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秉南迅速將這一重要線索向陳萬義、顧英臣兩位副局長彙報，顧局長認為這個線索非常好，感到非常振奮。他們馬上又將這一線索彙報給了嶽忠田。
幾分鐘後，指揮部第二次會議在天馬大廈小會議室召開。
王秉南和付偉東在會議上又把剛剛瞭解到的情況做了認真彙報。嶽忠田很高興：“很好，挺明朗！”秦利明、宋有生也很振奮，儘管許多背景還不清楚，但姜小東和於秀波二人這一情況的突然出現，卻為此前指揮部分析判斷的此案性質，即可能是樺甸市兩個帶有黑社會性質團伙間的火併提供了有力證據！其中一方以董帥彬（董二愣）為黑幫“老大”，另一方孫繼強（綽號“小強”）則是樺甸公認的帶有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伙頭子，幫內稱其為“強哥”。
姜小東、於秀波都是孫繼強的手下，由此分析，孫繼強很可能就是策劃、指使他人制造這起驚人血案的幕後元兇！
嶽忠田拍案而起：“立即追捕姜小東、於秀波！”
所謂帶有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伙，打打殺殺當然是他們以強硬姿態出現於社會、並立足於江湖的生存手段之一，而搶佔地盤、最終控制當地經濟命脈為他們團伙利益服務則是他們的真正目的。
據查：自1997年起，逐步形成勢力的兩個團伙在這些問題上結下了“樑子”，從此衝突不斷，逐步升級。
1998年3月，孫繼強團伙原來的“龍頭老大”劉克強（綽號三花子）在市區內的百合舞廳被人亂刀砍死，不出一年，繼任的老大孫繼強手下的重要打手趙福軍（綽號趙五），1999年4月1日（即“4.15”案前半個月）在金盾檯球廳又被五人追殺，亂刀砍斃在朗朗乾坤下的繁華大街上。
樺甸市警方正在偵破此案，又發生了更為嚴重的槍殺董二愣等人的“4.15”惡性涉槍嚴暴案！
儘管還沒有任何證據，案情真相大白也尚需時日，但具有豐富人生經驗，憑超人智勇和意志與各種犯罪分子拼搏，九死一生走上公安機關領導崗位的秦利明、嶽忠田、宋有生等指揮員們越來越清醒地意識到，孫繼強此案的關係決非一般！
福音書上有這樣一句話：“上帝要毀滅一個人，必先使他瘋狂。”
發生在幾小時前的一切，也許正是兩大團夥這種“瘋狂”的導火索和大暴露，也是公安機關徹底清查和打掉這兩個作惡多端的帶有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伙的引爆點！
而那兩個連董帥彬團伙都不認識的神秘殺手也許就是最後的謎底！
秦利明、嶽忠田、宋有生的思路和目光不約而同地重新回到孫繼強的名字下，並在那三個字的下面相繼用鉛筆劃下了一道黑黑的粗槓。
秦利明雙手用力颳了把緊邦邦的臉，站起身，踱步思考著。“十有八九是這個孫繼強下的套！”秦利明墓地站定。
“對，這種可能性很大！”嶽忠田目光冷峻，支持他的觀點，也提出自己的想法，“要在孫繼強身上把‘戲’做大，這次一定要搞他個水落石出！”
孫學忠、陳萬義和孟慶春渾身的疲憊一掃而光，身在樺甸市，又是公安局的領導，他們更想為民除害，保一方平安！“
然而，“4.15”案的發生不是偶然的，樺甸社會上的一些黑幫團伙一度很是猖狂，經過多次打擊，大部分團伙成員都在警方視線的控制之下，不敢太公開活動。但他們也清楚，現在的團伙犯罪更隱蔽、更狡猾、也更殘忍。
特別是在經濟不景氣的形勢下，社會閒散人員增加，誘發犯罪的因素也比以往更多。更多的時候，他們在苦於沒有足夠證據的情況下，儘管多次嚴厲打擊，但每次都沒有連根拔出。
現在，領導們的想法與他們的意志碰到了一塊兒，無異於注入了一種新的力量和信心！
秦利明道：“你們再詳細說說孫繼強的情況。”
主管刑偵的副局長陳萬義介紹說，孫繼強，32歲，漢族，初中文化，戶口所在地是樺甸市八道河子鎮八道村四社。
此人貌不出眾，但短小精幹，面目冷酷，在社會上以義氣聞名，幾年前在夾皮溝投資開辦了一個金礦井口，經濟基礎和社會勢力雄厚，光轎車就有三部，其中兩部進口高級轎車。
