防禦準備。漢軍前鋒湧進城內,屠掠了全城。不到兩天,輪臺數萬人口被屠戳淨盡。城內能夠被帶走的糧食細軟全被漢軍帶走,其餘房屋財產被付之一炬。輪臺國就這樣從歷史上消失了。

輪臺被漢軍夷平的消息在西域不脛而走,沿途各個國家無不恐懼。原來已經仿效輪臺接納匈奴使節的國家立即驅逐了匈奴人,派迎賓隊伍遠遠迎接漢軍,主動供給漢軍需要的糧草和飲水。

這樣,漢軍順利到達鬱成城下,發現這裡已經是一座空城。原來,鬱成王聽說漢朝大軍殺來,慌忙率領部族遷往大宛了。漢軍放火把鬱成燒了個精光,然後立即向大宛國貴山城殺去。

漢軍把貴山城圍了個水瀉不通,每天從早到晚從四面不斷攻城。在慘烈的攻防戰中,漢軍的屍體填滿了壕溝,大宛人更是筋疲力盡,男女老少全上了城頭。有了輪臺國的先例,他們知道,如果貴山城被攻陷,等待自己的將是死亡。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漢軍的水利專家找出了大宛城的水道。大宛城內沒有水井,吃水全靠用溝渠從河流中引進來。雖然大宛人在開戰前做了巧妙的隱蔽,但瞞不過研究水利多年的漢朝人。漢軍連夜切斷水道,又挖掘了一條新的河道,堆砌起沙壩,迫使原來的河流改道,遠離大宛城。

大宛的王公貴族們首先堅持不住,他們秘密派人聯絡李廣利,表示願意獻出天馬。李廣利則明確要求:天馬不僅要獻出來,大宛國王和鬱成國王也必須被處死。第二天,這兩人就被叛變的大臣們綁縛到了漢營。漢軍在大宛城下將兩位國王斬首,向大宛索取了糧食,立親近漢朝的昧蔡為大宛新國王,然後帶上挑選出來的幾千大宛馬,踏上返鄉的路途。

經此一戰,漢朝的威望達到了新的至高點。有輪臺、鬱成、大宛的先例,西域諸國幾十年中不敢妄動。後來班超出使西域,僅帶幾個人、幾匹馬就能降伏一個國家,甚至漢朝的使節可以隨時廢立其國君,調發幾國軍隊攻打敵對國,沒有一個國家敢不遵從。

汗血寶馬的千年傳奇

僅僅因為索求幾匹大宛馬,西漢與大宛之間竟然爆發了難以想像的慘烈戰爭。數以萬計的生命早早消失,無數家園、城池被焚燬。大宛馬的價值,竟是如此重要。

中國人雖然以定居的農耕生活為主,卻一直是一個愛馬的民族。在中國人心目中,馬是一種陽剛、飄逸、有靈性的動物,是忠誠、剛烈的象徵。尤其那些難得的寶馬良駒,更是英雄建功立業的好搭檔,是民間激動人心的傳奇。這也就難怪漢武帝為了幾匹好馬發動戰爭、大宛為了幾匹好馬不惜得罪西漢了。

大宛馬是大宛特產的優良馬種,有天馬之子的美譽。據說,這種馬在高速疾跑後,肩膀位置會慢慢鼓起,並流出像鮮血一樣的汗水。因此,大宛馬又有一個更為響亮的名字——汗血寶馬。

說起“汗血寶馬”這個名字的由來,還有許多傳說。其中最浪漫動人的傳說是這樣的:

很久以前,在茫茫西域大漠中,一個孤獨的旅人牽著自己心愛的馬艱難地行進著。他與那匹陪伴他走過千山萬水的馬已經被困在沙漠裡整整七天了。

水早就斷絕了。旅人的嘴唇早已經乾裂得像枯樹皮,滿是塵土的臉上顯示出歷盡滄桑後的沉穩,一臉桀驁不遜的絡腮鬍須似乎也張揚著著主人剛烈的性格。

他放眼望去,大海一樣寬廣的沙漠似乎沒有盡頭,而水源卻依然沒有找到。旅人回頭看了看那匹忠實的愛馬,心裡在痛苦地掙扎著。

突然,他地從包袱裡拿出了一把長刀。愛馬似乎明白了主人的心思,眼中全是哀痛,滴下了淚水。但它沒有反抗,也沒有逃跑,更沒有驚恐,只是伸出它乾燥的舌頭舔了舔主人的手背。它在與主人告別。

刀終於揮了下去,劃出一道美麗的光弧,鮮血飛濺了出來。但是,旅人的刀沒有揮向愛馬,卻砍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鮮血從他有力的手腕迅速地流出來。他把手腕湊到馬的嘴巴上,笑著用沙啞的嗓子說:“快喝吧。”

