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聽殺人犯的故事,但我真的不在乎他有多慘

距離五月份空姐被殺案,僅僅過去了三個月,又一起乘坐滴滴被殺害的案件,撕裂了我們的心。

8月24日,也就是前天,溫州樂清的一名20歲女孩,像往常一樣,從滴滴平臺叫了一輛順風車,並且告訴了家人和朋友。那天的她,穿著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要去永嘉上塘參加朋友的生日聚會,1點半左右,她上車了。

正常來看,按照女孩朋友們的估計,下午2點40分左右,她就能到了。

生日聚會,該是多麼開心的場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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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Twitter)

但是2點10分左右,朋友收到女孩發來的微信:“這個師傅開的山路,一輛車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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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網絡)

2點14分時,女孩的朋友收到她發來的信息:

“救命”

“搶救”

有人分析說,這裡的搶救,

是情況緊急時打出的,應為“強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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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網絡)

而後再也聯繫不上。

3點左右,母親撥打女孩的手機,想問她是否到達,手機關機。

情況緊急,親人和朋友都報了警,並且在全網發佈搜尋信息。

可昨天,女孩被發現已經死亡,被司機鍾某殘忍姦殺,拋屍在山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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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網絡)

這樁慘案,除了兇手殘忍變態,讓人們群情激憤的更是平臺的不作為。

僅僅3個月,向人們承諾要改進,要保護乘客的滴滴真的改變了嗎??在這次慘劇發生前,就曾有乘客投訴犯罪嫌疑人鍾某意圖不軌、打了六分鐘投訴電話要求對其封號時,滴滴沒有處理,是的,沒有!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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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原本是可以制止的犯罪,那個女孩本可以逃脫這樣的命運,但就是因為他們不作為,他們的僥倖心理,最終釀成了一場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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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huffingtonpost)

對這樁案件的討論,不會停下,不管是滴滴還是兇手,都要為他們的行為付出代價。

但是在圍繞這場事故展開的討論中,我再一次看見了一些讓人心寒,甚至是憤怒的言論和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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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couplestherapyinc)

這一次,受害者是白天乘坐車輛,身穿T恤牛仔褲,及時發出了求救信號。

我以為,以往那些蕩婦羞辱者會無處可槓。

但事實證明,對受害者的惡意,對女性的惡意,會從任何維度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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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celebwallpapers)

我們看到武漢滴滴群裡,一群蛆蟲發佈著受害者的照片,品頭論足。

“20歲,懂的太多了(壞笑表情),穿得看的出來。”

以及一些我不忍打出的汙言穢語。

很難想象這是作為一個人,對不幸受害的女孩說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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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毫不掩飾的展現人性的醜惡,我們作為正常人,三觀受到衝擊,認為他們寡廉鮮恥,沒有良心和素質。

但這只是一個維度而已。這樣的惡意,是直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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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wallpaper)

我們很快發現,新一輪的噁心鋪天蓋地:媒體報道的重點,似乎亦在挑戰我們的認知和三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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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segye)

他們精心挑選著受害者的照片,穿著帶點性感的,即便面部打上馬賽克還能凸顯身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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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mentalhealthy)

潛臺詞是什麼?被害者,年輕女性,好看,身材好,獨自出行,有吸引力。

一方面構建被害者的形象,另一方面,挖掘包裝著犯罪嫌疑人,好像所謂兇手,就一定是有故事,有過去的悲慘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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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scientificamerican)

於是我們看到,某新聞平臺的一篇關於“起底殺害女孩滴滴司機”的報道,被多家媒體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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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網絡)

託他們的福氣,我們知道了,鍾某從小被爺爺奶奶帶大,初中因成績不好輟學,性格內向,從小老實,曾經多次創業失敗。

緊接著,又有報道稱,事發當晚9點,鍾某哭著打電話告訴母親,他殺了人。他的小姨對記者說,鍾某平時不怎麼說話,穿著樸素,鞋子都是幾十元一雙,看起來比較節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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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網絡)

這些提煉出來的信息,組成一個底層人物人設,無非是在暗示,在鍾某走向萬劫不復、變成殺人惡魔的過程中,他是有原因的,可能是童年成長問題,教育問題,經濟問題,也可能是更多。

這樣的惡意,是隱晦的,甚至是不自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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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pinterest)

可悲又可恨的是,我們對於這樣的報道,已經十分熟悉了,因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媒體試圖將殺人兇手還原為正常人模樣,將所謂背後的故事,作為報道的重點。