怎奈他好體格、大財力不用到正地方，年輕時就以打架鬥毆是個狠巷子出名，兼有著狼的兇殘和狐狸的狡猾，後來在樺甸逐漸跟劉克強（三花子）團伙拉拉扯扯，形成了帶有黑社會性質的團伙之後，不僅能殺能打，且足智多謀，很有號召力。
如果說孫繼強是隻“狼”的話，那麼多年來跟他關係最鐵的姜小東、於秀波二人就是“狽”，他們像團伙中其他成員一樣欽佩孫繼強有“膽‘審”識“，有錢又有勢力。
同時，他的前科劣跡也早已被公安機關記錄在案：1988年，孫繼強曾因流氓罪被勞動教養3年；1994年10月又因流氓毆鬥被判有期徒刑4年，是一個屢教不改的“三進宮”式人物。
打探情況的姜小東、於秀波和神秘殺手“小軍”，可以肯定都是孫繼強的手下，孫繼強指使他人制造驚無血案的嫌疑已初露端倪！
而據最新瞭解到的情況，孫繼強在他們此刻置身的這座天馬大廈裡也長期包租著808房間。
嶽忠田果斷地命令：“立即拘捕孫繼強，防止他聞風而逃！”
然而，當重案中隊長王秉南帶領偵查員們趕到八樓808房間後，敲門沒人應聲。
奇怪的是裡面的燈開著，電視機也在響著，好像有人。幾個人輪留扒在門縫往裡看，怎奈根本就沒有門縫。於是又敲一陣，貼住門往裡聽一陣。
在叫門無人應聲的情況下，王秉南讓服務小姐開門，回答卻出乎意料：鑰匙在孫繼強手裡！
“砰！”的一聲，偵查員毫不猶豫地撞開門，衝進去，發現早已人去室空！
一本早已翻爛的《刑法教程》和一套《福爾摩斯偵探小說集》赫然擺在案頭。
經過進一步詢問，獲悉孫繼強的兩個打手李猛、董貴武就住在隔壁810房間。刻不容緩，王秉南又率領偵查員們衝向隔壁。
這兩個人在公安機關都留有案底：李猛，19歲，1995年曾因聚眾毆鬥被拘留5天；而38歲的董貴武，則因盜竊罪1994年被判處有期徒刑4年，剛剛釋放回到樺甸不久，吃喝無著，就投靠了孫繼強門下。
“砰砰砰！”
“誰？”
“開門！警察！”
門一開，看到兩雙驚恐而敵對的眼睛。
偵查員們馬上將他們二人控制住。
突審就地進行。
公安機關並不輕信犯罪嫌疑人的口供，問題在於，沒有口供就很難迅速抓到孫繼強，打開更大的突破口！能否拿下他們二人的口供，已成燃眉之急！否則，孫繼強聽到風聲，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也必將給成功地偵破此案帶來更大的難度。
李猛、董貴武二人雖然交待出一些問題，但一涉及到孫繼強，他們就面色如灰，三緘其口，不敢講出任何有關孫繼強的線索，更不說孫繼強的家在哪裡。
在樓下坐鎮指揮的秦利明、嶽忠田、宋有生也很焦急。
他們一方面是一座近二百萬人口大城市的公安局長、主管刑偵的副局長和刑警支隊長，同時也是參與偵破“4.15”案的指揮員和普通一警。重責在身，義不容辭，
“4.15”涉黑大案已經在吉林省引起極大震動，成為黨政領導倍加關注的焦點。群眾議論的熱點和公安機關攻堅的重點。現在是面對面短兵相接、刺刀見紅的時候了，在偵破此案的鬥爭中，許多方面都是超常的、破例的，手段為目的服務，他們的任務就是把犯罪分子一個個揭露出來，迅速抓捕歸案。
案件的任何進展情況都由四面八方迅速反饋到他們這裡，並牽扯著每一位指揮員的神經。
據李猛和董貴武初步交待，他們誰也不認識那個叫“小軍”的人，只有孫繼強、姜小東、於秀波可能認識。但昨晚案發時，孫繼強正和他們倆在一家飯店吃飯。席間，孫繼強接到一個神秘電話，不知對方是誰，更不知說了些什麼。
連手下的親信都揹著，足見事情的重大與保密程度！
飯後，孫繼強讓車把他們二人送回天馬大廈，他自己則把跟他一起住808房間的妻子接走了，現在他們也不知道他在哪兒。
嶽忠田略作沉思，站起身，帶著宋有生和陳萬義等人上到八樓。
突審的偵查員見嶽忠田、宋有生二人走進來，對李猛、董貴武說：“這是吉林市公安局的嶽局長和刑警支隊來支隊長。”
也許李、董二人根本就沒想到吉林市的公安局長和刑警支隊的領導也會來審他們這些小嘍羅，腦門的汗刷一下就冒了出來。
宋有生沉穩而犀利的目光凝視著李猛和董貴武，開口道：“坐穩了。”
聲音不高，但字字含威。李、董二人心中一震，挺直了腰板。
“你們這幫小子在樺甸都幹了什麼，你們清楚，我也清楚。
現在我只問你們一個問題：孫繼強的家在哪兒？“
二人不語。
嶽忠田突然開口加重語氣：“講，還是不講？”