馬呆呆的看著主人所做的這一切,終於舔了舔主人的手腕,仰頭一陣悲嘶。最後,他們沒有死在沙漠上。馬像發狂一樣,用盡最後的氣力帶著主人衝出沙漠。旅人忽然發現,在馬奔跑的身軀上,滲出了一片血色的汗珠。從此,這匹馬的後代在狂奔之後,都會在肩胛部位流出血色汗水。這就是汗血寶馬由來的傳說。

傳說畢竟是傳說,與現實有很大距離。但這個傳說卻反映出了人們對人與馬之間情感的認同、尊重,也反映出了人們對汗血寶馬的喜愛。

貳師將軍李廣利率領漢軍戰敗大宛之後,挑選了3000匹優良的汗血寶馬返回中原。但這些馬在長途跋涉後損失慘重,到達玉門關時僅剩下1000多匹。得到汗血寶馬的漢武帝十分高興。精於漢賦的他專門為汗血馬作了一首《西極天馬歌》:

太一貢兮天馬下,沾赤汗兮沫流赭。

騁容與兮跇(yì)萬里,今安匹兮龍為友。

漢武帝還讓汗血寶馬等西域良馬與蒙古馬雜交,培育出山丹軍馬。從此,中原的馬種得到改良,漢代騎兵的戰力也因此大幅增強。

在古代,馬是戰爭的利器。汗血寶馬體形好、聽話、快速,適用於長途行軍,在遊牧民族的征戰中發揮了重大作用。

晉朝以後,由於武將和騎兵逐漸向重甲方面轉變,汗血馬的劣勢逐漸顯現出來。因為汗血馬的腰身比較纖細,腿比較長,靈活但不善負重,承載兩漢的輕騎兵得心應手,但對於後來的重甲騎兵,就不是好的馬種了。南北朝的時期出現了鐵浮屠等典型的重甲騎兵,汗血馬就逐漸讓位於比較粗壯而不夠靈活的河曲馬了。有人認為,三國時關羽的赤兔馬可能是河曲馬和大宛馬的雜交品種,因為它同時具有奔跑迅速和善於負重的優點。赤兔馬是董卓從西涼帶來的,西涼地區恰好是河曲馬的原產地,而董卓軍中也應該不乏比較純正的大宛馬後代。河曲馬和大宛馬譜系較遠,雜交後很可能有各種各樣的後代,赤兔馬應該是非常難得的一種優良結果,而且獲得這個結果的概率並不高。因為譜系較遠的馬配種,在當時的條件下可能會有兩個負面影響:第一,馬匹的性情暴躁,難以駕馭;第二,後代繁殖率低,畸形可能性大。

唐朝時,中原與西域諸國的關係更加密切,唐玄宗曾將義和公主嫁給了大宛國王,大宛國王則向玄宗獻了兩匹汗血馬。玄宗為兩馬取名為“玉花驄”和“照夜白”。 唐代大畫家曹霸畫過這兩匹馬,可惜真跡已經不知所蹤。曹霸的學生,著名畫家韓幹畫的《照夜白圖》則一直被收藏在歷代皇宮中。20世紀30年代,這幅國寶級傳世之作流出故宮,藏在溥心畲(shē)家中。英國收藏家戴維德知道後,託人請求溥心畲轉讓,最後以一萬銀元的價格收購了這幅畫。後來,此畫又從英國人手中轉到了日本人手中,最後轉到美國人手中,被收藏在美國紐約大都會博物館。

宋以後,重騎兵逐漸沒落,但汗血馬不知為何始終沒能重新成為軍事舞臺的主角。長期佔據北方的少數民族依然迷信重騎兵的衝擊力,無論是西夏的鐵鷂子還是金國的連環馬,都近似於重騎兵,而蒙古軍團的遷徙式征服,又要更多地使用耐長途跋涉、適應寒冷氣候的蒙古馬,這就使汗血馬在北方無法得到重用;而中國的南方河川水網加上山區丘陵,小型馬匹更受青睞。

明代建國以後,火器盛行,輜重增加,更強調馬匹的載重和拖曳能力,汗血馬得不到用武之地。

在中國古代的文化傳統裡,汗血馬代表著勇氣和力量,蘊涵著人們的理想和幻想,被人們稱之為“龍之友”和“龍之媒”,有“馬化為龍”的說法,有“龍馬精神”的成語,有“人如流水馬如龍”的詩句,四大名著之一的《西遊記》中,龍王的兒子還化為一匹白龍馬,高馱著唐僧西天取經。龍是中國人的圖騰,是中華民族的象徵。中國人將龍與馬聯繫在一起,可見人們對於馬是多麼喜愛。而對於汗血寶馬,人們更是偏愛異常,不少文人墨客賦詩填詞,撰寫傳奇故事,來描寫汗血寶馬。詩仙李白就曾寫過一首《天馬歌》:

