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嫁给你,做你的妾好吗?”
简短的一句话将暮凝语最后的自尊彻底碾碎。
妾。
不过是一个任人轻鄙的身份罢了。
“我会好好生下孩子,只要你放过那些无辜的人,你还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
“无辜的人?你是指哪些人?”封缄言饶有兴致的勾起了暮凝语玲珑的下巴,带着硬茧摩擦着暮凝语那细腻的肌肤,生疼。
暮凝语垂下头,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卑贱。
沈明之从头到尾都跟当年的事情无关,况且我跟他只是家族联姻,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要把他牵扯进来好吗?”暮凝语声音有些轻颤,明显感觉到周身气势发生了变化。
封缄言忽然拽紧暮凝语纤细的胳膊,让暮凝语重重的跌进了自己怀中。
“你想让我放过那个男人?你还在乎他?”封缄言阴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杀意,一想到那个男人曾经是暮凝语名义上的丈夫,封缄言就忍不住嫉妒。
没错,他嫉妒那个男人。
在他空缺的五年里,是那个男人一直陪在暮凝语身边。
“我只是不想牵连到无辜的人。”暮凝语解释,封缄言周身散发出慑人的寒,让她不自觉的瑟缩着身子。
“你说谎的时候眼神总是在闪躲。”封缄言似笑非笑,即使心中已经蔓延出了酸涩的味道,但表面上依旧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
暮凝语有些诧异,下意识抬眸,对上了封缄言阴鸷的眼神,有些莫名的心虚起来。
“只要你乖乖听话,你担心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封缄言抬手抚摸着暮凝语柔软的发,神情变得柔和起来。
暮凝语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这样的封缄言让她好熟悉,就像五年前的那个他一样。
天气渐冷,暮凝语的身子总不见大好,屋内整日里燃着火炭,可也没有多大用处,暮凝语只得抱着暖壶缩在床上。
封缄言给暮凝语新安排了两个手脚麻利的丫头,暮凝语倒也合眼缘,可是翠儿始终是暮凝语心间的一根刺。
因为她,已经不知道连累了多少人了。
暮家的人被放出来的消息是封缄言告诉暮凝语的,暮凝语怔忪了片刻,默默清洗着茶杯给封缄言倒了一杯茶,像是与自己无关般。
“大夫说你身体总不见好,要不要出去走走?”封缄言这几日对暮凝语的关心已经超出了暮凝语就的想象,有时候暮凝语甚至怀疑,这五年来只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可每况愈下的身体却在提醒着暮凝语,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用了,我这里挺好的。”暮凝语神色总是淡淡的,封缄言也不恼,只是静静的坐在暮凝语的房间处理着公务。
有时候一呆就是一下午。
“钧座,外面有人求见。”副官急急走了进来,见封缄言正失神的看着暮凝语,眉宇间,尽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怜惜。
这样的封缄言,真是让人心疼。
“出去。”封缄言见暮凝语皱眉,可以压低声音道。
副官领会封缄言的意思,只是默默的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房门。
封缄言将暮凝语轻轻的抱起,往chuang边走去,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到了床上。
看着暮凝语温婉的睡颜,这一刻,封缄言只觉得格外的满足。
他生生死死了五年,想过无数次跟暮凝语重逢时的情景,可当暮凝语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时,连开口承认爱都变得这样艰难。
这大概就是爱在心口难开了。
“你有没有后悔过?”封缄言撩开暮凝语额前的碎发,轻轻的在暮凝语额前烙下了一个吻。
随即,便抽身离去。
封缄言转身的一瞬,带起了一阵风,暮凝语恍然的睁开双眸,额间还残留着男人的温度和气息,是那样的真实。
“没有。”暮凝语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到枕头上,消失不见。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还是会选择离开他。
当年,暮凝语在得知自己患病时,也曾绝望过,也曾想过就这样死去。
可她终究不忍心。
如果她死了,封缄言肯定会很难过,语气这样,她宁愿封缄言恨她。
只有这样,她才可以不那么自责。
在这个世界上,她最不想伤害的人大概就是封缄言了。
临近冬至,梨园变得热闹起来,前院里丫头们来来回回的奔走着,丝绸锦缎从外面一箱箱的抬了进来。
“暮小姐,钧座可真是疼爱您,特意到暮家下聘,两天后就要迎娶你进门呢。”阿柳是个心思单纯的丫头,自然没有看出暮凝语是在强颜欢笑。
是啊,所有人都以为她很幸运,有了封缄言的孩子,即使是妾,也可以风风光光的嫁进梨园。
可只有暮凝语自己知道,各种心酸,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抚摸着精致的绸缎,暮凝语惨然的笑了起来。
“钧座说了,等改明年开春,用这些绸缎给您赶制几套新衣呢。”柳儿笑眯眯的说着,心中却是真心为暮凝语感到开心。
暮凝语突然没了兴致,只是恹恹道:“把这些拿下去吧。”
柳儿见此,心中虽然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拿着衣服便直接转身离去。
苏瑾心见梨园上下俨然一派喜庆的景象,双手攥紧了窗户的木椽,长长的指甲被折断。
“为什么?”苏瑾心质问着身后的男人,绝望而又痛苦:“她就算要进门也只是一个妾,又何必昭告整个汝城的人?我又算什么?”
封缄言转动着拇指上成色极好的扳指,却不作答。
“当年我们成亲,你又何曾这样待过我?”苏瑾心不甘的继续责问着。
“你应该知道我们结婚是为了什么,瑾心,我能给你的只有身份,其余的,我给不了。”封缄言终于开口,平静的看着苏瑾心:“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所以,你要娶一个对你开枪的女人?”苏瑾心呼吸有些沉重,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看清过这个男人。
“我在她手里,早就死过很多回了。”封缄言眸色一沉,他不相信,暮凝语真的会对他下手。
苏瑾心不甘心,可也无可奈何:“缄言,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错了。”
语毕,苏瑾心维持着仅存的骄傲,狼狈离去。
踏进暖阁时,柳儿正坐在门口,见封缄言走进,急忙站了起来。
“钧座。”
“怎么不在里面伺候?”封缄言冷声开口。
柳儿绞着衣角:“暮小姐不想让人打扰,所以我就在外面候着。”
封缄言听此,原本凌厉的眉眼这才稍稍松懈:“今天送过来的布料,她看了,可还喜欢?”
柳儿低垂着头,不语。
封缄言见此,自然也猜到了什么,只是摆了摆手,径直往屋里走去。
放进房里,暮凝语正靠着床,手中捧着一本话本,上面画的小人惟妙惟肖,倒是惹人欢喜。
可暮凝语却始终不悲不喜的看着上面那些小人,静静的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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