董貴武的精神防線已經徹底崩潰，膝上現出極度痛苦的表情，有氣無力地說：“我講……他家在國稅局家屬樓。”
領導出面參與審訊不同凡響，突審初戰告捷。
宋有生讓人繼續對李猛進行審訊，讓他作深入交待，同時派王秉南帶董貴武等人馬上趕往國稅局家屬樓抓捕孫繼強。
此刻，時間已經不知不覺滑入4月16日凌晨。
王秉南帶人趕到國稅局家屬樓，沒想到這裡防盜措施十分嚴密，大門外都安裝了防盜系統，連樓道也進不去。急中生智，王秉南按了二樓孫繼強對門家的鈴。
“誰呀？”半天，送話器裡面才有人懶洋洋地問。
王秉南說：“有事找孫繼強，他家門沒關牢，你給開一下行不行？”
“你哪兒的？”
“公安局的。”
門開了，王秉南等人迅速衝上二樓，讓董貴武叫門。
董貴武不得不敲門，並大聲叫：“強哥，我是貴武，開門呀！”
片刻，裡面傳出孫繼強妻子的聲音：“這深更半夜的不能開門。”
王秉南示意再敲，仍然不開。也不答話了，裡面死一般沉寂，弄不清孫繼強是否在家。
在對方已經確定董貴武的身份仍不開門的情況下，王秉南果斷決定一方面做好破窗而入的準備，另一方面又向消防隊緊急求援，打算必要時用雲梯從窗口向裡面強攻，實施抓捕。他派人馬上回指揮部報告，同時打電話給消防隊……
這時，天已經矇矇亮了。
再敲門，突然孫繼強在裡面說話了：“你們到底是誰呀？”
“公安局的，快開門！”
孫繼強自知無路可逃。而且他堅信自己的事決不會這麼快就“露”了，於是開了門。
偵查員們一擁而上，給孫繼強戴上手銬。
孫繼強十分鎮定，也不掙扎：“幹啥呀？你們抓我是啥意思？”
“走吧，到公安局你就明白了。”王秉南不客氣地說。
“到哪兒我也不明白！”孫維強口氣突然強硬起來。
“快走吧你！”王秉南用力推他一把。
到了公安局，對孫繼強的突審在二樓一間預審室裡進行。
為了加大力度，宋有生支隊長親自坐鎮指揮，由王傑、于振河等人參加主審。
“姓名？”
“你們怎麼明知故問？”
“姓名？！”王傑啪地一拍桌子，語氣勢如千鈞。
“孫繼強。”
“年齡？住址？”
“32歲，住國稅局家屬樓。”
“知道為什麼抓你不？”
“不知道。我都30多歲了，老老實實開我的金礦，能有什麼事？”
對孫繼強的突審異常艱難。
孫繼強不愧為黑幫“老大”，不僅見過“世面”，而且足智多謀，意志堅強，說話辦事也挺乾脆，具有十足的反偵查能力和經驗。
面對偵查員們凌厲的政治攻勢，他眼睛半睜半閉，表面上竭力顯示出一副泰然和委屈的樣子，以天馬大廈案發時自己不在現場並有證人為由，態度十分頑固，拒不承認剛剛發生的“4.15”嚴暴案與他有任何牽連。
孫繼強在歷次接受公安機關打擊處理時都願意用他的金礦和年齡迷惑、矇騙審訊者，現在，這一套又被他用作抵禦法律之劍嚴懲的一塊慣用盾牌。
久攻不下，審訊人員決定“點”他一下，看他醒不醒：“你認識一個叫‘小軍’的人嗎？”
“誰呀？小軍？不知道這人，什麼小軍呀？我根本不認識！”
面對偵查員的策略，孫繼強故意眨巴著眼，矢口否認。
他不僅不作交待，反而一再追問：“你們有什麼證據說我跟這個案子有關？昨晚董二愣出事時，我正在飯店喝酒呢，這有證人！”
在他看來，今天一大早警察把他從家裡“請”到公安局來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後來，他又提出要求，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他不再回答任何問題。
這是以攻為守，目的是想驗證一下警方是否真的抓到了他的什麼把柄。
審訊孫繼強的工作一時陷入僵局。
宋有生決定另闢蹊徑，打開突破口……
由於此案特殊，正在外地辦案子的樣甸公安局刑警大隊長孟慶春也應召匆匆趕回樺甸。
中午時分，受吉林省公安廳趙永吉廳長、陳佔旭副廳長指派前來指導偵破工作的省廳刑警總隊主管嚴暴案件的副總隊長劉興遠也到了。身負重託、經驗豐富的劉興遠顧不上一路風塵，一下車，立即邊聽有關同志彙報，一邊實地查看了案發現場。省廳、吉林、樣甸三級公安機關的聯合案情分析會議隨之召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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