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過後，東方泛起了魚肚白。
山頂上攏聚的晨霧還未散去，掩映在蒼翠綠葉中的苗寨卻早已叮叮噹噹地喧鬧了起來。未出閣的苗家姑娘們在房間裡盛裝打扮，當家們則忙著清點揹簍裡的物品，精明的主婦們在灶臺上做著早餐，口袋裡卻早已列出一排近期需要的購買清單……
今天，是趕邊邊場的日子。
邊邊場
湘西“趕集”購置生活用品與男女青年相親示愛的民俗活動。
鄰近鄉鎮趕邊邊場的時間各自錯開，常為一六、二五八或三六九，個別地方逢雙趕場，有陽曆有農曆。
一次繪聲繪色的“湘西”生活縮影
“有人常常會問我們如何就會寫小說？倘若我真真實實的來答覆，我真想說：‘你到湘西去旅行一年就好了。'
——沈從文 《湘行散記》”
如果不夠時間，卻又想在短時期裡體驗湘西的魅力，那麼就去趕邊邊場吧。湘西人的生活，都濃縮在這一場人聲鼎沸的集市裡。
資料圖 攝影/ 向莉
邊邊場上什麼都有。
從服裝百貨、苗服銀飾，再到雞鴨肉禽，一應俱全。
盛裝打扮的青年婦人，熱熱鬧鬧地聚在民族服裝攤前，討論著衣服的布料與繡花，又或者張羅著去銀飾鋪重新打一對閃閃發光的首飾；
人高馬大的壯漢打著赤膊，挑著幾隻羽毛斑斕的野雞站在人群裡，未開口叫賣，卻已被一眾買家團團圍繞；
身材傴僂的大爺顫巍巍地穿梭在人群裡，他正準備找剃頭匠剃個頭，再順便去隔壁的遊醫那拔個火罐；
苗族的老太太總是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拉著手叨著家常……
若是正巧趕上放假，那麼邊邊場上還會出現不少充滿稚氣的臉龐，他們帶著家裡親手製的一些土產、貨物，做起生意來那是相當有經驗。
資料圖
集市上除了百貨、土產攤檔各色貨物斑駁雜陳之外，還有占卦的相士，照相的，補鍋的，鬮雞的，甚至還有最古老的染布缸，縣城的新鮮事物，總會第一時間出現在邊邊場上，一般餐廳裡吃不到的桃花蟲，也能在這裡買到。
小吃攤檔總是異常熱鬧，有烤腸、冰淇淋、炸貨、酸蘿蔔……老老幼幼圍著一個個煙火四燎或沸騰翻滾的小攤或站或蹲，一邊聊著天，一邊吃得不亦樂乎。
一場以天地為舞臺的大型“非誠勿擾”
在邊邊場上，除了能補充生活所需的物資以外，它還是是苗家單身男女的“大型相親會”。這天，街道上一定能看到身著盛裝的苗家少女、小夥，他們三五成群的一起趕集，這邊是嘰嘰喳喳的“女嘉賓席”，拐角那邊是熱情高漲的“男嘉賓席”，熙熙攘攘的人群上空，交換著無數充滿好奇與情意的眼神。
資料圖
“搭訕”的方式既直白又含蓄。
在地角場邊，又或者在行走的路途中，小夥子只要看上心儀的對象，便可以上前試探。大膽一點兒的會直接叫住姑娘，以討要東西的方式來揣摩姑娘的意願：趕場的途中討糖、討果子，在山上討菜、討水……總之，“討”只是個搭訕的藉口，而一旦討東西成功了，就說明有戲！
德夯苗寨“趕邊邊場”表演 攝影/劉洋
內斂的小夥更有自己的一套方式，在經過心上人身邊時，可以假裝無意地輕輕撞她一下，或者拉一拉她的衣袖，如果姑娘有意，就會轉身踩他一腳，踩的越重表示喜歡的越深。
德夯苗寨“趕邊邊場”表演 攝影/劉洋
邊邊場只是一個開始，在散場回家的路上，不知誰輕悠悠的開了個頭，一曲纏綿的苗歌便唱了出來。在邊邊場上確認心意的男女們互訴衷情，以歌結友。這是一場才華的展示，是一段情感的交流，更是一次心意的表達。你一句“哪裡冒出來的泉水，哪裡來的情阿哥，別人你也告訴了，請你說說給我聽.....”他一句：“五六個玉米，放在火炕裡，好籽都綻放，阿哥在等你，阿妹在哪裡...”簡潔舒緩、婉轉悠揚，絕無淫詞爛調，整個過程充滿了詩情畫意。
在你來我往的苗歌對唱後，就到了交換“定情信物”的環節，傘、繡帕都是女方“下次再會”的言下之意，小夥子要主動地把它們收藏起來，一個收，一個要，一段姻緣正慢慢結成。
德夯苗寨“趕邊邊場”表演 攝影/劉洋
正如宋祖英一首《小揹簍》唱的：“頭一回趕場逛了山裡的大世界、頭一回下到河灘裡，我看了賽龍舟……”邊邊場是湘西山裡的“大世界”，到湘西走一遭，就去趕場吧！
來趕邊邊場吧！
吉首市：
地點：馬頸坳鄉（苗族聚居地） 趕集日期逢農曆一、六
地點：矮 寨 鄉（苗族聚居地） 趕集日期逢農曆二、七
地點：乾州、大興寨（土苗雜居） 趕集日期逢農曆四、九
鳳凰縣
禾庫鎮（苗族聚居地） 千工坪鄉（苗族聚居地）木江坪鎮（土家族）：日期：逢農曆一、六
阿拉鎮 臘爾山鎮（苗族聚居地）：日期：逢農曆二、七
山江鎮（苗族聚居地）：日期：逢農曆三、八
麻衝鄉（苗族聚居地）：日期：逢農曆四、九
吉信鎮 兩林鄉（苗族聚居地） 林峰鄉落潮井鄉（苗族聚居地）：日期：逢農曆五、十
永順縣：
地點：芙蓉鎮（土家集居） 趕集日期逢農曆二、五、八
地點：高 坪（土家集居） 趕集日期逢農曆三、六、九
地點：新 寨（土家集居） 趕集日期逢農曆二、七
花垣縣：
地點：麻力場（苗族集居） 趕集日期逢農曆一、六
地點：貓 兒（苗族集居） 趕集日期逢農曆二、七
地點：吉 衛（苗族集居） 趕集日期逢農曆三、八
地點：團結 民樂（苗族集居） 趕集日期逢農曆四、九
地點：邊城（茶洞）龍潭（苗族集居） 趕集日期逢農曆五、十
永順縣
地點：王村（土家集居） 趕集日期逢農曆二、五、八
古丈縣：
地點：羅依溪（土家苗族集居） 趕集日期逢農曆一、六
地點：古 陽（土家苗族集居） 趕集日期逢農曆三、八
地點：高 峰（土家苗族集居） 趕集日期逢農曆四、九
龍山縣：
地點：石排 落塔（土家族集居） 趕集日期逢農曆一、六
地點： 洗車河 （土家族集居） 趕集日期逢農曆二、七
地點： 賈 市 （土家族集居） 趕集日期逢農曆三、八
地點： 裡 耶 （土家族集居） 趕集日期逢農曆一、四、七
保靖縣
地點：毛溝 （土家族集居） 趕集日期逢農曆一、六
地點：比耳 （土家族集居） 趕集日期逢農曆三、八
地點：夯沙 水田河（土家族集居） 趕集日期逢農曆五、十
撰文 | 粥粥 攝影 | 劉洋（除署名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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