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父親張靈甫 文

追憶父親張靈甫 文/ 張居禮

追憶父親張靈甫 文/ 張居禮

追憶父親張靈甫 文/ 張居禮

2015年6月11日,我與抗日名將張靈甫長子張居禮先生在陝西政協大酒店參加陝西黃埔同學會紀念建校91週年活動合影。

追憶父親張靈甫

絮語

我出生在1936年,與父親相處的日子僅有45天,八年抗戰他三過家門而未歸。對父親的抗戰事蹟的瞭解大多是他的老戰友、老部下、母親、小媽(王玉齡)的講述和斷斷續續兒時聽到的記憶片斷串起來的。

我手書過一篇《張靈甫將軍事略摘抄》,開頭是這樣寫的:“將軍1903年生於陝西長安東大村,名鍾麟,字靈甫。奇俊英邁、高準鉅額、目熠熠有光、體雄偉,與人肺腑然不苟同。1923年畢業於長安中學,歸裡執教,旋考入北京大學,後投筆從戎,初入西北軍駐豫軍官訓練團,復考入黃埔軍校四期。端品勤學,成績斐然,師友敬佩。胸懷大志,嘗曰:‘男兒當手挽狂瀾,砥柱中流。’慕岳飛、文天祥、史可法、拿破崙之為人。民國十五年軍校畢業,派任第二十一師見習軍官。……”

淞滬會戰:視死如歸

其實,父親在抗戰伊始就將自己的一切置之度外了。這封父親寫給伯父張秀甫的絕筆家信中就可以看出:

“此次對日之戰,為國家民族爭生存,兵兇戰危,生死難卜。家人當認我已死,絕勿似我尚生。予果死,堂上雙親,請兄奉養;膝下諸子,望兄撫教;餘妻守嫁,聽其自然。”

1937年8月,日寇征戰我淞滬,51師開赴上海,父親調任74軍51師305團任團長,參加著名的‘八一三’淞滬會戰。羅店之役與日軍久留米師團鏖戰經月。嘉定作戰的時候,面對武器裝備遠遠優於國軍的日寇蜂擁衝鋒,殺紅眼的父親甩掉上身軍服,抱著機槍跳出戰壕,身先士卒帶領100多名敢死隊員迎頭痛擊,殺得日寇丟盔卸甲,抱頭鼠竄。他率團又連續打退敵人七次衝鋒,打死打傷日寇800多人。

這次上海保衛戰中,父親以勇猛果斷,指揮有方贏得全團官兵的愛戴。當時有名的《申報》和《大公報》都曾報道過51師的英勇作戰。

1937年12月,在上方鎮一帶,淞滬戰場下來還未及休整,父親就率305團投入保衛南京戰。對於戰場上的生與死,父親對部下的詮釋是鐵血軍人式的訓示:‘作戰須步步求生,而存心必時時可死!蓋有光榮戰死之決心,乃能作絕處逢生之奮鬥!’父親這樣要求部下,自己更是以身示範。給伯父的家信就是此前寄出去的。

我清楚地記得1991年6月8日,父親的老部下劉光宇從臺灣專程來西安看望我們全家時告訴我,在中山陵外阻擊戰前,父親親率他所在的全團官兵,遙拜國父陵寢誓與首都共存亡,全場為之感泣,士氣高漲。在衝殺中,父親左臂中彈血流如注,仍指揮戰士邊打邊撤,部下勸他隨傷兵過江到後方就醫,他勃然大怒:“昔日項羽兵敗,猶不願渡烏江,我豈能因傷渡長江?當與敵決以死踐誓言!”負傷的父親裹傷續戰,在他的感召下,官兵無不感奮力拚。

305團終於在夜戰中奪回了陣地,把日軍堵在南京南郊的大門外。無奈日軍火力猛,國軍士兵死傷枕籍滿戰壕。官兵突圍途中被打散的305團僅剩幾十人,多數士兵壯烈殉國,城池陷落,無數軍民遭殺戮,父親熱淚盈眶心如刀絞,發誓要報仇雪國恥。

德安大捷:諢號“猛張飛”

1938年,日寇重兵犯江西。父親奉命,對駐守江西德安萬家嶺張古山的日寇進行反擊。德安戰役打響了,日軍步步為營,陣地固若金湯,雙方拉鋸數回合,國軍始終攻克不下,戰局僵持,在討論作戰方案的時候,眾人認為張古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父親拍案而起,道:“各位都看過《三國演義》,魏國大將鄧艾為攻取成都,出蜀將之不意,帶精兵暗渡陰平,飛越摩天嶺,一舉攻克了江油、涪城和成都。我們也可仿此戰例,大軍從正面進攻的同時,再挑選一批精兵強將,從人跡罕至的張古山背面進行偷襲,以收兩面夾攻之效。”於是,他親率一支突擊隊效法鄧艾輕裝出發,攀木掛樹,穿過艱險的深山峽谷,老林惡水,配合正面部隊進攻,白刃格鬥飛奪張古山。