天馬來出月支窟,背為虎文龍翼骨。嘶青雲,振綠髮,蘭筋權奇走滅沒。騰崑崙,歷西極,四足無一蹶。雞鳴刷燕晡秣越,神行電邁躡慌惚。天馬呼,飛龍趨,目明長庚臆雙鳧。尾如流星首渴烏,口噴紅光汗溝朱。曾陪時龍躡天衢,羈金絡月照皇都。逸氣稜稜凌九區,白璧如山誰敢沽。回頭笑紫燕,但覺爾輩愚。天馬奔,戀君軒,駷(sǒng)躍驚矯浮雲翻。萬里足躑躅,遙瞻閶闔門。不逢寒風子,誰採逸景孫。白雲在青天,丘陵遠崔嵬。鹽車上峻坂,倒行逆施畏日晚。伯樂翦拂中道遺,少盡其力老棄之。願逢田子方,惻然為我悲。雖有玉山禾,不能療苦飢。嚴霜五月凋桂枝,伏櫪銜冤摧兩眉。請君贖獻穆天子,猶堪弄影舞瑤池。

宋代名臣司馬光也以《天馬歌》為題,寫詩讚美到:

大宛汗血古共知,青海龍種骨更奇。

網絲舊畫昔嘗見,不意人間今見之。

汗血寶馬從漢朝進入中原王朝開始,一直到元朝,繁衍生息了上千年。但近代以來,史料中已很難見到汗血寶馬的名字,汗血寶馬在中國幾近絕跡。

本來,引進的汗血寶馬是有雌有雄的,可以進行種群繁殖。但由於我國的地方馬種在數量上佔絕對優勢,引入的馬種都走上了“引種―雜交―改良―回交―消失”的道路。同時,由於戰馬一般要被閹割後才能使用,因此,一些汗血馬就失去了繁殖能力。種種原因使汗血寶馬在中國消失了蹤跡。

那麼,汗血馬為什麼會流出血一樣的汗水呢?

以前有一種觀點認為,所謂汗血,是因為汗血馬生活在西域地區時,皮下有當地特有的一種寄生蟲,全力奔行時會導致毛細血管輕微出血。這對馬的健康和奔跑能力都沒有多大影響,但是附會傳說就成了很神奇的現象。當漢武帝取得大宛馬後,史書記載經過幾代就不再有汗血的現象,大概是因為這種寄生蟲不適應中原氣候,加上飼養的衛生條件改善,而不再生存。

但也有人認為,汗血馬流血一樣的汗水的說法是以訛傳訛。因為《漢書》中說,李廣利護送大宛馬回長安的時候,有人問:“如果皇上問及馬名,如何作答?”一位將軍說:“這些馬是我大漢士兵的汗血換來的,就叫汗血馬吧!”

土庫曼斯坦曾將一匹汗血馬送給我國。數年來,汗血馬一直養在廊坊馬場,馬場工作人員一直未見到過這匹馬“汗血”的情況,土庫曼斯坦人稱,所謂的汗血,可能是由於這種馬的皮膚比較薄,奔跑時,血液在血管中流動會被看到所致。

現在,純種汗血馬生活在土庫曼斯坦,在當地被稱為阿哈馬,已經被土庫曼斯坦列為國寶,數量大約在2000匹左右,是世界上僅有的三種純血馬之一。據說在中國西部,有人也曾發現汗血馬的蹤跡。

大宛大事記

公元前4~2世紀中葉,塞種人生活在伊犁河流域和伊塞克湖沿岸地區,其中一支分裂出來,稱為大宛。

公元前110年,漢武帝委派韓不害率使團出使大宛,希望以重金換取天馬。大宛王不願貢馬,又貪圖漢朝財物,將韓不害殺死。

公元前104年,漢武帝封李廣利為貳師將軍,率眾數萬進攻大宛城。因路途遙遠,環境險惡,大軍死傷過半,敗給大宛和鬱成國聯軍,退到敦煌。

公元前106年,漢武帝調集兵力、物資,命李廣利再次進攻大宛。漢軍圍困了大宛城。城內貴族反叛,獻出大宛王以及天馬。李廣利斬大宛王,立親近漢朝的昧蔡為新王,帶3000匹大宛馬凱旋。

公元前107年,大宛貴族殺掉昧蔡,立前大宛王的弟弟蟬封為大宛國王,派王子到漢朝做人質。

東漢時,大宛一度臣服於莎車國。

公元前285年(西晉太康六年),晉武帝封藍庾為大宛王,藍庾死後,其子即位,遣使向晉朝進貢。

南北朝後,大宛被貴霜王朝的後裔昭武九姓統治。唐代,大宛被稱為寧遠國,或拔汗那。

明清時,大宛被稱為浩罕汗國,直至近代成為烏茲別克斯坦領土,大宛國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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