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手朱哲琴:西藏讓我找到自己的聲音

張英

到目前為止,朱哲琴和她的音樂採風小組已經走了貴州、雲南、內蒙古、西藏、新疆,採訪大量當地民間藝術家,錄製了五百多首民間歌曲(樂曲)。按照她原來的計劃,在考察工作結束以後,朱哲琴將出版兩張CD,一張是她採集來的音樂原樣,另一張是請西方著名音樂家以採樣為基礎重新編寫的作品。

本文為朱哲琴專訪下。

歌手朱哲琴:西藏讓我找到自己的聲音

張英:這次音樂採風的成功說明時候能夠出來?

朱哲琴:還在素材整理階段,我需要足夠的時間,對音樂素材進行整理,我可能會出版兩張CD,一個是是我們採分錄制到的原始的素材;一個是我邀請世界知名音樂家利用這些素材做出的音樂。

張英:嘗試音樂的多種可能。

朱哲琴:實際上我對傳統文化有兩個觀念。一個是保護態度,一定要求真求實。現在很多東西說是原生態,其實有很多偽民俗,偽原生態的東西。我們這次的行程很認真,從影像、文字、圖片、聲音,多做實地的詳盡的記錄。

同時,這些傳統應該介入到當代的創作,影響當代人的生活。傳承如果只是在一個僵硬的博物館,或者是一個被人為隔絕的一個區域裡面去延續的話,這個傳承本身是一個死的傳承。

所以我做這個事情是兩個觀念,一個是保護,一個是怎麼激活,怎樣讓這些東西介入當代、影響當代。西方的古典音樂由教堂音樂慢慢發展出來,意大利美聲唱法是民歌發展出來的,美國的搖滾是從黑人種棉花的布魯斯音樂發展出來。如果一個文化和他前面的傳統完全沒有關係,這個文化本身就有問題的。

回到中國,中國在世界上經濟崛起,人們在期待中國發出什麼聲音,中國現在有西方的爵士、古典、美聲、搖滾樂,中國人總結的聲音呢?這麼大的國家,這麼古老的歷史,就只有這些外來的東西嗎?

要提中國當代聲音,可能我們更應該、更多的目光聚焦在我們自己的文化身上。這不是說把民俗拿出來,模仿一通,再去拷貝,或者說是去做一個贗品。這些民族的音樂是怎麼樣在血液裡影響我們的?如何讓這些元素介入我們的時代脈搏,發出我們的聲音,代表我的背景、代表我的文化,這是我現在一直在思考的。

歌手朱哲琴:西藏讓我找到自己的聲音

張英:目前,這些民族音樂正在處於一個什麼狀態?

朱哲琴:原來我覺得也就是一個自生自滅,從2003年開始,非物質文化遺產這個工作以後,各個區域確實開始了保護和摸底,很多地方對自己區域的音樂進行記錄和整理。

但我覺得最大的一個問題,怎麼去有效保護和和傳承這些音樂。因為這些民間的音樂家就是耕田或者是放牛的,從小有人教給他,或者家裡這樣傳下來唱,完全是即興和天然的。高興了就唱,不高興了就不唱,每一天的身體狀況、他的喜好,都在變化。

所以,我們到每個地方,都鼓勵這些老的一定要帶年輕人,把自己學會的音樂一定要教會年輕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也在做這方面的工作,對活的音樂傳承進行保護,但具體實施計劃比較困難。

歌手朱哲琴:西藏讓我找到自己的聲音

西藏讓我找到自己的聲音

張英:拿全國青年歌手大獎賽的時候,為什麼沒有過的像你音樂學院的同學或者是一起獲獎的歌手那樣,呆在北京進入文藝院團或者簽約音像公司當歌手呢?

朱哲琴:參加完大獎賽,我是有可能成為其他的那樣的歌手留在北京,參加各種晚會,出專輯,全國巡迴演出,這跟原來我音樂的理想差很多。當時我很清醒,那些東西不能滿足我,那個方向不是我希望的。

我從小看過的藝術著作,聽過的很棒的音樂,我覺得他們是我的座標。我應該創造出來很棒的音樂。比如我去西安那個廠礦演出,那種噪音、那種音響,那個環境不是我應該待的地方。即使名譽再大、出場費再多、場次再滿。很多人都是靠這個賺錢,在這個行業裡支撐著。但我覺得那對我來說是種折磨。

歌手朱哲琴:西藏讓我找到自己的聲音

張英:你的座標是哪些人?

朱哲琴:我原來看的一些小說,聽過一些古典的音樂,那才是真正的作品。我看過《卡拉馬佐夫兄弟》,我知道文學真正有高度的東西在哪裡:陀思妥也夫斯基把自己放在所有角色的背後,去談論一個事情。在我原來接觸的所有作品,都是作者我要通過這個人在講述什麼。

其實一個藝術也好,對一個事情認知的角度也好,他是可以有很多種,他不是隻有單一的標準,到西藏也給我這樣的啟發。人生有很多種活法,有很多種價值觀,唱歌不是 為而來比賽、賺錢、出名,唱歌本身就很愉快,讓你的精神很快樂。我們今天一群人約到你們家,聽你唱的好,就很高興。不是所有的東西都是可以兌換成一個有形有價值的東西的。

我到西藏的時候,遇到許多藏民、喇嘛,在路上轉經的人,他們來到這個世界,不是為了每天能吃多少東西,穿多少,然後住在多少個房子裡。我聽到的音樂,非常質樸,真摯動人,沒有任何價值,卻讓人心靈震撼。

歌手朱哲琴:西藏讓我找到自己的聲音

張英:何訓田在你的音樂中起到什麼樣的作用?

朱哲琴:歌手大獎賽完了以後,我去四川跟隨何先生學習音樂。不是學習怎麼唱歌,而是學習音樂欣賞。他給我聽很多中外的、古典的、現代的、流行的、當代的、民間的音樂,讓我充分吸取不同的音樂土壤的營養。

當時很多人納悶,這個人一得獎,怎麼就不見了?好多朋友都給我寫信說,你怎麼這麼早就過隱居生活?逃到你理想的伊甸園,和現實不發生聯繫。但在我看來完全相反,我是在實踐我的人生和夢想。

我七歲就在兒童合唱團,什麼古典的、和聲、合唱作品,從童年就開始有認知,更早的時候聽樣板戲、中國傳統戲曲,我那時可以模仿《紅燈記》裡大段大段的唱段,十幾歲的時候,流行音樂進入中國,我們開始模仿鄧麗君,再過來就是歐美音樂,認識何訓田以後,我開始聽到民間音樂的聲音,極大的豐富了我的音樂視野,後來我去阿壩、雲南、四川、西藏旅行,後來是全世界。當我聽了那麼多的聲音的時候,我想發出自己的聲音,然後就做了《黃孩子》,到《阿姐鼓》的時候,我的聲音才真正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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