日寇不甘失敗,第二天清晨天剛亮,二十餘架日軍轟炸機就鑽出厚厚的雲層,飛臨張古山上空,飛機的呼嘯混和著炸彈劃過空氣發出的淒厲嘯音,震耳欲聾,頃刻間,張古山上炸翻了天,從遠處望去,張古山籠罩在濃煙火海之中,簡直是一座熊熊燃燒的火山。

由於中國軍隊幾乎沒有防空能力,日機異常猖獗,肆無忌憚地作低空俯衝,對準山頭轟炸掃射,而不必顧慮被對方防空火炮擊落的危險,陣地上的人連飛機身上塗的猩紅的膏藥旗也肉眼可見。在敵機劇烈的空襲下,第305團傷亡極其慘重。

上午十點,空襲方停,急於奪回陣地的日軍106師團向張古山發起了衝鋒。父親一身塵土跑上第305團防禦陣地親自督戰。狗急跳牆的日軍頂著山上灑下的彈雨,不顧一切地彎著腰向山上猛衝,直逼第305團的陣地。

當部分日軍最終衝上山頂,第305團殘餘的官兵在父親的帶領下,上刺刀與敵人展開白刃格殺,刺刀拚彎了,槍管裂了,日軍被打下山。黃昏時分,敵人再度對張古山發動強大攻勢,炮火密集地傾瀉到張古山上。經過大半天的激戰,305團已經傷亡大半,精疲力竭了,為避免更大的損失,以利稍後再戰,父親不得不將殘部撤下張古山。

入夜,父親再次組織起四百餘名精兵進行頑強反擊,奪回了陣地。此後兩軍在張古山上展開了拉鋸,白天日軍憑藉空中優勢攻下陣地,晚上再指揮部隊以夜戰奪回,陣地在激戰中幾經易手,雙方都打得頭破血流,與日寇鏖戰五天五夜,張古山上直殺得屍山血海。

兩軍交戰勇者勝,父親在第74軍人送外號“猛張飛”,張飛真的玩起命來,對任何對手都是一場災難,張古山成了日軍的噩夢。在他的頑強作戰之下,日軍最終再次被趕下張古山,任憑敵軍再怎樣狂轟濫炸,身中7塊彈片的將軍,始終將陣地控制在自己手中,牢牢堵死了日軍106師團的生路。在整個萬家嶺會戰中,日軍整個一個師團被完全打垮了。

據戰後路過此地的139師師長唐永良回憶描述:“人骨、馬骨……沿山麓、沿道路、沿溪流,無處無日兵骸骨,若說五步一屍、十步一馬,並不過分,統計日兵骸骨至少在六千具以上,馬骨至少在千具以上。”

這是從1938年就跟隨父親的老部下胡立文撰寫的回憶文章《崇拜偉大的抗戰英雄張靈甫將軍》,回憶錄中說,他在德安大捷後看到軍事委員會政治部第三廳第五處處長、著名作家田漢到江西前線採訪父親,編寫了話劇《德安大捷》,父親以真名真姓在劇中出現,從此名震天下。

南昌會戰:成“跛腿將軍”

1939年3月,父親率部參加南昌會戰,在一次戰鬥中,右腿中炮彈負重傷,匆匆包紮傷口後他再度投入戰鬥。不久之後的上高會戰中,他腿部再度被炸斷。

手術後不久,父親在報上看到戰時軍人不宜出國養病的新規定,不顧英國醫生再治療一月可以痊癒的勸阻,說軍命不可違,軍人死不足惜,何惜一足,傷未愈便提前歸隊,從此他留下了殘疾,走起路一跛一拐,被親切地稱作“跛腿將軍”。

父親所在的74軍是一支抗日英雄部隊,在軍長王耀武將軍的率領下,幾乎參加了抗戰8年內所有國民革命軍針對日軍的重大戰役,斃傷日寇無數,屢挫日軍精銳,被譽為抗日鐵軍。父親也因戰功一再擢升,幾乎年年晉級受獎,由團長而旅長、副師長、師長、副軍長、軍長。常德之役,被蔣介石譽為“模範軍人”。湘西會戰,他獲得美國金質自由獎章,也被視為“常勝將軍”。

後記

多年前,小媽王玉齡和弟弟從美國回來,我們全家在上海浦東天逸靜園為將軍舉行了靈葬安放儀式。因為海外、臺灣的老軍人們思念著大陸故土,魂兮歸來是他們的願望。

追憶父親張靈甫 文/ 張居禮

追憶父親張靈甫 文/ 張居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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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父親張靈甫 文/ 張居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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