五月份的空姐遇害案件中,兇手劉振華同樣“被起底”。他被打上精神疾病的標籤,家人說他患有焦慮症和抑鬱症

,不幸的成長經歷:母親在他小時候精神就不太正常,家裡溝通不多,他直到高中成績都還可以,但後來腦袋被砸了,縫了一寸長,後來就不想讀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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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者劉振華 (圖源:網絡)

看起來完全就是弱勢群體中的一員。

而這篇報道,是以劉振華父親敘述,兒子曾經入獄時,在監獄中給他寫過的話結尾。

“信中寫到:‘爸你要保重身體,等我出來我會好好孝順你。’那次我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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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網絡)

全篇情感似乎就終結在,這是一個頗具悲劇色彩的人物和家庭,這是一個悲情的故事,而我們看到這裡,應該淚目才是。

同樣的,白銀案兇手高承勇被抓時,家人親戚鄰里,都將他描述為老實巴交,性格孤僻。媒體報道中的他,為癱瘓的父親端屎端尿、每天擦洗全身。被抓後詢問,他的事兒,會不會牽扯到自己的兩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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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網絡)

還有對於兇手大兒子的採訪,他兒子一本正經地分析父親事業上的挫折和感情上的挫折,而後發出感嘆: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神TM可憐之處,神TM的老實人

後來根據《三聯生活週刊》的報道說,高承勇的族人會煞有其事地向外人介紹其殺人動機,一個是因為失戀,一個是因為沒考上大學。

記者問:你怎麼知道的?

得到的答覆:報紙上有,電視上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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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網絡)

還有一個個校園殺童案,被強調的,永遠是殺人者的經歷,那些人是外來務工的,家境貧困的,對社會失去信心的。

比如4月27日的米脂殺人案,兇手在米脂縣第三中學學生放學途中襲擊無辜的孩子,導致九名學生死亡,十名學生受傷。

這時候,關鍵詞是什麼?校園欺凌,是的,兇手說自己在這裡讀中學時曾被嘲笑,因此心理受挫,於是在多年後,選擇報復社會。於是在媒體的報道中,兇手又掛上了“曾長期受校園欺凌”的標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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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網絡)

只有我們國家如此嗎?不是。多少殺人犯的故事,被大肆報道。

Jurgen Bartsch,德國連環殺人犯,曾強姦並殺害四名八到十歲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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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ranker)

而他坎坷曲折的成長經歷,也成為媒體煽情渲染的素材。

私生子,生母早亡,長期被養父母虐待,被老師誘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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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muderpedia)

於是,有很多人對他表示同情。

誠然,新聞需要熱點,新聞需要深度,很多情況下,報道者想要凸顯的,是兇手的悲劇色彩,企圖運用這樣悲情化的表達,展現一段曲折的經歷,塑造一個複雜立體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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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想要說,殺人犯同樣也是立體的,他可以窮兇惡極,也可以是孝子慈父,他萬惡不赦,同時也有因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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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pinterest)

雖然媒體報道需要給予事件所涉及各方以被採訪權,捍衛各方說話的權利,但是,我真不關心殺人犯有多慘!

我不想知道他是不是老實人,他是不是人生悲慘,我只想知道他什麼時候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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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pakistantoday)

有人說,對犯罪者成長環境、家庭背景、人生經歷等等進行研究,不是洗地和開脫,而是為了尋找犯罪原因,日後在根源上避免。

是的,說得沒錯,要降低此事發生概率,我們確實需要去探索原因。犯罪者的犯罪心理和動機等應該研究,其背景應該被深挖,但主體應該是媒體嗎?接收者應該是大眾嗎?

這是刑偵部門和專家的事,請不要向我灌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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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rxeconsult)

把他們的人生,摘摘取取,有選擇性的展現給普通老百姓,老百姓們就知道怎麼不培養出殺人犯了嗎?

惡就是惡,我們真的不關心他的隱情和曾經,我們也不需要體會一個掠奪他人生命的殺人犯,有怎樣的童年,有怎樣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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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非自然死亡)

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比他們悲慘的人有太多太多,我們沒有去傷害別人,我們依然相信和堅持著美好。

命運再殘酷,也不能成為傷害他人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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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日劇《GOLD》)

引導或者呈現對犯罪者的一點點同情抑或理解,都是對受害者和家庭莫大的傷害和不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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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cuidateconsalud)

我們只想知道,法律會給予怎樣的回應,犯罪者會被怎樣處置,涉事多方會怎麼嚴正處理,這樣的慘案如何不再發生。

我,永遠不會,也不應該,對殺人犯有所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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