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兒》這樣的紀錄片,我嫌它太短了

大三兒說,他就像一個火車站的列車員,不停的送人,從沒有一個回頭的。

《大三兒》片尾,導演佟晟嘉在分享時轉述了這句話。

何止大三兒,我們所有人都這樣。童年,小學,中學,大學,工作,成家,育子,養老。生活裡,一段時間換一撥人,做別人生命的過客,做自己生命的過客,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佟晟嘉回頭了,給了他兒時的玩伴大三兒一部紀錄片作為禮物。

《大三兒》這樣的紀錄片,我嫌它太短了

木心看人,才能、心腸、頭腦,缺一不可。三者難平均。《大三兒》這部紀錄片,才能、頭腦或許差點,不過,單憑心腸,足夠撐起全片。

《大三兒》其實不像一部紀錄片,它的敘事老給我一種被精巧設計了的印象——比如在討論去不去西藏的飯局上,各種閃回並現,使人有在看一部懸疑片的錯覺。再就是進藏後,節奏緊湊的剪輯、自然與人事的交錯,重重地踩在激烈昂揚的電影樂點上,讓人懷疑導演是否拿捏好了做飯的火候,作為一部紀錄片,是否油鹽過重,大三兒可不是什麼好萊塢式的超級英雄啊。

把《大三兒》同名的書看了,裡面有導演、製片人和大三兒等人的自白。大家心平氣和地反芻這趟“百感交集”的拍攝旅程,大三兒也將自己的行與思娓娓道來,從開端到最後抵達珠峰大本營,起承轉合,是線性的。誠懇,掏心,這是文字的力量,能讓你輕易走入當事人的心路,與其同行。

《大三兒》這樣的紀錄片,我嫌它太短了

影像的力量又是什麼呢?它有哪些跟文字不同的特徵和震撼人心的觸點?它非得要像講故事一樣地正敘這段歷史嗎?

將一個時空打亂重組,並呈現出自己的意圖,這才是影像工作者的使命。這也是蒙太奇最吸引人的地方。紀錄片、非虛構,依然滿足,而生活被重構了。

紀錄片應該是什麼樣呢?沒人能給個準確的定義。能定義的是,一旦全世界所有紀錄片導演都按照紀錄片“應有的樣子”去拍,那麼紀錄片就離衰老不遠了。

《大三兒》這樣的紀錄片,我嫌它太短了

是枝裕和說:“一個好電影要讓觀眾走出影院後,思緒不單單停留在電影情節中,還要去想象劇中人物的明天。導演、劇本、剪輯都為此而存在。

紀錄片只是沒有提前寫好劇本的電影。何況大三兒本人就足以作為一個出色的劇本。拍完《大三兒》之後的大三兒怎麼樣了,在執行製片人劉琦的口中,“三叔會經常給我發短信,‘怎麼樣了’,有的時候會聊一些‘娃子最近怎麼樣,是不是又著急忙慌’。我們在進後期的時候,他也會說‘你們是不是還在剪’,他會主動地問。”

影片上映了,雖然排片量很少,但對於大三兒來說,這是一個與世界接觸的全新方式,之後的生活會怎樣呢?依然如故,繼續工作、買彩票,繼續做一個“列車員”。不過我想,看過這部紀錄片的人,或許都會回頭了。

《大三兒》這樣的紀錄片,我嫌它太短了

《大三兒》導演與朴樹

如果《大三兒》能像那些好萊塢影片,院線撤映後,出數字音像製品時弄個導演剪輯版,不為院線上映時那可憐的觀眾緣,剪輯也不用那麼工整、費力,不用將多餘的野心藏在多線穿插敘事背後,只是波瀾不驚地將大三兒的生活更多地呈現出來,好好講講大三兒這輩子最重要的一個夢想。

苦,不就是生活嗎,認清它,面對它。甜,生活裡一定也有甜,享受它。

不然這樣的紀錄片,我嫌它太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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